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漠青愁眉紧锁,在攻向墨宵尘的时候,他早思索过诸多办法,奈何墨宵尘的武脉诀已至臻化,四人几乎无法近身,顾漠青连施针封脉的机会也无。 “我办法都想了七八个了,但是没法近身我就没法施针,武脉诀是会不断吸取对方的内力来补给自身内力,我们现在还没被墨宵尘吸走内力已算是走运了!”顾漠青跳脚,要是沈羽阳与白玄在他还可能一搏,谁知周隽雅突然挟持住了周薄言,顾漠青隐隐觉得脑壳疼。 “那该如何是好?”越池墨问道。 顾漠青深吸一口气,抬掌对向墨宵尘,苦笑道:“老办法,先近他身。” 顾漠青话音落下,四人再次扬招攻向墨宵尘。墨宵尘感觉到四股内力自前后左右袭来,被气劲携裹的人只发出一声冷笑,衣袖轻拂,只见围绕在他周身的气劲瞬间化为纷纷剑雨,越池墨长剑刚触碰剑气,长剑瞬间化为齑粉。顾漠青惊得连忙腾身后退,顺手也将要冲向剑雨之中的越池墨给拉了回来。电光火石间,花子亦毫不犹豫将玉人箫掷出,只听一声清脆声响,玉人箫击在玉半遮匕首后弹入剑雨之中消失不见。幸得花子亦及时用玉人箫阻住了玉半遮的攻势,救下了玉半遮的一条胳膊,玉半遮险险地退后几步,望向花子亦的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不行,他的内力太过霸道,根本无法上前一步。”越池墨此刻手中已无兵器,他不擅长赤手空拳搏斗,再加之另外三人皆受了伤,若再强攻,只怕四人会殒命于此。 “尊枫教的武功怎么都这么邪门,枫华舞秋山也就罢了,这武脉诀如此恐怖,为何也不列入禁忌武学的名单之中?”花子亦着实吓得不清,他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玉半遮脸色微变,他在尊枫教多年,亦听说过武脉诀的厉害,曾经顾漠青也说过墨宵尘修习武脉诀过程中有两次走火入魔,但当时墨宵尘所修习武脉诀未至九重,顾漠青还能近得墨宵尘身,封住墨宵尘的武脉。这一次,怕是这位医仙也束手无策了。 “强攻不行,只有智取了!”顾漠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瞥了一眼屋外挟持住了周薄言的人,计上心头,“我们将他引至周隽雅身边去!” “什么?!周隽雅挟持了周薄言,把墨宵尘引过去,你就不怕周薄言被墨宵尘的气劲给伤到?”花子亦大摇其头,并不赞同顾漠青的办法。 顾漠青敛眉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顿了下,顾漠青又看向越池墨道,“越道长,你若摇头,我便放弃此办法。” 越池墨对上顾漠青的目光,向来嬉皮笑脸的吃货神色肃然,越池墨竟无法对顾漠青说“不”。然而,顾漠青此法太过冒险,墨宵尘此刻已是疯癫之态,谁也无法料到他是否还记得周薄言。可这是唯一的办法,越池墨思量片刻,对顾漠青点头道:“那就试一试。” “喂!越池墨,你是不是跟这个吃货在一起久了,要跟他一起疯不成?”花子亦没想到越池墨居然会同意顾漠青的想法。 越池墨没理会花子亦,他抬掌击出一股气劲,成功引得了墨宵尘的注意。顾漠青紧接着拍出一掌,朝越池墨那方跃去,墨宵尘追着顾漠青与越池墨而去。顾漠青与越池墨两人轮番出掌,但速度远不及墨宵尘,眼见两人即将退出润雅斋,而墨宵尘却已快要贴近两人。顾漠青大惊,左手慌忙推开越池墨,右手再挥出一掌,然而那一道内力犹如落入深渊之中,顾漠青心中升起无边恐惧,他知晓只怕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顾漠青!”越池墨惊呼,他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人,纵然顾漠青时常惹得越池墨不快,但顾漠青三番两次地救下越池墨,越池墨早已知晓顾漠青的心意。他虽未爱上顾漠青,可知此人怕是这世上最为在乎自己的人,越池墨怎能眼睁睁地瞧见顾漠青死在面前? 听得越池墨这一声担忧的呼喊,心中的恐惧突然散了开了。顾漠青居然咧嘴对越池墨笑了起来,临死前能被越池墨关心,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只可惜了,他一死,这世上就无人能克制住墨宵尘的武脉诀了。“哎……教主,这可是你自己种下的苦果啊。”顾漠青撇嘴。 可是,下一瞬,顾漠青并没有感受到脑门被拍烂的痛苦。他睁开眼来,就见墨宵尘忽然转了方向,追向了另一人。 “啧,花少庄主你要是反应再慢些,我们就都完蛋了!”顾漠青踉跄地跌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来,不过他此时还有力气与花子亦拌嘴,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花子亦与玉半遮接连出手,引墨宵尘往周隽雅那方跃去,他悠然地从怀里掏出吃了一半的葡萄干,抓了一把丢嘴里,一边嚼一边笑。 越池墨已赶至了顾漠青身边,见顾大吃货正悠然自得地看着一场好戏,越池墨觉得自己刚才为顾漠青担心真是白费了。此刻容不得越池墨数落顾漠青,那方战况依然吃力,越池墨匆匆瞥了一眼顾漠青,见他无事,腾身飞向墨宵尘那方,与花子亦和玉半遮一齐联手将墨宵尘引至周隽雅那方。 忽然而来的内力冲击得沈羽阳等人险些没站稳,待沈羽阳与白玄稳住步伐,就见不远处花子亦、玉半遮及越池墨已引着墨宵尘向他们这方奔来。 沈羽阳当即明白那些年轻小辈用意,沈羽阳弯起嘴角,心道这些小辈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刁钻的法子也能想得到。不过此刻,沈羽阳必须先行引开周隽雅的注意力,不让周隽雅发现小辈们的意图。
第七十一章 “周隽雅,废话少说,要怎样你才肯放了周薄言!”沈羽阳神色狠厉,他将剑锋垂地的长剑抬起对准了周隽雅,质问道。 周隽雅此刻全然将心神放在了沈羽阳与白玄身上,他并不在意墨宵尘如何,他忌惮的是面前两人。三十年的恐惧一直徘徊在他的心头,此刻是他消除恐惧的唯一机会。周隽雅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笑道:“很简单,只要你沈羽阳与白玄一同走出去,与聚在隽雅山庄门前的那些武林人士说舒忝桓是你们杀的,三十年前那场血案是你白玄一手挑起,只为树立自己在武林中的威望,我便放了周薄言。” “卑鄙小人!”沈羽阳骂道,周隽雅此时不仅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竟还想釜底抽薪,将沈羽阳与白玄等人一齐铲除。若沈羽阳真按照周隽雅那方说辞与武林众人说道,日后这江湖,就只有唯隽雅山庄马首是瞻了。 周隽雅早料到沈羽阳并不会照办,架在周薄言脖颈上的长剑又划下一刀,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染红了周薄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 “慢着!”白玄断然止住了周隽雅的动作,他叹了口气,对沈羽阳道,“羽阳,事到如今,薄言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两人的虚名,又何足挂齿。” “可偏偏要便宜了周隽雅,真是可笑!”沈羽阳语气亦不再坚决,他从来都听白玄的话,即便他沈羽阳三十年前双手沾满了血腥,可他不像周隽雅那般薄情寡义,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利用。 “舅舅、道长,薄言此生一无是处,害了你们。”被周隽雅性命威胁的周薄言虽想一死了之,不让沈羽阳与白玄担上无辜骂名,但念及墨宵尘,周薄言便放弃了此念头。周薄言暗下决心,若墨宵尘恢复理智,他便自裁以谢沈羽阳与白玄。 沈羽阳摇头:“这怎能怪你,怪只怪我与白玄错识了周隽雅,三十年前竟不知身边藏了个狼子野心的腌臜货!” 听得沈羽阳痛骂自己,周隽雅反倒笑得得意,三十年前,沈羽阳、白玄与舒忝桓,哪一个不是武林奇才,可他们皆被他周隽雅给毁了。周隽雅只稍加利用舒忝桓对白玄的爱慕,就成功地挑起了沈羽阳与舒忝桓的杀戮,而白玄也因此故步自封于凌霄观中。十年前选举武林盟主,周隽雅本以为自己凭借多年经营,能够轻松成为武林盟主,谁知他之声望仍不及白玄,故而他才退而求其次,当众声称自己退出武林盟主之争,并言白玄才是最佳的武林盟主人选。他这一番表演,赢得了整个武林的敬仰,周隽雅虽未成为武林盟主,其声望自此也不在白玄之下。可谁知,武林盟主十年之期将至,沈羽阳竟然死而复生,而且还要了舒忝桓的命!周隽雅不甘心自己的如意算盘就此被毁,他定要从沈羽阳和白玄手中讨回一切! “沈羽阳,你如今骂我又如何,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若等我……”周隽雅话说至一半,脸色忽变,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劲自身后袭来,周隽雅下意识地转身,想以周薄言为盾,替自己挡下那骇人的气劲。就在此时,沈羽阳与白玄一齐出手,一人抬掌拍向周隽雅右臂,一人眼疾手快,趁周隽雅走神瞬间,将周薄言从周隽雅剑下拉开。 与此同时,一声惨嚎声传来,血雾纷飞,诸人视线被血雾遮挡。然而,每个人都全神戒备,他们知晓,墨宵尘此时此刻很有可能会再次出手。 周薄言被白玄护在身后,他不停地喘着气,刚才那一幕周薄言全部看在眼中。墨宵尘的眼眸混沌一片,周薄言感觉墨宵尘的心神似乎正在被武脉诀不断地侵蚀。可就在刚他被白玄从周隽雅身前拉开的一瞬,周薄言感觉到墨宵尘氤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光芒,墨宵尘似乎认出了他来。 “薄言,快退后,这里只有你不会武功,你挡不住墨宵尘的武脉诀!”白玄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想要摆脱自己的护卫,拼命地要往前冲,不由得变了脸色,厉声喝道。 周薄言并未就此罢手:“道长,墨宵尘似乎还有意识!我刚才看见他眼神变了!” “你说什么?”沈羽阳听得周薄言的话,回想起就在刚才墨宵尘贴近周薄言的一瞬,他感觉到墨宵尘周身的气劲好似减弱了些。 周薄言趁着白玄怔愣的片刻,窜到了白玄的身前,此刻他与墨宵尘不过十步之遥,只消墨宵尘微微抬手,周薄言便会被气劲荡出数步!周薄言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他相信自己刚才那一眼并没有看错,墨宵尘还有意识,那一股意识,是为了周薄言而存在的。 “薄言,别犯傻,快些回来!”白玄一把拽住周薄言,他见周薄言正要向墨宵尘那方迈出步伐,白玄怎么也不敢再松手。 沈羽阳出现在白玄身旁,对白玄摇了摇头:“让他去吧,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宵尘似乎是有些意识,对周薄言的意识。” 墨宵尘对周薄言用情至深,沈羽阳是知道的。也唯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在意识即将消亡的那一刻,记忆里对爱人的思念,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就像当年他双手沾染了鲜血后,无法再面对白玄时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一般,他再疯癫,心里也记挂着白玄,明白当白玄看见自己时,那双温柔的眼眸中,会流露出怎样的恐慌与痛惜。所以,那时,沈羽阳才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山崖,让白玄不再为自己背负太多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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