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答道:“还未醒来,似是受了重伤又中了毒,皇宫正召集天下名士,说是能救皇帝就必有大赏。” 尉迟骁沉默了下来,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了。 他有猜到这或许只是引他们现身的陷阱,可他也明白,以宋元耀的性子,或许是真的能做出以命相搏的行为。 但宋元耀大抵是不知道这契约的牵扯的,裴嘉泽未必会说,若真的是意外,宋元耀死了,那顾景林该怎么办? 回到卧房时,尉迟骁听到顾景林的咳嗽声,于是连忙去照看,发现顾景林虚弱地睁开了眼,望向了他。 顾景林说:“尉迟骁,宋元耀好像出事了,我得救他……” 尉迟骁这下是彻底相信了宋元耀的伤不是作假的,毕竟,顾景林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 “不。”尉迟骁握紧了拳,迫使自己狠下心来,“这只是陷阱罢了,他就是要引我们现身,若我们不出现,他身边的太医也会将他治好的。” 顾景林却道:“若只是要引我们现身,为什么不拿裴瑜开刀?” 只这一句话,便让尉迟骁的坚持动摇了。 顾景林又道:“宋元耀毕竟是天子,毕竟要把控大局,我与裴瑜尚有白头蛊相连,裴嘉泽为什么不放着好好的诱饵不用,冒着被宋元耀发现契约的风险,去设计这么一出?” “可是……” “尉迟骁,你要我死在你身边,对吧?”顾景林的话轻飘飘的,却沉甸甸地砸在了尉迟骁的心上,“契约尚在,我若不救宋元耀,便也失了存于世间的意义,宋元耀死去之时,便是我消散之时。” 尉迟骁张了张唇,无望的眼神落到了顾景林的身上,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将我送回去吧。”顾景林的叹息几乎要消散,“你,也走得远远的吧,命还在,至少一切都有可能。” 尉迟骁握住了顾景林的手,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景林,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会再见……是吗?” 似是因为病重,顾景林对尉迟骁的态度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尖锐了,他的指尖悄然抹去尉迟骁面上的泪,沙哑的声音带着平静的疏离。 他道:“我自是不愿与你再见。了结京中之事之事后,我便会离京。” 尉迟骁早就明白顾景林的安排,可如今这些话在他听来,却多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次一别,再逢便是遥遥无期,但若是他再次找到了顾景林,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有另一种结果? 那时,或许顾景林已经了结了与宋元耀的纠葛,对了,玉牌、玉牌还在他这儿,若是之后顾景林想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就必须来找他。 是啊、是啊,他们终会重逢。
第108章 破碎 经过了一整夜的思考,尉迟骁最终决定将顾景林送回京城。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自己不暂时放手,宋元耀万一死去,便会令他永远丢掉他的妻子。 若暂时将顾景林送回,少则一两月,顾景林便会再度离京,宋元耀也不至于有事没事就要丢半条命,到那之后,他可以安心地将顾景林接回身边。 虽然……尉迟骁也想过顾景林会不愿与他相逢,但那玉牌还在他手中,只要有了这东西,顾景林不可能一直躲着他。 宴州离京城约摸十日左右的车程,尉迟骁生怕宋元耀撑不了几天,第二日便同顾景林一起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马车上,他对顾景林说:“三月之内,回到我身边,我的人会在京城接应你。” 顾景林低着头,似是不愿回应,而尉迟骁又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着,和煦的语气中暗含警告:“若三月内没有你的消息,我便会毁了你的玉牌,反正,我也不希望你离开。” 顾景林颦起了眉头,犹疑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 行了五日,他们终于到了一座城休整。这几日,尉迟骁一直看着顾景林,既是照顾,也是监视。 尉迟骁十分清楚自己通缉犯的身份,他也明白,若是自己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就无法控制顾景林了。 因而,他还是防着顾景林通风报信。 只是路途的劳累让顾景林染了风寒,他们不得不虞城落脚,休息了一日。 夜里,顾景林披着斗篷靠在窗口,尉迟骁刚催完药,见他坐在风口,连忙要去将他抱回来,却在靠近之时被他眸子中倒影的星子所吸引。 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客栈外的街道上,灯火流转,笑语盈盈。 “春临日。”顾景林忽然开口道,声音因风寒添上了些鼻音,带着点平日里少有的温柔,“这是虞城特有的节日,庆祝开春,也是出游灯会的日子。” 尉迟骁劝道:“你染了风寒,还是好生歇息吧。” 顾景林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点失落,但不多,他大抵也没想过尉迟骁会放他出门。 尉迟骁心里堵得慌,他何尝不想和顾景林一起逛灯会?他也听说了虞城的春临日,那可不仅是庆祝开春的日子,还是青年男女们交往出游、互明心意的日子。 可他又不得不警告自己,裴瑜和简风白就是被顾景林一些不经意的手段给玩死的,在如今他自身都难保的关头下,他不敢出任何差错。 但他又怕,怕对上顾景林失望的眼神。 “尉迟骁。” 在尉迟骁纠结之时,顾景林唤了声他的名字,他抬头看去,只见顾景林泛着粉意的指尖指向了街道上的一个卖花灯的摊贩。 “我想要那个。”他说,“那个花灯。” 尉迟骁这下不好拒绝了,顾景林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用泛着水汽的眸子望着他,向他讨要一个小玩意儿,他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呢? 春临日,送花灯有表明心意之意,若对方收下了,则说明也有好感。 顾景林或许是不知道这层缘由,才会让他去买吧。 但尉迟骁也不想戳破这美好的懵懂,他握住了顾景林伸着手指的手,然后另一只手碰上了顾景林的唇。 他征询般道:“景林,你亲亲我,我便去给你买,好不好?” 顾景林别过脸,不愿再理会他。 尉迟骁也只是苦笑一声,没有勉强。 临走前,他叮嘱道:“我去给你买花灯,你要好好喝药,待会儿我让人送药上来。” 送药之人自然是他的人,他不会让任何陌生人有机会靠近顾景林。 顾景林没回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口,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灯火。 - 次日,尉迟骁与顾景林再度启程。客栈内,仆役正在清洗着昨日留下的药盅,洗着洗着,忽然发现了药盅底部多了划痕。 他翻过来一看,只见底部似是用簪子之类的锐器划了几道,若一般人看见了,估计只会以为那是平日里的磨损。 但仆役看了,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去找掌柜 掌柜看了图案,面色也是一变。 ——那是裴家暗部的暗号,却不是通用的那种,而是添了几画,是他们没见过的式样。 掌柜不敢耽搁,毕竟,知道这客栈是裴家暗桩之一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是刚建没几年的一支,因着倚靠着虞州特有的纺织业,得以归以裴家暗部总部直辖,知道他们存在的,估计来头都不小。 他赶忙托裴家暗部的线人上报,同时又开始回忆昨天来的客人的模样。 - 又行了一日,顾景林的风寒又加重了,似是受不住马车的颠簸,终于开口央求尉迟骁停下来再歇一日。 尉迟骁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心里有些不安,可顾景林却是难受极了,也不顾对他的厌恶,整个人蜷在了他温暖的怀抱中。 “好难受……”顾景林的声音软化了许多,“尉迟骁,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好……” 被顾景林这样贴近,饶是再冷的心,也该化了。 在冲动之下,他答应了,他本想向顾景林讨个赏,却发现人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买给顾景林的花灯安放在身边,烛火摇曳。 也好,虽然荒郊野岭的,但又爱妻相陪,何处不可安眠? - 二人就这样,在马车里相拥而眠。 只是到了夜半之时,尉迟骁被一阵心悸惊醒,他看了看怀中的人还在安睡着,心安了安。 打开马车的窗,忽而发现窗外风声萧萧,只觉得是这闹腾的风声扰得自己睡不着。 他正要关上窗继续睡,忽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晃动的黑影,若是常人看了,许是会以为只是看错了。 但尉迟骁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下戒心。 他的直觉很准,准到帮他在战场上躲过了许多危险,这次也不该例外。 ——看来,有老鼠跟来了。 他又垂眸看了眼枕在他臂弯的美人,手掌抚上了那张美丽到令人卸下一切防备的脸,忽然轻轻一捻。 顾景林平时睡得浅,但今晚,他似是因为病了的缘故,睡得很沉,呼吸清浅。 尉迟骁深吸了口气,轻轻地将发麻的手臂从顾景林脑袋下抽出,然后握紧了放在身边的剑鞘。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哪怕再轻,都逃不过尉迟骁的耳朵。 他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此时此刻,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 若来的是朝廷的人,他或许能放手一搏,毕竟他们不会伤顾景林。 但若是山匪之类的,他就必须守护在顾景林身边,护他周全。 因此,面对未知的敌人,他首先要护住顾景林。 他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着马车的帘子,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来自不止一人。 马车外,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如冰裂般冷,尉迟骁眯了眯眼,抓住时机提剑一掷,隔着一道帘子,狠狠地击中了心怀歹意的刺杀者。 见埋伏暴露,其他人也不装了,立刻从四面八方袭来,马车的顶被联合的剑势一削,一震,彻底与车身断绝开来,晃悠着砸到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顾景林睡得再沉也该醒了。尉迟骁怕顾景林被误伤,一边警惕地格挡着袭击,一边搂着他和花灯跳出了马车,将其安置在了一处树丛边。 尉迟骁只来得及匆匆瞥了眼还处于震惊中的顾景林,丢了把匕首便前去迎敌,临走前,还叮嘱道:“在这等着。” 尉迟骁是有带人的,但那些人早在对方偷袭之时便折损了一半,如今应对更多的敌人,也只能勉强抵抗。 但在尉迟骁加入后,局势便稍有逆转。 尉迟骁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大将,现在放开了手,一刀一势都是带着杀戮的戾气,硬生生将局面扭转,一时间将那群黑衣人压制得节节后退。 “别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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