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荞正给衣缘锁着边。 季双拿着小凳子坐在了他身边,季双抬眸看了看他,盯着他的脖颈子唉声叹气许久,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荞哥儿,阿么也不是多嘴,只是,你真的还小!” 这些话,他也不好去找青松小子讲,只能来找荞哥儿唠一唠。 他是过来人,知道这新婚燕尔的,难免干柴烈火,但是,也得注意些不是。 季双道:“你们如今不注意些,年纪轻轻就亏了身子,这怎么了得!” 唐荞闻言,险些把针头戳到手指头上,他咬唇,微红了耳尖,臊热得厉害,都怪松哥,到处盖章,他哭都没用,真是丢死人了。 还有,瞧松哥那模样,也不像是会亏了身子的。 唐荞低咳了两声,垂着脑袋,弱弱地点头,“我知道了,阿么。” 季双纳着鞋垫,道:“便是情难自已,也需得留意些。”季双朝唐荞使眼色,“今早你出去时我都没瞧见,否则定要叫你换身高领子的衣裳,也不知宁哥儿瞧见没,人宁哥儿还未出阁呢。” 唐荞汗颜,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难怪摘蕨苔的时候,宁哥儿和他说话都不自然了,眼神躲闪,原是因为这个。 晚间,唐荞将灶房收拾利落了,回房去。 才进屋,就见陆青松拿出一提枇杷,冲他挑眉,“呐。” “枇杷!” 唐荞又惊又喜,他瞧着那黄爽爽的枇杷,不自觉地咽口水。 陆青松说:“今日做、做工,老板给、给的,你尝尝,甜、甜不甜。” 唐荞立马凑过去,三两下剥了一颗完整的果肉,丢进嘴里。 酸甜适中,汁水充裕,唐荞满意地闭上眼,点头如捣蒜,“嗯,好吃。” 唐荞又剥了一个,他拿着果肉递到陆青松嘴边。 “松哥,你也吃一个。” 陆青松和陆春禾一道上工,方才饭桌上,没见陆春禾拿枇杷出来,那么,这指定是陆青松省下了自己的分量,留下来带回家给他吃的。 松哥这是念着他呢,唐荞笑眯了眼。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把枇杷分食了。 待上床歇息时,唐荞缠着陆青松给他说故事。 这是他想出来克服结巴的好方法,陆青松不是生来就结巴的,讲话磕巴多半还是心里有疙瘩。只怕是小时候被欺负了,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这才更加不愿开口说话。 每日多讲些,讲着磕巴也不要紧,多练一练,多说一说,总有不磕巴的那一日。 陆青松依照唐荞的要求,搂着他给他说故事。说完故事,陆青松口干舌燥了,干柴才引起来,唐荞便一把推开陆青松,将这烈火的苗头扼杀了。 他背过身,别扭地朝陆青松使性子,将今日的事说了,“哼,都怪你,我在阿么和宁哥儿面前脸都丢没了,今日不许了。” 陆青松老实躺好,笑道:“好。” 唐荞闻言,心想: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心里又变扭了。 第17章、酸笋鱼 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村子里烟雾缭绕的,倒是平添了些许诗意。 陆青松上工的地方是个露天坝,这雨一来,就不能继续去镇子里干活了。因这雨,一向爱去村子里溜达的陆大虎也难得歇在家。 春雨润如酥,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但浸了雨的泥土黏腻的很,若是只脏了草鞋也罢了,裤腿它都要勾搭,烦人得紧。再者,裤腿湿漉漉地黏在腿上,委实是不舒服,叫人没了出门的心思。 一家人聚在了堂屋,陆大虎坐在门边,动作豪迈地舂着花椒,石臼里的花椒面争先抢后地跑出来,勾得人鼻子发痒,季双更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季双打完喷嚏,揉揉鼻子,然后给了陆大虎一巴掌,骂道:“你不会捂着石臼口子舂吗?这花椒面飞得到处都是,呛死个人了。” 然后他也不待陆大虎接话,踢了踢陆大虎的小腿,道:“起开,笨死了,我来舂,你刮姜去。” 陆大虎依言让开了位置,嘴里还说道:“就你们小哥儿狗鼻子,灵得很,一点味道都受不了,我凑那么近,不也没事。” 陆大虎这一句,换来了季双亲切一脚。 陆春禾见状,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唐荞也乐得噗嗤一声。 陆青松听到唐荞笑,转过头去看他,见他耸动着鼻头,不太舒服的样子,应该也是遭了花椒的殃。 他悄悄碰了碰唐荞的膝盖,示意唐荞和他换位置,他坐得离大门最远,受花椒面的侵袭程度少些。 唐荞拿着刮了一半的姜,愉快地站起身来,和陆青松挪换了位置,离那呛人的花椒面远了些。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有说有笑地忙活了半天,这才将拌豆豉的佐料备齐全了。 唐荞将发酵好的豆豉倒在了大秧盆里,加入舂细的花椒粉末、茴香粉末、芫荽粉末、切碎的姜末,还抖了些细辣椒粉进去。 这是他的独门秘方,这样做出来的豆豉风味十足,多了些辣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 唐荞将豆豉拌匀,迫不及待地舀了几颗,递给陆青松,“松哥,你尝尝。” 他睁着亮晶晶的双目,一脸期待地看向陆青松,等着陆青松的尝后感。 陆春松接过豆豉,丢进嘴里尝味,麻香味和辣香味在舌尖交织,陆青松嚼了两下,软硬适中,确实如夫郎所说,鲜香四溢。 他对着唐荞点点头,赞赏道:“好吃。” 唐荞闻言,喜笑颜开,又急忙舀着豆豉去给其他人品尝。 “和着佐料再几天,入了味了,更好吃。” 季双尝完后,拍着大腿直呼,“荞哥儿这手艺,都能开个铺子了,你别说,这东西还真是好吃哈。” 陆大虎和陆春禾也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 唐荞笑笑,心里却在微微思量,说不定这东西还真的有些卖头,别的不敢说,他这独门秘方,这别具一格的味道,还真没几个人做得出来。虽说做起来琐碎了些,佐料也贵,但卖价高一点,还是有得赚。 做晌午饭时,唐荞便迫不及待地用豆豉和着蒜苗炒了个油渣,凉拌素蕨苔时也抖了两颗豆豉进去。一家人吃得笑眯了眼,直夸这豆豉味道正,香死个人。 唐荞乐呵地接话道,“这算什么,改日我用这豆豉煮辣锅子给你们吃,加些酥肉和野菜,那才叫好吃呢。” 这辣锅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麻辣鲜香,喷腾的热气夹杂着豆豉的香气,伴着种类丰富的野菜,刺激着人的味蕾,吃起来那叫一个香辣过瘾。 陆青松瞧着唐荞这喜笑颜开的模样,又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晌午饭,雨势大了些,陆大虎忙披着蓑衣去田里,过几日就要插秧,不能叫这雨冲垮了田坎,否则那可就坏了事儿了,他得去瞧瞧。 唐荞则是拉着陆青松往后院跑,这雨下得急,他不放心,得去看一眼花鹅的屋子,这鹅刚买回来没多久,还不大适应新环境,若是再淋了雨,病死了就不合算了,这五只鹅花了他好些铜板呢。 大抵是因为这鹅是他买回来的,他对这鹅比对其他鸡鸭都上心些,喂食喂得最勤,隔两日就带鹅去浮水,连鹅圈他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陆青松还偷偷笑他呢,说是待奶娃娃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抱着稻草,给鹅圈屋顶加固了一层。连带着鸡圈也添了些草,这才放心地回了屋。 回到了堂屋,唐荞拿着件陆青松穿破的衣裳缝补,他频频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几次都险些把针头戳进自己指头里,这架势,瞧得陆青松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陆青松见状,将唐荞手中的衣服取走,丢进了针线框里,跟他说:“困了就去眯会儿。” 唐荞乖巧地点点头,陆青松站起身,半抱半扶地拉着唐荞回了他们的屋子。 季双瞧着唐荞这模样,心里暗道:荞哥儿莫不是有了,怎么近日如此嗜睡。 唐荞坐在堂屋时,困得半死,现下被陆青松扶回了床,反倒没了半分睡意,他躺在床上,勾着陆青松的手指把玩,和陆青松躺在一处,听窗外雨打屋檐。 “荞荞。” 陆青松见唐荞没睡着,叫他。 “嗯?” “过几日插、插完了秧,我带你去镇、镇上玩。” 荞荞喜欢去镇上逛,前几日他忙着做工,没空,过段时间一定要带荞荞出去走一走,这次攒了钱,要带荞荞吃顿好的。 唐荞欣喜地应和,“好啊,刚好要去买些石膏,王叔么给我的石膏都快见底了。” “好。” “哎,松哥,昨晚你说的那个汉子找着他的小兔子夫郎没,我都睡熟了,后边没听见。” “从哪儿开始没、没听见的?” 唐荞开心地窝在陆青松怀里,陆青松如今说话比以前好多了,虽还是磕巴,但明显听得出来,磕巴程度已经没以前严重了。他每晚都缠着陆青松给他说故事,还同他聊天,见效甚好。 唐荞听着听着还是睡着了,雨滴有节奏地敲在屋檐,耳边是陆青松低沉缓慢的故事声,这声音像是羽毛在他心尖轻挠,他听着小兔子的故事,进入了梦乡。 唐荞醒来的时候,有些灰暗的屋里就他一个人,他坐起身来,微微疑惑,“怎么又睡着了,这庄稼汉到底找着小兔子没?” 晚上还得再叫松哥讲一遍,唐荞想。 唐荞起身,伸着懒腰走出了屋子,雨稍微小了些,唐荞深吸了口气,只觉身心舒畅,空气不似午间那么闷,有股淡淡的青草香。 灶房里有动静,他疑惑地看了两眼,就径直朝着灶房走去。 才踏进灶房,他的眼前就猛地出现了一双鱼眼,那鱼睁着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透着森然之光,鱼腥气扑面而来,唐荞心底一跳,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瑟缩了一步,“啊”地一声大叫出来。 “陆春禾!” 陆青松听见唐荞掀破屋顶的尖叫,转头看过去,就见夫郎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他急忙凑上去,一脚踢开陆春禾,把夫郎抱在了怀里,他一边拍着唐荞的后背一边安抚,“没事儿、没事儿。” 陆春禾见状,点头哈腰地致歉。 “对不起啊,哥夫,我是想拿鱼给你瞧的,我不知道你怕鱼。” 唐荞抬头看到那鱼,又往陆青松怀里拱。 陆春禾急忙把鱼丢回盆里,挠挠头道:“对不起啊,哥夫。” 唐荞缓了会儿,拍拍胸口,道:“没事。” 唐荞看过去,见墙角盆里有两条活蹦乱跳的鱼,陆春禾在一旁解释,陆大虎去田间,路过湾塘河,趁着涨水,捞了两大尾鱼回来。 唐荞望着在盆里扑腾的鱼,嘴角上扬。 他指着鱼朝陆青松说。“松哥,一会儿把它们都给我剁了。” 唐荞盯着方才和他对视的鱼,心道:叫你吓我,哼,到我的锅里向我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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