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骁冷声下达了命令,接着便一步步向后退着,准备带着顾景林离开。 可没想到,他仅仅是一瞥,便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向着顾景林靠近。 “小心!” 尉迟骁立刻乱了阵脚,不顾正对着一群黑衣人,即可转身冲向了顾景林,攻势直袭那偷袭的黑衣人。 “砰——”的一声,黑衣人的剑被尉迟骁生生砍断,接着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 尉迟骁匆忙抱起了顾景林,紧张地查看着他的情况,发现顾景林没受伤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要扶起他带他离开。 可下一刻,一阵剧痛便掐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捅向自己腹部的匕首,汩汩的鲜血顺着匕首上镶嵌的宝石流下,溅到了被踩碎的花灯上,在月光下妖冶至极。 “景林……” 他的声音沙哑,眼神凝滞,整个人如同失了魂般,握住了顾景林沾上鲜血的手。 他看向顾景林,却从对方漂亮的眸中,看不出半点惊惶,或是不安,或是不忍。 相反,顾景林的眼神很冷静,语气也平静得冷血。 “别动。”他薄唇轻启,“我没伤到你要害,匕首也不会拔出来,足够让大夫赶来给你止血包扎,暂时留你一命。”
第109章 玉牌 尉迟骁听不懂顾景林的话,或许他听懂了,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为什么……” 他不顾腹部的伤,猛然握住了顾景林的双臂,声嘶力竭地质问着。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为了避免伤势恶化,顾景林松了手,任由尉迟骁掐青了自己的手臂。 但他的眼神依旧死寂如水,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说:“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放弃了,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尉迟骁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些日子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顾景林设的局。 不为别的,只为毁了他。 “为什么!我许诺你的未来!许诺你的自由!我都在尽力地给你!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为什么不肯怜惜我一点!” “那都是你一厢情愿,尉迟骁,别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尉迟骁哭着,声声泣血,“景林啊,主上啊,你给我太多太好的东西,我放不了手了啊!我让步了,我真的让步了,我可以放你离开尘世,我只要你陪我六年,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 顾景林缓缓闭上了眼,叹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放纵自己的心,更不该愈走愈错,将我们之间的情义毁了彻底。”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走……我要带你走……” 尉迟骁恍惚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疯癫了般死死拽着顾景林的腕,快步向着林中走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他便感觉眼前一阵恍惚,紧接着,他就被人压跪在了地上。 他疯了似地挣扎起来,仿佛抱着拼死的决心反抗着,几个黑衣人竟一时间差点压不住他,但他的伤口也因此崩裂开来,血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拽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别动了。”顾景林单膝跪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尉迟骁,你若现在想死,我也不拦着,但我可不会帮你处理尸体。” 尉迟骁一怔,双眸赤红地盯着顾景林,突然,他爆发了一道力,猛然掀翻了压制着自己的人,然后将顾景林扑倒在地。 黑衣人急忙要上前钳制住人,可没想到,尉迟骁没有要对顾景林动手的意思,他只是无声地嘶喊着,泪珠不断地落下,打湿了顾景林的面容。 他抬起手,手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报复般抹上了顾景林白皙的面颊,指腹滑过了顾景林的唇瓣,让眼神终于有所波动的美人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然后,他便蓦然失力,晕倒在了顾景林身上。 失职的黑衣人连忙将尉迟骁架起来带走,其中两个人将顾景林扶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干净的帕子。 “公子擦擦吧。” 顾景林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手血,他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忽地一笑。 “公子?” “没事……”顾景林摇了摇头,随意擦了擦脸后,便大步向着裴家的马车走去。 可没走几步,他便摇摇晃晃地站不住脚,失力地要往一侧倒去,却不曾想,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扮作黑衣人的宋元耀。 他淡淡一笑,随即便昏了过去。 - 八日后,尉迟骁被捕归京,该案重审,证据确凿,定以谋害朝廷重臣、蓄养私兵之罪。 此结果一出,朝野俱震,民间亦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当年林王之死,居然真的是尉迟骁与月轮盟勾结所为。 一开始,还有人猜测这是皇帝为了除掉尉迟骁所设的局,但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公示以后,众人已经开始猜测尉迟骁有几条命够砍了。 原本一部分还在摇摆的林深旧部看到了这些证据后,皆愤怒不已,要求将尉迟骁五马分尸以为旧主讨回公道。 最终,经大理寺层层复核,上报圣上后,尉迟骁数罪并罚,判夷三族。 皇宫,文心宫内,宋元耀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着顾景林。 顾景林也一口一口地喝着,品着苦涩的药,没皱一点儿眉头。 喝完药后,宋元耀悄悄瞥了一眼顾景林,然后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昨日将尉迟骁那案子收尾,半夜才睡。” 从回京时到现在,顾景林一直呆在文心宫里养病,宋元耀每日都挤时间来照料他,但从未提起一点儿关于尉迟骁的案子。 如今听到案子的消息,他自是好奇,不过瞧见宋元耀眼下的倦色时,他又无奈道:“陛下若不嫌弃的话,便在这儿小憩一会儿吧。” 得了应允,宋元耀欢喜得不得了,趁机爬上了床,在离顾景林一臂宽的地方躺下了。 “我躺着歇会儿就好。”宋元耀识趣得很,没有吊顾景林胃口,“先生是想知道尉迟骁案子的事吗?前些日子事情还未办妥,我怕贸然告知先生扰了先生的清静,如今风波已定,便可以细细和先生道来了。” 顾景林本想说自己是让宋元耀去旁边的榻子上睡,可刚欲开口,宋元耀便自顾自地拿尉迟骁的案子堵回来了。 “尉迟骁回来之后发狂了好几日,伤势一直反复,前几日才好转。不过也不影响案子,该审的还得审,如今证据确凿,陈明旭也被带回来作证,尉迟骁的罪算是定下了,判诛三族。当然,也不是非要诛三族,只是觉得砍头太便宜他了,所以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不过他孤家寡人的,也没有三族可诛。” “有啊,我啊。”顾景林清浅一笑,“若尉迟骁不休了我,身为他夫人的我,也难逃一死吧。” 宋元耀深深地望着他,叹了口气,然后坐起了身,抱住了顾景林。 “先生,够了。” 说话时,他的语调低沉却温柔,带着顾景林熟悉的味道,令其有一瞬间的恍惚。 “真的已经够了。”他道,“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再紧绷着了。” 顾景林愣了愣,随即问道:“你是觉得我残忍吗?” “不是的,我只是心疼。”宋元耀紧紧地搂着顾景林,动作间带着微微的颤抖,“那日捕获尉迟骁之时,先生晕倒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一直紧绷着,一直步步为营地与他们对峙着,可如今那三人……不,还有宋穆,那四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哪怕惩罚并不那么完美,先生也没必要再逼自己了。” 回应宋元耀的,是漫长的沉默,但他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拥着,静静地等着,等着一个回答。 终于,顾景林舒了一口气,回以同样的拥抱。 “知道了。”他莞尔一笑,这次的笑容,却真诚许多,“我不会再为难自己了,该报复的人都报复完了,我也得开始消解曾经的那些痛苦了。” 宋元耀点了点头:“嗯!但休书这东西,我想尉迟骁还是得写写……不对,不要休书,得叫他写个和离书,再写个罪己书,让世人皆认识到都是他的错处。” 对此,顾景林倒是没刚刚那样的兴致了,虽说和离本就是他计划的最后一环,但也并非必要了。 相比之下,更重要的东西,还在宋元耀身上。 察觉到顾景林看向他踟蹰的目光,宋元耀有些心慌,果然,下一刻顾景林就提到了他最害怕的一件事。 “如今诸事已了,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事到如今,敢问陛下还想要同我算过往的账吗?” 宋元耀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景林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敢问陛下可愿意将真的玉牌交给我?如此,我们的交易便算完成了。” 宋元耀松开了顾景林,低着头,攥着手心不发一言。 漫长的沉默之中,顾景林忽地自嘲一笑,随后长叹了一声:“不愿意吗……” 言罢,他的指尖触上了宋元耀的肩头,那儿的伤已经结了疤,那时半月前为了给尉迟骁设局而故意弄出的伤。 宋元耀握住了顾景林的手,颤抖着解释道:“先生,我还没有想好,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关于你的事,裴嘉泽不同我说,我只是有些猜测,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顾景林察觉到了宋元耀话语中的动摇,定定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他没有打算继续隐瞒这瞒不住的秘密。 “好。” 有些事,自宋元耀用自残之法开始时,便瞒不下去的。 就算他不说,宋元耀也能查到过往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继续隐瞒,徒增误会呢? 像是得了恩赦,宋元耀终于能够将心底深处一块块腐烂的肉瘤挖出来,向顾景林寻求一份解脱的答案。 他问:“尉迟骁说,他带你回京城,是因为你能救我,是因为你若不救我,你也不能活。先生,我想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110章 断发 顾景林将这秘密藏了许久,哪怕即将被戳穿,他都还未曾考虑清楚要不要告诉宋元耀。 可宋元耀却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于是搜刮着脑海中可能的疑点,一句句逼问道: “告诉我,尉迟骁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死了你也不能活?” “捕获尉迟骁那日,他说的六年,又是什么意思?” “秋猎我被重伤之后,你消失的那段时日,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去做了什么?”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3 首页 上一页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