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翠莲一边下死手,一边哽咽地大喊:“林大缸,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珺哥儿吗?珺哥儿在你家,何曾过了一天好日子。珺哥儿大着肚子被你娘折磨,你呢,屁都不敢放一个。早知如此,我哪会让珺哥儿嫁给你这窝囊废。你这没良心的懦夫,没担当的汉子,现如今,还敢叫我家沛哥儿去送死,你这天杀的乌龟王八蛋,我打死你……” 李佳:“疯女人,你给我住手!” 江元:“不许欺负我阿娘。” 打人的,拉架的,一时间,一群人滚成一团。 林沛恨不得冲出去,帮着姨母揍那恶毒后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面,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后么他们人多势众,不见着他还好,一旦见着他,必定把他强绑了回去藏起来。 那时,姨母便是有心搭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他急得死扣门板,紧紧贴在门上,心却早飞到了院子里,担忧着屋外的状况,生怕姨母他们吃了亏。 好半晌,混乱才将平息。 孔翠莲半搭在江守义身上,薅了薅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才恶狠狠地盯着李佳。 “有我在,你别想打我沛哥儿的主意。” 李佳牙都快咬碎了,身上也疼得厉害。他气不打一处来,明知林沛多半就在江家,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硬闯行不通,这女人就是个疯的,打架不要命似的。可这事儿他们不占理,也没法子讲理。 仗势欺人更是没指望。张家有权有势不假,可是这事真要闹到衙门去,衙门可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别提,还有个江家女婿。到那时,他们定是捞不着好的。 李佳不住地在心里怨骂林沛,脸都气得扭曲了。 林大缸见讨不着好,拉着一脸菜色的李佳离开了江家。 出了江家,李佳甩开林大缸的手,气得破口大骂,“都怪你,非要留他在家,要是听我的,早早将那小兔崽子送去张家,哪还有这些糟心事,便是逃婚了,那也是张家弄丢的人,关咱们什么事儿。” 林大缸没作答。 李佳见林大缸顶着一脸的划痕怔神,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呛道:“哟,怎么,又想起你那位好夫郎了,也是,做梦还不忘叫人家的名字呢。” 林大缸没接话,径直闷着头往前走。 李佳也不管,就在后边骂骂咧咧,一会儿说林沛翅膀硬了,一会儿又说孔翠莲多管闲事。 许久过后,林大缸终于说话了。 “回去后,你把银子还张家,沛哥儿,也随他吧。” 李佳一听这话,即刻炸了毛,“林大缸,你疯了,那可是二十两银子。” 林大缸怒道:“二十两又如何,你若蹲了大狱,就是二百两你也没福气用。” 李佳心想:这银子既然进了他的口袋,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他必定想方设法,让张夫人满意。 “银子的事咱们先不谈,为什么不管沛哥儿?等过了这风口,再把沛哥儿许配给其他人就是了。多少能换点彩礼钱不是。隔壁村的王家就不错,他说愿意出六两银子的彩礼呢。” 林大缸定住了脚步,呵斥道:“你想钱想疯了!” 李佳满不在意:“小哥儿本就是要嫁人的,我收点彩礼不是正当的嘛。” “就王家那个,哪里配得上沛哥儿,岁数和我一般大,还瞎了只眼。” “银子配不就成了。” “你这不是卖小哥儿嘛!” 李佳笑着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是啊,就是卖小哥儿啊。” “你......” “呵。”李佳冷笑,“那张家的冥婚你都能同意,怎么如今的王家就不行了。林大缸,十来年,对林沛不闻不问的可是你,把林沛许配给张家,这事你也是点了头的。现在装什么好爹呢,可别跟我说,你叫那孔翠莲收拾一通,就突然良心发现了。心软了?呵呵,我告诉你,晚了!” “啧啧啧,莫不是听孔翠莲说几句,又想起那孔珺了,哎呀,这人还当真是阴魂不散。死了十来年了,搞不明白,那贱人有什么好的!” 啪—— 巴掌声在旷野回荡。 李佳捂着发麻的侧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大缸,“林大缸,你打我?” 同行来的人见状,面面相觑,片刻后,众人有眼力见的走远了,他们心不在焉地张望别处,竖直了耳朵听这方动静。 “成婚十来年,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今天,你竟然为了那个都凉透了的贱人打我。林大缸,我跟你拼了。” 林大缸一把甩开李佳,他收回颤抖的手,瞪着李佳,“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说罢,转身走了。 “我才不嫌丢人呢,我就要说,林大缸,你装什么装呢,要不是你默许,林沛能过得这么惨?你再装你也不是个好爹......” 林大缸闷着头往前走。 李佳说得对,十来年,对林沛不管不顾的是他。没有他的默许,沛哥儿在林家的处境不会这么难。 每次看到沛哥儿,他就想到一盆又一盆血红的水,想到珺哥儿凉透了的身体。脑海中就告诉他,沛哥儿这娃儿不吉利,克死了亲阿么。 因此,他对沛哥儿自来没什么笑模样,李佳教训沛哥儿,他也就冷眼看着。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心安。 可是,珺哥儿血崩,最应该怪的,不是他吗? 他连自个儿夫郎都护不住,见着夫郎被爹娘欺负,也不敢多言,只是一味地对夫郎说,忍忍也就过去了。 “珺哥儿,我娘年纪大了,你让着她些。” “我娘不就说你两句嘛,也少不了几块肉,哪家夫郎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却把珺哥儿的死怪罪到沛哥儿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罪恶。 其实,他最该厌恶和记恨的人,是自己。 大姐说得对,他对不起珺哥儿,对不起沛哥儿,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爹。 他懦弱,没有责任,他是个窝囊废...... 坏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这么一次。这一次,就放过沛哥儿吧,让他的余生过得顺畅些。 也算,对珺哥儿有个交代。 “珺哥儿,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 江家,孔翠莲肿着桃子眼拉住林沛。 “沛哥儿你放心,他们回去了。过两日我带你去见你小雨姐,等她将你过了明路,便是你阿爹他们再来闹,咱们也不怕。” 林沛瘪着嘴,伸手隔空摸了摸孔翠莲脸颊的乌青。 “姨母。” 鼻头又开始泛酸。 孔翠莲见状,伸手搭在林沛的肩上,安抚道:“姨母没事,方才就是气不过,其实这伤就是看着吓人,不疼的。” 林沛猛地抱住孔翠莲,黏糊地叫人,“姨母~” 孔翠莲搂着人,朗声应答:“哎。” 小狗似的蹭了好半晌,林沛坐直身,望向孔翠莲的眼睛,郑重地笑道:“谢谢姨母。” 孔翠莲帮着林沛擦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后,你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你就踏实住着吧,这两日先同元哥儿挤一挤,等你姨父给你打好了床,你就搬到自己房里去。” 一旁的江元闻言,凑过来抱着林沛的胳膊不撒手,“阿娘,我要沛哥儿一直同我睡,我要和他说悄悄话。” “你这孩子,但是沛哥儿也得有自个儿的屋子不是。” 江元噘嘴,“那好吧。” 林沛拍拍江元的手背,柔声说:“没事,到时候咱们也还是可以一起睡的。” 江元乐弯了眼,歪头蹭着林沛的脖颈,“嘿嘿,沛哥儿你真好。” 孔翠莲一把搂过兄弟两人,过了片刻,在两人肩上拍了拍,而后起身说道:“行了,我去做饭,你哥俩自个玩吧。” 姨母走后,林沛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包袱,一边听元哥儿介绍村子里的情形。 江元含着颗糖,咬得嘎吱嘎吱响。 他含糊着说道:“你放心住在这儿,咱们村的人都好相与,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就是被欺负了也不怕,阿娘会帮你打回去的。” 江元竖着大拇指,与有荣焉,“嘿嘿,你不知道,我阿娘厉害着呢,要论打架,十里八村,她可是属这个的,我就没见她输过。” 林沛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得一笑。这世间,还有会为他出头的人呢,心里甜滋滋的。 放松肩膀,林沛告诉自己:今后,自己就是关山村的人了,江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江元:“哦,对了。沛哥儿你可要记得,其他都好说,但是,咱们村有一个人你别去招惹。李文轩!他可是咱们村的霸王,小哥儿也照样揍的。这人也好认,人高马大的,眉梢有颗豆大的胎记。你见着他,躲着点就行。” 林沛默默记着,眉梢有胎记! 等等,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收拾的手顿在了半空,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昨夜撞倒的那个醉汉,眉梢有没有胎记来着 林沛心如擂鼓,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有啊。 江元笑道:“沛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沛停下了求神拜佛,摆摆手,苦笑道:“没。” 想起来了,有的,那醉汉是有胎记的,黄豆大小,也是在眉梢位置。人高马大、关山村、胎记,都对上了,估摸着,那醉汉就是李文轩没跑了。这下完了,肯定被那霸王给记恨上了。 “咦,沛哥儿,你厉害呀,还存了私房钱!竟然没被你那恶毒后么寻摸去。” 林沛看着江元指尖的银子,傻眼了。 这银子,哪来的?他全部身家也就十来个铜板,根本没有这样的银子才对。 正此时,捡包袱的记忆钻进了脑海,林沛双目睁大,心里一沉。 这...不会是,那个酒鬼的吧?好像,是的。 林沛都没力气维持着站立,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心径直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这梁子结大了。
第4章 林家没有再来闹,对此,林沛还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按照后么那掉进钱眼里的德行,怎么可能就这样不管他了,应该会千方百计把他抓回去才对。 因此,林沛依旧悬着心,生怕后么又想出什么损招儿,打他个猝不及防。 直到张家出殡结束,林沛悬起的心这才落下了几分。待将路引这些落实下来,林沛终于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小哥儿不似汉子,没有上族谱,把林沛迁到关山村,不必惊动林家宗族,自然也没费什么力。 于是乎,张家少爷出殡后的清晨,乔装打扮过后,脏兮兮还带着伤的林沛,衣衫褴褛、有气无力地拍响了江家的院门。 “你们听说江家那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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