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荞拿了块木板,递给陆青松,陆青松接了过去,继续敲敲打打。 这时前院爆发出一阵吵闹声。 唐荞伸长了脖颈,侧耳听了听,听不太分明,他道:“松哥,你先做着,我到前院瞧瞧去。” “嗯。” 唐荞心里好奇,脚下生风,没一会儿就到了前院。 此刻陆家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季双,你可别想赖账,你家陆青松把乐山打成这样,这你可得给我个说法。” 唐荞三两步走上前去,看清楚了前院的情形,只见周乐山躺在一块门板上,小声地哎哟哎哟直叫唤。木板旁边站着他夫郎佳哥儿,还有他娘。 方才,正是乐山娘指着季双要说法。 唐荞拨开人群走上去,对着地上的周乐山冷哼一声,“哎哟,你还敢来啊。” 这周乐山见了唐荞,作势要撑起来,大抵是因为实在痛,又“哎哟”一声捂着胸口躺了回去,只是叫得比方才大声了些。 一旁的佳哥儿横了唐荞一眼,蹲下身去给周乐山顺气,小声地问,“乐山,哪里疼?” 唐荞见着这一幕,无语地移开了视线。 季双拽了拽唐荞的袖子,担忧又疑虑地问道:“荞哥儿,这...” 这乐山娘说青松打了人,他是不大信的。 青松一向不爱说话,自来了这桃李村,更不爱说话了,村里有人笑他结巴,他也只是一人走开便罢了,从不与人吵闹,还口都谈不上,哪里能打伤了人呢。 可是,这乐山娘说得有板有眼的,村子里的狗剩也在一旁佐证,他也是被说得恍惚了。 此时,乐山娘见了唐荞,又指着唐荞说道:“荞哥儿是吧,你瞧瞧,你家汉子把我儿打成什么样了!” 唐荞对上周乐山他娘的视线,嗤笑道:“我还嫌打轻了呢,祸从口出这话不知道吗?那瘦猴自己嘴巴没个把门的,这番被打了能怪谁!” 乐山娘闻言,眼睛气得更歪了,她拍拍手掌,朝着人群放声说:“乡亲们,你们听听这小哥儿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打人还有理了?” 村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吃过晚饭在村子里溜达,听见乐山娘说陆青松打了人,要上陆家找说法去,这才跟着来瞧热闹。 陆青松打人?一向骂不还口的陆家小子哪有这气度和胆量,他们本来是不信乐山娘的话的。可是,没想到这荞哥儿竟然认下了,那陆青松还真的动手打人了? 唐荞立马回乐山娘的话:“他自己嘴不贱,他会被打吗?” 这时狗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狗剩便是方才那挨打的小眼睛男人,他接话说道:“不就骂了他两句结巴嘛,犯得着动手打人嘛。” 瞧热闹的村里人听见狗剩这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嚎的周乐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就是啊,不就是说了两句嘛,能少块肉吗?把瘦猴打成这个样子。” “都是乡里乡亲的,下这般狠手,太过了些吧。” ...... 乐山娘瞧见村人帮她说好话,得意地笑笑,她挑衅地看向唐荞,“陆青松本来就是结巴,我儿也没说错啊。” 唐荞看着乐山娘,慢悠悠道:“斗鸡眼老寡妇。” 乐山娘听见唐荞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准备捞起袖子上前打唐荞,唐荞退一步避开了。 唐荞才不管乐山娘是不是被他气得眼斜嘴歪,他扫了一圈在场的村里人,道:“乡亲们,这大娘本来就是斗鸡眼啊,你们看。” 唐荞还伸着脖子,灵活地转动了两下眼珠子,眨巴了几下眼睛。 “同我们正常人的眼睛比,她的眼睛就是歪的呀,看人的时候不就成了斗鸡眼嘛,你们瞧瞧,我说错了吗?还有,她相公不是死了好些年了嘛,那她可不就是老寡妇?” 唐荞朝院子里众人无辜地耸肩道:“我也没说错呀。” 他盯着方才开腔的村里人,道:“那这大娘冲上前干什么,要打我啊?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嘛,能少两块肉吗?” 唐荞用方才村里人的话,把这些人说得哑了声。 唐荞见众人都歇了话,冷哼一声,吐枇杷籽儿似的一顿说:“还说几句少不了两块肉!这话是不说到你们头上你们不知道心疼是吧。” “我家青松讲话是慢了点,那又怎么样,犯得着一直在人家心窝子上插刀吗?我叫你几十年斗鸡眼老寡妇你能乐意?做人还是将心比心的好。” “你上嘴皮搭下嘴皮说起来容易,可你知道人家听了得难过多久。有道是不揭人短,你们倒是好,不仅揭,还不许人生气,这是个什么道理!” “再说,这瘦猴什么德行,还用我多说?方才...” “荞荞!” 第15章、不求你们偏心,但求你们公正。 唐荞的话叫陆青松一声大喝截断了。 他转身抬眸,只见陆青松破开人群走了过来,还微微地朝他摇着头。 唐荞哪能不知道陆青松什么意思,他是小哥儿,不管这瘦猴有没有得手,瘦猴想占他便宜,这话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总归是不好的。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过后的风言风语只怕不会少。 唐荞走到陆青松身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坚定地看向陆青松,他行得正坐得端。 他站直了身,道:“没事儿,松哥,没什么不能说的。别人觉得丢脸,我不觉得,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唐荞指着瘦猴周乐山,跟院子里的众人说 。 “我家青松为什么打人?第一就是他嘴巴贱,第二就是他手脚不老实。” 唐荞走到狗剩面前,大声问道:“狗剩,你敢佐证青松打了瘦猴,那你敢不敢把你们说青松的话,在乡村们面前说上一遍?敢不敢描述一番,这瘦猴是怎么贼眉鼠眼地想要摸我手的,我知道你瞧见了。” 唐荞中气十足地说:“你都说出来,让乡亲们评评理,瞧这瘦猴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唐荞对着狗剩说完话,也不待狗剩回答,他环顾一圈窃窃私语的村里人,掷地有声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听见别人挖苦、侮辱自己,难道就闷声受着吗,再者说,瞧见自己夫郎要吃亏,挺出身来打了那地痞无赖,这还有错了?这才叫真汉子!” “哼,得亏是瘦猴还没摸着我,否则,我家青松把他打死也是该。” 唐荞白了乐山娘一眼,“还好意思舔着脸上门讨说法,臭不要脸。” 这时,佳哥儿站了起来,他朝着唐荞阴阳怪气道:“还不是怪你这狐狸精,嫁作人夫了还不检点,我看你才不要脸呢。” 唐荞“啧”了声,“我说你这小哥儿是叫猪油蒙了心吗?你且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话说起来自己亏不亏。” “你家瘦猴什么德行,村子里的人会不知道?用得着你在这颠倒是非,给我泼脏水?” “作为夫郎,管不住你家汉子,是你自己没本事,怎么,还怪上别的小哥儿了,也不瞧瞧,就你家瘦猴那狗屎样,谁瞧得上啊。” 乐山娘听见唐荞骂他的宝贝儿子,怒不可遏,又要冲上前打唐荞,陆青松一个大跨步走上前去,朝着乐山娘释放杀气,把唐荞护在了身后。 唐荞冲着乐山娘,大声说:“还有你,我说大娘,你这好儿子被打,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你要是自小教会他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做为人处世,他也不会成为今日这讨人嫌的模样。” 这周乐山年纪轻轻就没了爹,乐山娘疼惜儿子,自小便骄纵他,瘦猴同村子里的人起了冲突,乐山娘总是帮亲不帮理,在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这乐山娘觉得,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得紧,村子里的人都得让着他们。 唐荞才不惯着这样的人。 “你要是再这么纵容你儿子,小心他将来有天下了大狱,那可不是你撒泼打诨就能解决的地儿。” 唐荞对着乐山娘说完,冷眼扫视围观的村里人,道:“在这桃李村,因为家里小哥儿被这无赖调戏,动手揍人的不少吧。怎么我家青松动了手,就成了你们嘴里的下狠手、太过了。” “你们不去骂那地痞,反倒是指责我家汉子。不就是欺负陆家没宗族,在这桃李村浮萍一块嘛,不就是看着我家青松好欺负嘛。” “陆家来桃李村十来年了,怎么着也算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了吧。再者,若是今日打人的不是我家青松,是同你们沾亲带故的村里人,你们还会这样吗?你们只怕会啐那瘦猴一口,还拍手叫好吧。” 唐荞讲到此处,话语都带了些鼻音,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求你们偏心,但求你们公正。” 此话一出,院子里霎时鸦雀无声。 有的人甚至羞得把头垂了下去,确实,他们方才说青松小子下手重,也是带了点这样的心思。 这瘦猴算侄子,他们理所应当地觉得,虽行事轻浮了些,但也不好下如此狠手。唐荞不说他们还不曾觉得,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心就歪了,失了偏颇。 季双这时走了上来,他道:“乡亲们,你们也听明白了吧。今日青松打人,也不是平白无故打的。但是,我们和那档子地痞无赖的不一样,我们知道,打人是不该,所以啊,这周乐山的医药钱我们陆家怎么遭都会付。” 季双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摸出半两碎银,丢在地上的瘦猴身上。 “这点钱买药吃,仅够了。” 唐荞也从兜里掏出两文钱,砸到瘦猴身上,“我看喝药还不够,最好买半斤薄荷,杀一杀你那嘴臭的毛病。” 这时,陆青松发话了,他对着周乐山,沉声说,“你若再动、动些歪、歪心思,我见你一、一次,打你、你一次。” 陆青松这话说得结巴,但是气势十足,村里人都听得一愣,原来,这陆青松也是个有血性的。 唐荞看向乐山娘,“你不是要说法吗?这说法够是不够,若是不够,我们请你那小叔子村长来断断理。” 乐山娘一听这话,蹲下身把那碎银和铜板捡起来搁怀里,指着人把瘦猴抬起来,灰溜溜地出了陆家院子。 村长周二成是周乐山的亲小叔,周乐山他爹去世后,周二成也时常管教周乐山。也就周二成,在这娘俩跟前说得上些话,他向来公正,不会偏帮他侄子,有时还会罚周乐山去跪祠堂。无奈瘦猴这根歹竹已经长歪了,周二成尽力也拉不直。 周乐山被抬着往外走,他躺在门板上,还有些依依不舍,偷摸地看向唐荞,陆青松见状,绕到唐荞身前,阻隔了周乐山的视线。他凝眉看着周乐山,用眼刀凌迟周乐山,仿佛看着绑在木桌上待宰的老母猪。 瞧热闹的人见着周乐山一家走了,也纷纷和季双笑着打了招呼,退出了陆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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