待人群四散,院子里就剩下唐荞夫夫和季双。 季双长叹一口气,和他们说:“行啦,你们进屋去吧,我去找找你爹和春禾。” 季双也是第一次见陆青松这模样,他想在心里想:有了夫郎,当真是不一样了。 唐荞去拉陆青松,“走,松哥,我们给小鹅盖房子去。” 两人到了后院,唐荞又黏糊糊地叫陆青松。 “松哥。” “嗯。” 陆青松应,他发现了,荞荞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这样把话拖得长长地叫他,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的叫他,待他回话后,又叫。 “松哥。” “嗯。” 过了会儿,唐荞问。 “对了,松哥,你到底是怎么结巴的?阿么说你不是生来就结巴的,那你是什么时候结巴的?” 陆青松一边建着鹅的小屋,一边同唐荞讲。 因着大水淹了村,陆青松没了蜗居的家,后来又经历丧父之痛,逃难路上,他娘还病了。他背着他娘奔走讨生活,淋了几场雨,再加上看着他娘死在他怀里,发了高热,醒来后,讲话就不大利索了。 来到桃李村后,因为长得好看,招小女娘和小哥儿的喜欢,便被村里小汉子欺负,后来,也不知为何,就更加结巴了。 唐荞听得哭哭啼啼的,从后边抱着陆青松不撒手,只是叫着“松哥”。 陆青松将手放在唐荞的手上,虚握住。 曾经,逃难也好,养子也罢,这些,都是陆青松觉得羞于示人的,他怕别人轻视他,更怕别人用那种欲言又止、可怜的神情看他。 每当这种时候,仿佛都在提醒他,他爹为了救他死去了,他孤苦无依,他耗费心机,这才成为了陆家的养子。 可是,在唐荞面前好像没有关系,唐荞越是可怜他、心疼他,他越觉得欣喜。他觉得自己病了,心里扭曲得病了。 晚间吹灭了灯,唐荞叫陆青松,“还有,松哥。” 陆青松耕耘着,问他怎么了。 “松哥,瘦猴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每日去地里忙活,闲了还要去城里做工,你在赚大钱呢,你才没有吃软饭。” 唐荞用力地拥着陆青松。 这些话,他在回家的路上就想说了的,他怕松哥听了那些话心里不好受,汉子都是要面子的,他知道。 被人说吃软饭,便是上门入赘的汉子都受不了,何况是陆青松。这话不是在打汉子的脸嘛,说这个汉子没本事、没出息,可是,他知道,松哥很厉害的。 陆青松轻笑,荞荞怎么如此可爱。还特地灭了灯才同他说,面子、里子都给他留足了。 “松哥,你听见没?” 唐荞以为陆青松还是在意了,蹭了蹭,唤起陆青松的注意力。 唐荞这豪迈的动作,叫陆青松后背发麻,大脑中乱做一团,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长呼了口气,艰难地回唐荞的话。 “听、听见了。” 陆青松拉起唐荞的手,放在手心珍重地亲吻,一点一点地轻啄,那般小心翼翼,又是那般虔诚。 唐荞的泪水不受控地漫了出来,今日,松哥好温柔。 他在心里想,他昨日说错了,他不应该怨季双的,因为,这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注定了他要做松哥的夫郎。 村里人也没说错,他和松哥还真是天作之合,哪里都合。 第16章、豆花面 天还不亮唐荞就起了床。 今日陆青松同陆春禾要上城里找活做,他得早些起来给两人下碗面,好叫他们有力气赶路。 桃李村位置好,离城近,农闲之时,家家户户的汉子都会去找些活计,赚钱贴补家用。 陆青松进灶房的时候,唐荞正在备佐料。 唐荞:“那木桶里有热水,你叫春禾起来,一道收拾收拾,马上就可以吃面了。” 唐荞说完,手里麻溜地切起了葱花。 本想着给陆青松他们做豆花面,但是豆花面费时了些,今日不适宜,唐荞就换成了油渣面。 这油渣面好吃在汤,白花花的猪油一小坨,舀些面汤化开,搁些盐、酱油、葱花调味,把面放进汤里,码些油渣在面上即可。这汤清淡,但是胜在原汁原味。 陆青松见灶台上就两碗面,他端了一碗给陆春禾,然后挑眉问唐荞:“你不、不吃?” 唐荞摇摇头,“太早了,吃不下,一会儿同阿么他们一起吃。” 陆青松了然,端起碗坐到了灶膛前的小木墩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唐荞就在旁边絮叨,叫陆青松赶路时仔细些,找活也别找太苦的,如今家里卖豆腐能挣些钱的云云。 陆青松一一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还是得好好干,多挣些钱回来给夫郎数,他知道,荞荞喜欢数钱。 陆春禾蹲在灶房外,在唐荞的念叨声中吃面,他仰头看了看天边还未沉下的月亮,心里愤懑地想:等到明月进了门,定要叫明月煮面给我吃。哥夫厨艺好,就是煮的这面难以下咽。 陆春禾想是这么想,最后却是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完面,唐荞送陆青松出院门,他拿着个竹筒递给陆青松,道:“我用金银花泡了些水,喝着败凉,午间日头毒,你记着多喝两口。” 陆青松点点头,摸了摸唐荞的手,“嗯,你回去再、再睡会儿。” 唐荞乖巧地点头。 “大哥,该走了。” 陆春禾抱着竹筒,在一旁嚷。 唐荞如梦初醒,他都快忘了旁边还有人,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将手从陆青松手心挣脱,推着陆青松出了院子,嘴里说道:“快些赶路去吧。” 他目送着陆青松走远,看不见陆青松的身影后,这才回了院子。 “荞哥儿。” 唐荞正端着一碗豆花面吃得开心呢,就见宁哥儿提着竹筐走了进来。 他敲敲碗沿,问宁哥儿:“吃不吃豆花面,我给你盛一碗。” 宁哥儿支着脑袋看向唐荞的碗,诱人的红辣椒裹挟着面条,那香气都扑到他鼻尖了,勾得他直咽口水。分明才在家吃过了,此刻他又馋上了。 “吃一碗吧,荞哥儿做这豆花面好吃。” 季双也在一旁笑着说。 唐荞见宁哥儿眼珠都快掉他碗里了,笑了笑,起身去拿了个干净的碗,豆浆做底,挑上些宽面条,舀上一勺豆花浇上,齐乎了。 宁哥儿忙放下小竹筐,笑嘻嘻地接过了碗。 唐荞又盛了碗辣椒搁在宁哥儿面前,宁哥儿空口吃了口辣椒。 “哇,好香,荞哥儿,你这辣椒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唐荞坐下,端着碗继续吃,“简单,切点坛子肉,加上糍粑辣椒炒上一炒,放点盐、酱油、醋、花生米,切碎的薄荷和小葱丢进去,就行了。” 宁哥儿夹了筷面条到辣椒碗里,滚上一圈,确保面条均匀地裹上碗里的佐料后,迫不及待地呲溜起来。 他一边点头夸唐荞手艺好,一边又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快些将那碗豆花面吃干抹净。 宁哥儿吃饱喝足,这才想起来正事儿,“荞哥儿,我想去坡上摘些蕨苔,你去不去。” 蕨菜焯水后腌制,吃起来清香滑润,凉拌好吃,炒腊肉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唐荞有些心动。 一旁收拾碗筷的季双见状,道:“荞哥儿你去吧,豆腐已经做好了,卖豆腐的活,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如今豆腐的生意基本定下来了,隔日一卖,确实也还算松活,一个人也不会手忙脚乱。 唐荞对宁哥儿点点头,“行,我们一道去。” 他拿了个小背篓背上,和宁哥儿一同上了山。 才出院门没多久,宁哥儿就缠了上来,他拉着唐荞,悄摸地说:“荞哥儿你太厉害了,我可是听我娘说了,你昨儿个一人挑全村,说得他们都还不上嘴。” 宁哥儿笑道:“尤其是瘦猴他娘,真是骂得好极了。” 这瘦猴他娘明里暗里说过他好几次了,他念着对方是长辈,也不好还口,这下好了,荞哥儿帮他把仇都给报了。 唐荞笑笑,“只怕他们以后要觉得我泼辣了,老辈人也敢骂。” “这有什么,瘦猴他娘自己不占理,村子里哪个小哥儿没被她说过,你说得对。就瘦猴那狗屎样,谁能瞧得上,也就他娘和佳哥儿当块宝。” 唐荞拽拽宁哥儿的衣袖,疑惑道:“我瞧着那佳哥儿模样什么的也都不差,怎么会嫁给瘦猴呢?” 宁哥儿叹了口气,道:“他是乐山娘捡回来的,是瘦猴的童养媳,没少受乐山娘磋磨,每次瘦猴在外面招惹了别的小哥儿,乐山娘都要骂他骂半宿,说他没本事,汉子都守不住。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他也是叫那家子养歪了。” 唐荞这才了解,昨日看佳哥儿去心疼那瘦猴,他真是恨铁不成钢,相公在外边不正经,他不怪自己汉子,反倒把气撒到小哥儿身上,这不是放纵他家汉子嘛。 如今听了宁哥儿的话,唐荞也唯有跟着长叹一声,这佳哥儿无依无靠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家,也是无奈。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只是,他也为那佳哥儿不值,心疼汉子作甚,有这闲工夫,不如心疼心疼他自己。 宁哥儿碰了碰唐荞,扰断了唐荞的思路,他指着松树下一块地,说道:“荞哥儿,你记着这地儿。” “怎么啦?” 唐荞看了看,没瞧出这地有什么稀奇的。 宁哥儿解释说,“我去年在这捡着了一大窝鸡枞菌,今年指定还要生,再落几场雨就能捡了,你且记着。” 唐荞笑笑,“你怎么不记着?” 宁哥儿:“那时候,我只怕都嫁到李家去了,就算没嫁,也是在家绣嫁衣,我娘肯定不让我乱跑的。” “以后也捡不了了。” 宁哥儿长叹一声,这话说得有些落寞。 唐荞道:“有什么捡不了的,以后到了时节,叫你相公带你回来不就好了。怎么,你还怕表姑嫌你啊。 宁哥儿一听这话,又喜笑颜开了。 “也是,走走走,摘蕨苔去了。” 坡上的蕨苔鲜嫩,两人摘得上了瘾,手中动作不停,宁哥儿还念叨,应该背着背篓来的,这小竹筐都不够他发挥。 最后,两人收获满满地下了山,行到陆家门前,唐荞留宁哥儿吃晌午饭,宁哥儿笑着推辞了,说下次再来。 吃过午饭,暖阳正好,唐荞坐在屋檐下,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做衣裳。 这是上城里时,背着陆青松买下的棉布。他想着,陆青松熬跟守夜地给他雕木簪,那他就礼尚往来,给陆青松做两件贴身换洗的衣物。 陆青松去城里上工耗衣服,得多做两件衣物换洗,过几日还要帮他纳几双鞋呢。 以前陆青松是独身汉子,衣服、鞋子的都是季双做,如今他们成婚了,陆青松一身的行头就都是他的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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