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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情隐本事

时间:2023-12-18 21:00:13  状态:完结  作者:鸢园主人

  二人正谈笑间,听得外面役夫道:“郎君,已到了沈府了。”谢灏有些恼:怎么如此快便到了,话还未多说几句;但又只得扶元鹤下车。他执意将元鹤送进院里,对面沈仲鸿和妹妹鸾娘并两个婢仆迎上来,将元鹤接住。元鹤这时已颇有睡意,勉力道:“这次劳烦复清了,只是我醉酒实在有些疲乏,且由二郎去送送罢。”沈仲鸿点头应下,送谢灏出去;鸾娘则与婢仆扶他回房歇息。

  因醉得过了,翌日元鹤近巳时才醒来。他粗粗洗漱一回,边挽发边向外厅走时,猛抬头看见谢灏并仲鸿坐在那里,小吃了一惊。谢灏见他来,喜道:“严真醒了,可有不舒服么?”元鹤赶忙簪好头发,道:“没想到你会来;衣冠不正,教严真见笑了。倒是睡得足了,没有甚么不舒服的。”仲鸿起身上前来,道:“谢兄辰时两刻便来了,也不许我去叫兄长,说兄长昨日吃酒吃多了,要多歇息才是。”元鹤听了更是赧然:“教复清久等了;平日也不如此迟的……”谢灏头次见他露出这种样子,不禁笑道:“我知道的,只是我看昨晚你醉得厉害,还是想来瞧瞧你。”仲鸿见无事,便先回房读书去了。他二人也各自落座,谈些学问文章。不久日中,元鹤留谢灏用膳。

  往后二人往来更勤,研讨文赋经典,感情益加亲密。话说这谢灏不过比仲鸿大两三岁,沈元鹤又是个照顾弟妹惯了的,见他年纪小,模样俊秀,性子乖顺,忍不住多疼爱几分;况且二郎行事有礼有度,与他并不过甚亲密,妹妹虽伶俐活泼些,但更是有男女之别,故而谢灏的主动亲近着实使他欣喜。谢灏在家里也是个受宠的,惯会讨父母兄长欢心,将这一番工夫借着进学的由头用在元鹤身上,倒不怪他对谢灏是愈发在意,有时竟比那亲弟弟还要亲了。

  原本谢灏只是景仰这“枕琴沈郎”的大名高才,交接以后却觉出其端方清正下更有百般温柔与敏谐处,愿多亲近;又知他少时多难,不免有爱惜之意。然那晚送元鹤回府时,许是他也教元鹤给染得更醉了些,回府正待入眠,回想起自己映着昏昏烛火去偷觑那人,只觉倜傥绝伦,神思缥缈之际竟无端想起“美人既醉,朱颜酡些②”一句来,猛地一惊,酒意全无,自疚万分;于是辗转反侧,过了子夜方胡乱睡去,明日便早起至沈府上探看去了。正是:

  此夜忽觉情念念,梦魂随君三十年。


第5章 圭郎生辰

  话说不几日便要进了腊月,谢灏想起圭郎要过生辰,私底下盘算着要送些甚么表表心意。他也曾避开元鹤偷偷问圭郎喜欢些甚么,这孩子乖巧懂事,直说父亲不许他私收别人的东西;谢灏没成想他还认自己是外人,又是心疼又是惆怅。而从元鹤这里更不可能旁敲侧击得出,只说不须送些甚么,能来看看圭郎便很好了。他也无法,却又不想送得俗了,几番思量后,请了好手艺的匠人制了两个陶俑,作手舞足蹈状,又裹了《山海经》《搜神记》《汉武故事》等杂说之书,一并置在箧笥里。

  到了初一,谢灏、徐弼并崔思古等几位好友齐来相贺。元鹤携幼子至院中相迎。元鹤笑道:“犬子生辰,倒惊动几位大驾。”思古道:“这是圭郎来历京后第一回生辰,我们相识结交,理应来祝贺的。”谢灏也上前道:“你要说不许过了,不光我们不答应,怕是先夫人也不答应罢?”说完方觉一时口不择言,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元鹤想起贤淑的亡妻,心底不知是甚么滋味,又低头看看抓着自己衣裾的才除服不久的孩子;圭郎也正看他,疑惑父亲为何这样难过——母亲走时他还不晓事,父亲说母亲到南边探亲去了,要费些时日,他便也信了,时间一久感情也淡忘些。他俯身抱起圭郎,满腔柔情地亲了亲他略有些冻红的脸。谢灏见了也是五味杂陈。这时还是徐弼开口圆场道:“这又不是来看你,我们几个是来瞧圭郎的。”他去拉圭郎的小手,却惊道:“都这样凉了!还不快些进去暖和着。”说着便仿佛主人似的引众人进了厅堂。

  话说此时堂上仲鸿、鸾娘方教几个小婢收拾得当,见他们进来,便先见过礼,然后各自坐下。鸾娘今年才十二,与圭郎说是姑侄,年纪却相仿,平日里玩在一处,对圭郎多有照拂,因此圭郎要小姑姑同过生辰,元鹤也没有阻他。

  众人各自献上贺礼。徐弼是一对金镶玉镯子并一个青瓷莲花碗,思古是一个半尺高的梨木马雕,元鹤教圭郎一一谢过。待谢灏把贺礼递过来时,圭郎一见那两个陶俑就紧盯着不放,不觉伸出手,又顿住回头去看父亲的表情,见父亲点头才欢天喜地拿在手里。谢灏看了也是开心,道:“圭郎喜欢就好。另外这几本都是志怪故事,给孩子解闷儿正好。”元鹤道:“复清有心了;自亡妻去了以后,倒是许久没给圭郎讲故事了。”

  他轻叹口气,摆摆手微笑道:“不说这些。鸿儿、鸾儿,你们这作叔叔姑姑的,可有甚么准备的?”沈仲鸿送了一盆迎春,只是还不到花期,光光的一团枝蔓。元鹤不禁笑道:“好个二郎,倒拿这个来糊弄你侄儿。明日移栽在圭郎房外罢,大年时候开也是好看。”鸾娘上前道:“鸾儿为侄儿作画一幅,阿兄以为如何?可比得过二哥么?”她将手中的纸铺开,原来勾勒的是圭郎床头戏耍之相,用笔虽稚,却颇有几分活气。大家都称赞道:“小小年纪,却是不俗。”圭郎也过来炫耀似的说姑姑厉害。谢灏道:“想我如妹妹这般大时,也就会画条鱼儿罢了,哪敢写真?不知妹妹如何练得,可拜了师?”鸾娘教众人夸得羞涩,软声道:“哪里拜得甚么师,不过央着阿兄去买些画册,多摹便是了。”思古道:“如此天分,假以时日,当成大家。”元鹤笑道:“我这妹妹向来伶俐,我最疼她。”仲鸿插言笑道:“确是最疼妹妹,毋说是我,有时连圭郎也比不过呢。”谢灏听了,便一把把圭郎抱起来,贴了贴他的小脸,笑道:“圭郎可不要伤心,乃父若不疼你,我疼你。”圭郎听了也回抱他,把众人都逗得笑起来。

  说笑一阵,谢灏觉得抱不住,把圭郎放下,可又舍不得,便右手虚揽着他;元鹤用眼神唤他,他先是回头看了看谢灏,然后还是到父亲身边去了。元鹤道:“圭郎,去给阿爷取纸笔来,我有话要赠你。”圭郎乖巧地点点头,跑出厅去;谢灏见元鹤温柔慈爱之态,心里也是宁静。厅外有仆人伺候,已经取好文房等着了,圭郎接过回身捧给父亲。他还想给父亲置镇纸,奈何个头不足,吃力得紧;元鹤正要说“不必”时,一只手伸来将镇纸放好,元鹤抬头见是谢灏,便笑道:“多谢复清了。”

  元鹤磨墨蘸毫,也不沉吟,下笔作成四句,交给圭郎。他笑问道:“可认得这些字么?”圭郎点点头去读:

  “都望生子长荣贵,满户光华著衣冠。

  “春日读书然可乐,此身自得百年安。①”

  元鹤去抚他的发顶,道:“阿爷为你取名‘得己’便是此意。”圭郎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孩儿会仔细收好的。”

  这晚元鹤亲自抱了幼子同睡。他留了一盏明烛,映着谢灏送来的书,翻开一页讲给圭郎听:“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②”圭郎被环在父亲怀里,忽地抬头道:“阿爷,圭郎好像听过这个故事。”元鹤一怔,自己并未讲过,他又从何处听得;却猛忆起这是他母亲曾讲过的!

  那时妻子宋氏方得了风寒,未尝为意,只当是小疾。三岁的圭郎哭闹着要听故事才肯睡,她便讲了这个故事与他;只是她不曾正经读过书,全是俚言俗语,听来却别有精彩处。不过一会子圭郎便睡了;元鹤在旁递了碗水给妻子,她慢慢饮了,夫妻两个并幼子拥眠在窄狭的床上。不料想宋氏的风寒愈来愈重,最后竟撒手人寰;可如今许久也不曾入梦见我,不知泉下寂寞否?元鹤思及此处,不禁要滚下泪来。

  房中半明半暗,圭郎看不清父亲神情,只觉他不开心,急道:“阿爷怎么了?”元鹤捧住稚子的双脸,仔细端详;这孩子其实长得更像他,只是一对黑漆似的眸子极肖母亲,水盈盈的,却没那般忧色。元鹤轻声问道:“你想阿娘么?”圭郎道:“想!可是阿娘她不是还在探亲么?甚么时候回来看圭郎呀?”元鹤听此童真语,愈发感伤,强道:“可能还须些时日,圭郎再等等,她总会回来的。”圭郎乖巧应下。元鹤揽着他睡了;半梦半醒间,有一妇人倚坐床边,俯身抚他的脸,款款道:“知是郎君念我,我……”元鹤猛醒过来去抓,却甚么也不曾有过,只见得盘中燃尽了的烛泪。


第6章 喜迎新岁

  话说迫近年节,历京处处悬灯结彩,人在其间不觉寒冷。沈家也是装饰起来;移栽在圭郎窗下的那丛迎春开了星星黄花,点缀得满院白雪也光明显亮。

  这日元鹤正在房中习字,忽听得外头喧哗,挑帘来看,原是徐弼携礼来了。徐弼道:“不日元旦,我来看望严真。这是岁礼。”他一向声宏,竟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落了几分。元鹤赶忙趋前相迎,并推辞道:“襄时你如何又带这些东西来,诚是太贵重了。”徐弼执意要他收了,元鹤只好叫小仆接过,愧道:“蒙君恩惠太多,实在羞愧;这所宅子还是襄时出了不少力才得的呢。”想当初在承阳时候,宋氏照看先妣留下的一间衰败铺子,沈元鹤自己一面考学一面在外给人写字,生意本就不甚好,家中又好几张嘴,不过糊口罢了;宋氏走后,生意更显惨淡,索性把铺子变卖了来历京赶考,只是京师物贵,要不是徐弼出资相助,沈家四口哪里能占这一宅子,更毋说还有六七仆人伺候了。因此他不仅将徐弼当作好友,平日切磋学问、打趣谈笑,更视作贵人,心底终存三分敬意。

  徐弼却摆摆手笑道:“某乃杜泉徐氏,区区小财怎会放在心上。我若计较,说出去别人岂不耻笑于我?”元鹤听了也不禁一笑。又听他道:“古人愿以千金求与贤人为邻①,而我不需百两便可与严真这样的名士相交,反是我得了便宜了啊。严真若是真要回报于我,明年榜上高中名扬天下便是了,也好教我做个吕不韦②。”元鹤感激万分,道:“必不辜负襄时心意。”他正欲挽手引徐弼进屋,徐弼却道要回府去忙,匆匆走了。

  元鹤送至正门,望见徐弼身影远至不见了,正要转身阖门,却听得一声“严真且慢”,回头见是谢灏赶来。他上前迎了,二人携手同进得门来。元鹤掀帘教谢灏进了房,见他风吹得脸白,便递给他手炉暖着,并将窗关得瓷实了些。

  二人在榻上对面坐下。谢灏道:“严真,过两日便是除夕,我要回城东高堂那里住几日,或不能与严真相贺新岁了,特来相告。”元鹤道:“复清就为此事?自然是尽孝团圆为先。”谢灏道:“相识数月也不曾分别三五日。”元鹤见他一副委屈样子,笑道:“这样大的人了,也不怕教人笑话。我看我家鸿儿也比你强些。”说笑着起身将屋里炉火拨弄了两下,使烧得旺了。谢灏捧紧了手炉低头摩挲花纹,脸教房内热气烘得有些发红,哝哝道:“严真净会笑我,可我对外人又不如此……”元鹤没听清,回头问他絮语些甚么,他仰首道:“我当然比不得沈二郎,澹然如水,芝兰玉树。”元鹤顿了一下,然后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坐下勉强止住笑,作样向谢灏那边闻了闻道:“哎哟,怎么好像有股子酸味呢,我这手炉里可没有滴醋呀。”说毕又扶着几案笑起来。谢灏见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元鹤去拉他手,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不该拿复清与二郎相比,应当和鸾儿、圭郎相比。”谢灏佯装生气道:“严真真是越发会取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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