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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情隐本事

时间:2023-12-18 21:00:13  状态:完结  作者:鸢园主人

  “臣以为修德之要在于务本:国之本在民,民之本在农。物力有尽,而人欲亡度,惟使人力归于南亩,则绝饥寒,然后民富足;使民富足而庠序教化之,则乱盗不行,然后天下安;天下安则可以来远人也。③……

  “至夫人君之本在乎治人以德。上之所好,下之所行,故民敬礼修仁,邦之宁也。否者,而全以酷法绳之,则不免从秦之故事矣。……”

  说至慷慨处,不禁振衣起身,双手上举,向谢灏朗声道:“若使人皆怀修德之心,勤力务本,勿趋于末,仓廪既实,且知礼仪,何为而不成?诚如是,则社稷昌隆,四海清平,可计日而待也!”

  谢灏听得出神,但觉沈元鹤与平日大不相同,光彩奕奕,踔厉骏发,隐约见汉儒雄辩遗风;一双瞳子尤是神气摄人,几要教他迷了。元鹤见他痴痴呆呆,去拉他衣袖,唤道:“复清,复清。”他这才回神,羞愧道:“方才严真口若悬河,一时入迷了。我想明年金殿答对定是胸有成竹了。”元鹤闻言笑道:“这倒是谬赞了;况且策论乃是天子亲试,哪里能掉以轻心呢。”

  二人正说话时,那书童同书前来,向谢灏递上帖子,说是徐弼徐先生送来的。谢灏打开一看,侧头对元鹤笑道:“徐兄颇有雅兴,邀我们去他府上赏菊呢。你的那份约摸也送至贵府上了。”元鹤接过帖子看了看,仿佛想起何事似的,不知要说些甚么。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3章 秋菊诗会

  话说徐弼延请沈谢二人至府上赏菊。沈元鹤道:“襄时①曾讲起他结识了一个朋友,也是新进京来的举子,说是很有才情,兴许这次菊会要介绍一番也说不定。”二人商量几句,约定一同前去。

  不日便是赏菊之日,沈谢两人先碰了头,然后才一前一后往徐府去。有仆人引带他们至后院菊圃,元鹤略一数,其中竟种了七八种菊花,一并由矮篱围着,拟作田家之乐;西北造一小馆,匾上题“就菊轩”三字。元鹤见此回头对谢灏谑道:“这个徐襄时雅得很!你看,人在室中便是王摩诘‘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人在圃中,隐隐望见京郊群山,便又成陶靖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谢灏听了也笑,正要说话,却听一人插言道:“不敢独享此美景,这便不是邀诸位同乐来了!”他二人回头,见正是徐弼。元鹤道:“今日便不客气了;皆知杜泉徐氏富甲一方,既养得起名花贵种,也应该供得起你我三张肚皮罢!”因他与徐弼极友善,故而这些顽笑话徐弼不觉冒犯,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徐某定教各位兴尽而归。不过,今日并非是三张肚皮,而是四张。”

  他向一旁让了几步,沈谢二人才看见原来还有一人,只是身形瘦削,教徐弼挡住,方才又未做声,因此没有留心到。徐弼介绍道:“邯陵人崔思古,我近来结交的朋友。”那人一揖:“思古见过沈兄、谢兄。”他二人亦回礼。元鹤道:“往后以字相称便是。”并把自己和谢灏的字与崔思古说了;思古回道字宗雅。元鹤见其年纪与谢灏仿佛,然冷静自持,少年老成,倒有几分像自家那沈二郎;不过看他眉间常有黯色,又与二郎能安于现势有异,不禁有怜惜之意。

  徐弼领众人一一观赏圃中菊花,此一丛叫作甚么绿牡丹,彼一丛唤作甚么黄公石,多是瓣密花满,大如铜盘。徐弼神气扬扬问众人如何,思古却道:“我却独喜欢这两株墨荷②:色紫而黑,并不与别花争艳;枝粗叶裂,乃饱经风霜之貌;又合菊、莲二花之名为一,诚当是君子所爱之物。”徐弼闻言笑道:“听君一言,方知前头那些都是俗物了。”众人都笑起来。

  这时婢仆已经将几案置好,四人各自落座。徐弼拿起面前一把银酒壶,道:“此乃杜泉独产的美酒,清洌甘醇,也是皇家贡品。今日这赏菊雅事,自然少不了饮酒;然而单单是饮酒也少些乐趣。既然在座几位都是有名的才子,我提议作诗助兴,即物取题,便咏这菊花,各成七言八句,并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谁最先作出便最先饮这美酒,如何?”元鹤道:“这主意不错,还应加上一条:若香燃尽还未作出者便无酒喝。”徐弼便笑道:“诸位既都是才子,哪能作不出呢?这一条我看并无必要。”思古又问:“须限韵么?”徐弼道:“也好,这样有趣味些。眼下方入了十一月,便限‘十一真’如何?”众人都称是。

  谢灏道:“我想严真此次定是拔得头魁了。”元鹤正欲谦让一番,却听徐弼打趣道:“没想到你二人相交不过月余,竟已如此亲近了。复清,我问你:若是严真不能最先作出,又待如何?”谢灏转头看了一眼元鹤,道:“严真才高八斗,经纶满腹,如何不能?”元鹤看着他只是笑。他仿佛得了鼓励似的,对徐弼道:“若真是不能,我便代严真受罚好了。”徐弼道:“好!那严真可不要让复清失望啊!”

  于是有小婢摆上文房,并燃了一炷香来。四人各自沉吟。元鹤果然作得最快,搁笔时香才燃了一半。谢灏当然喜不自胜;然而元鹤自己却蹙眉半晌,将那诗反反复复地看,最终无可奈何似的暗自叹息一声。其余三人亦在香燃尽前作好。元鹤道:“我虽作得快,却不甚佳,故而方才未先饮酒。还请评诗以后,与最佳者同饮。”谢灏道:“严真不必自谦。既如此,我们且来评诗。”于是众人一一读去:

  十一月初四襄时府中赏菊作 沈元鹤

  东篱高节世皆珍,风转香浮三径匀。

  郁郁丛丛山底隐,枝枝簇簇圃边邻。

  秋深饮露孤吟客,月冷披霜别梦人。

  异日春归知那处?桃花泥下早投身。

  至襄时府中赏名菊限韵题咏 谢灏

  唯有秋光爱世人,晚香幽气扑衣巾。

  槛前芳影疑因暖,叶底蛩声不是春。

  绿玉含心情本静,黄金满面质还真。

  携来一朵称知己,篱畔瓶中每相亲。

  天寒邀众友赏菊 徐弼

  云外光清值令辰,东篱把酒悦嘉宾。

  和烟捻线排尖蕊,对日镕金列细鳞。

  花月顾怜心底事,江湖旷放此中身。

  但将醉眼还酣睡,何必明朝苦思莼。

  菊名曰墨荷,其状独异,爱而咏之 崔思古

  为菊为荷独有神,瑰殊艳绝与谁伦?

  花攒琥珀朱痕滴,叶裂冰霜墨笔皴。

  风飐雨侵还忍怨,日斜月落不堪颦。

  怊怊更有他人妒,久在凡间畏俗尘。

  元鹤对众人道:“纵览四首,当推宗雅诗为最,诸位以为然否?”谢灏、徐弼都点头称是。思古谦让道:“不及严真才思敏捷。”元鹤携他手笑道:“你虽年纪小,但才气一事上不必谦让。这‘朱痕滴’‘墨笔皴’真把这墨荷摹得活了,用字又鲜奇,我必作不出的;只是……这末两句虽然新巧出俗,却实在愁深怨重了些,你现在正值华年,本不该作此等语的。”思古听他如此宽慰自己,也十分感动,但因素来寡讷,只是道:“多谢严真兄关心,我知道的。”

  谢灏道:“然而严真所作也颇好:这‘香浮三径匀’的‘匀’字真是妙哉,可怜如何想来!卒章显志处也是君子高风。”元鹤道:“这中间两联却平了俗了。你的诗也好,‘携来一朵称知己’有真性情童稚气,读来颇觉可爱。”徐弼笑问道:“难道我的便无可称赞处了么?”思古道:“最好处是‘对日镕金列细鳞’一句,以金箔、鱼鳞喻菊花,熠耀夺人。”元鹤道:“‘旷放’‘酣睡’见出气质,也只有襄时能有此心胸了。”徐弼笑道:“好了好了,有你们二位妙作在前,怎好贪图赞语——这夸得我都要脸红了。”众人都笑起来。③

  一番品评,元鹤作得最快,思古作得最佳,于是二人同饮杜泉美酒。又有婢女端上各样珍馐佳酿,四人兴会淋漓,把盏欢笑,黄昏方散。


第4章 醉后顽笑

  话说众人从菊会上散了时已近黄昏,徐弼大醉,不得不回房歇息去了;思古饮得不多,然而居处远些,也先行告辞。沈元鹤则不胜酒力,双脸酡红,连行走也有些虚浮起来;但谢灏看来只觉有似仙人凌波,飘飘绝尘。他扶住元鹤,道:“严真醉了,不如乘我的车驾回去罢。”元鹤推辞道:“这毕竟绕远些;况我满身酒气,若是污了你的车帷……”他连忙道:“左右不过几张帷布,污了又如何?换了便是。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元鹤闻言吃吃笑起来:“有甚不放心的,役夫认得路的。”可抬头见他皱眉,便安抚似的道:“不过复清一片好心,焉有不受之理?且扶我一下。”谢灏这便又舒展眉头,小心扶将元鹤上车,又去嘱咐两家的役夫缓些驾车,勿要行得太急使沈先生不舒服,这才回身上了自己的车舆。

  谢灏掀帷进去时,元鹤正欲把小几上的烛台点起来,却因醉酒看不清细物,试了几次都未能成。谢灏忙拉住他的手将其拦下,道:“我来。你仔细着手,小心教火伤着。”于是他把烛台燃上,车内亮堂起来。元鹤向后倚着车壁,神思昏昏,双目朦胧;谢灏拘谨起来,不知是该说些甚么解闷儿,还是安静些好教他小憩一会。车内一时无话,只断续听得答答的马儿蹄声。

  倒是元鹤自己无聊,先道:“复清,我们还是说说话罢。只是说些甚么呢……”谢灏见他以手支颐想了一会子,忽地侧头对自己微笑道:“相识以来还未见你正经作回诗,今日这首作得——且如何说呢——出乎意想,可细思量,又确然在情理之中。”谢灏问:“这作何讲?”元鹤益发笑起来:“‘出乎意想’者,自然指的是这诗作得不错。我原以为你不曾在我面前作诗,便是作得不甚好了;可是今日这首菊花诗,虽不免还有些套语俗句,然而‘携来一朵称知己,篱畔瓶中每相亲’之句愈读愈觉自然灵巧,我当真十分喜爱。”谢灏羞惭道:“严真过誉。”

  这时元鹤挽了他的手道:“至于‘情理之中’是因为复清一向有童真气,故而能别出心裁;然我如你一般年纪时,却正是家中困难时候,哪里还葆得住甚么童心呢……”他听了也跟着感伤起来,低头唤道:“严真……”元鹤又去拉他另一只手,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你不是还说我以后‘青云平步’么?况且这又不是你的事,你却如何这样伤心起来?”他一听即抬头大声道:“我素来仰慕严真,严真若是开心,我便好了;严真若是难过,我亦感之而痛。”元鹤听了感动不已,道:“复清既如此说,我便多想些开心事。”谢灏这才转悲为喜。

  沈元鹤重又向后倚倒,弄得鬓丝微乱,只是还拉着谢灏的一只手,端详他半天。谢灏教他瞧得脸红,有些不自在,小声道:“严真是醉意上来了么?这般瞧着我不放。”元鹤又看了一会,才笑道:“复清生得这般模样,又有好才学,圣上定要封你做个探花郎,杏林宴上尽风光了。”谢灏忸怩问道:“我甚么模样……”他道:“自是掷果盈车之貌。我看给你取个绰名,就叫作‘谢檀郎①’好了。——待檀郎高中,说不定哪位大人还要捉你回去做个金龟婿呢。”谢灏饮酒面上本不甚显,听他这样说,却忽地面红发烫起来,转过头不看他,道:“严、严真莫取笑我;你果是醉了。”元鹤大笑道:“醉则醉矣,话却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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