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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看罢

时间:2023-12-11 11:00:16  状态:完结  作者:墨微砚
  吴钩看罢by墨微砚(3番外)

  周薄言此生遇见了三个人,一人是白衣翩然的越池墨,一人是游戏人间的花子亦,一人是阴鸷狠厉的墨宵尘。

  越池墨,他不敢爱;花子亦,他不愿爱;墨宵尘,他不知该不该去爱……


第零章 楔子

  暮春,洛阳。

  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开遍了洛阳的街头巷尾,就连城外供行人小憩的酒肆边也藏了几抹娇颜。近日来洛阳赏花的游人不少,茶小二刚把一壶茶放下,就忙着去招呼另一桌来歇脚的游人。

  “听说了么,隽雅山庄的三小姐下个月要比武招亲了!”坐在茶棚最外桌的两个壮硕的汉子一边吃茶一边聊起了近来江湖上的事,两人身边各放着一柄打磨的光亮的长剑,看两人打扮亦是江湖人。

  “听王兄的意思是也想去试上一试,看能不能成为周家的乘龙快婿?”坐在左手边的男人喝了一口茶,揶揄地对坐在对面的虬髯大汉说道。

  虬髯大汉却不在乎好友的打趣,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一把抹掉嘴边的残留的茶水,哈哈大笑道:“何兄难道不心动么?隽雅山庄的三小姐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儿!”

  何兄道:“隽雅山庄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此次周姑娘招亲,招得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年轻后辈,且不论我俩年岁,就是武学造诣也差得许多。更何况凌霄观白玄道长的爱徒越池墨与花间山庄的少庄主花子亦此二人不论是武学还是相貌都当得上是江湖一等一之人,他们又与隽雅山庄的三小姐年岁相仿。隽雅山庄的庄主不过是以此为噱头罢了,我猜老庄主是在越池墨与花子亦两人间无法择出优劣,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让二人比武一较高下。”

  “可若他二人皆不去,那这老庄主不是白白打错了算盘?”

  “怎会不去?”何兄语气一变,似带着嘲讽低声道,“隽雅山庄建庄不过二十年头,却与花间山庄、云浮山庄这两大百年世家相并齐,眼看风头就要超过这花、舒两家,白玄道长又与隽雅山庄的老庄主交好,老庄主要嫁女儿,他们怎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听得好友此言,王兄赞同地点了点头。隽雅山庄这些年来风头正劲,庄主周隽雅为人高义疏阔,颇受江湖中人敬仰。据说十年前,江湖中人要推举周隽雅为新一任武林盟主,周隽雅却将武林盟主之位让予好友白玄道长。周隽雅及隽雅山庄从此成为武林中人人艳羡的武林世家。然而,隽雅山庄却有一个颇为外人揣测的传说。

  “说也奇怪,周隽雅有三个儿女,二儿子周泽声十四岁时一剑取下江淮湖盐水匪之首的头颅,解决了多年来江淮匪患,小女儿周籽言是武林第一美人,可偏偏这大儿子周薄言名不见经传。听说这大儿子不仅相貌平平,武功也是一般,母亲也不知是何许人也。”何兄又将茶水大口饮尽,再次压低声对王兄说道。

  王兄却是意味深长地笑道:“隽雅山庄二十年前出现在江湖中,而那位大公子今年二十有七,周隽雅对第一任妻子避而不言,何兄以为是为何?”

  坐在王、何二人邻桌的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男子啜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斟满了一杯茶水。他听了半刻身后那一桌两人的聊天,嘴角抿着一抹淡笑,在王、何二人结账离开后,青衣男子撩起了额前的一抹刘海,低头望着茶杯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喃喃道:“的确是相貌平平啊,怎么看都与二弟和小妹长得不一样。不过武功不是一般般,而是一般般得差,连几个小毛贼都打不过啊。”说完,男子放下额前的刘海,把一双桃花眼给遮了起来。


第一章

  周薄言放了三枚铜板在桌上,站起身来继续赶路。他这次出来是受了小妹周籽言的嘱托来洛阳看一看那些个被周隽雅邀请前来参加下月比武招亲的江湖少侠们品性到底如何,如果过不了周薄言的眼,那周籽言就会亲自在前往隽雅山庄的路上把这些个人通通打回家去!周薄言已经在外三个月,从金陵一路北上抵达洛阳,该考察的人都考察了一遍,算算时日,周薄言明日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不过,周薄言却不想太早回去,在山庄里远没有在外逍遥自在。就像刚才茶肆里那两人说的,周薄言不过是寄宿在隽雅山庄二十年的一个外人而已,回去也不过是平添周隽雅的怒气,何必惹父亲不高兴呢?周薄言想还是等比武招亲的日子过了再回去,小妹的大喜事他虽然不能亲眼瞧见,可总比让父亲不快要好。

  周薄言一边想着一边拐入了往洛阳去的官道上,他没注意到茶肆内,两个人在他走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洛阳繁华远甚金陵,一路上琳琅满目的物件看得周薄言花了眼。只可惜周薄言囊中羞涩,只能瞧不能买,这也让他受了不少白眼。周薄言倒是无所谓,他自小受得白眼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何况他觉得自己在别人摊位前打量许久却不买一件物件的确不厚道,所以别人嫌恶地撵他时,他也只是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来。

  “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周薄言一路走一路赞叹,这满街的商品让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忍不住拊掌欢呼,惹得身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周薄言却丝毫不在意,他继续一路走一路看,有时还会询问价钱,但是没有一件是他能买得起的。

  就在周薄言快要走出街市尽头之时,忽然一阵求救声穿过喧闹的人群传入了周薄言耳中。周薄言还未停住脚步,他就见原本熙攘的人群立时分了开来,一个七八岁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慌不择路地往人群里钻,女孩的身后十来个壮汉紧追不舍,行人们怕惹事,纷纷避让女孩,没有一人伸出手来帮女孩儿一把,哪怕是阻一阻那些大汉的步伐也没有人。

  眼见女孩就要被壮汉们追上,周薄言忽然横出一脚,绊住了为首壮汉,壮汉一时不察,跌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壮汉来不及停住脚步接二连三地跌倒在地。周薄言趁此时机连忙拉住小女孩的手,带着小女孩钻入人群里。

  “抓住他们!”大汉们也是有些身手的人,他们立刻爬起了身,手中挥舞着棍棒,逼得人群又一次分开,再一次追了上去。

  周薄言带着小女孩满街乱窜,他本就不熟悉洛阳城,此时又慌不择路,只顾埋头跑,可跑了不到半刻他就没法再跑了。

  眼前横着四名手持棍棒的壮汉,而他的身后也有四名怒目而视的打手,左右两边各是一堵墙,此刻周薄言走投无路,除非……周薄言仰头看了一眼头顶,如果他会轻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从哪冒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坏我李爷的好事!”一声嘶哑的嗓音传入周薄言的耳中,拦在周薄言身前的四名壮汉分开一条道,一个衣着华贵却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手中敲着一柄折扇,几乎要合在一起的双眼射出的冷光定在周薄言身上。待看清对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来人嘴角拉出一个更加不屑的笑容来,他抬起肥厚的右手,干净利落地落下了一个字:“打!”

  周薄言冷汗蓦地冒了出来,握着周薄言手的小女孩感觉到周薄言手心的冷汗,小女孩松开了周薄言的手,露出一个无瑕的笑容来:“大哥哥谢谢你了,我跟他们去吧。”

  “不要!”周薄言将小女孩拉了回来,他的目光往姓李的身后扫去,藏在刘海间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明明看见那个人跟来了,为何还不出现?

  不过眼下周薄言已顾不得许多,他的那丁点三脚猫功夫只够应付应付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应付这么多壮汉周薄言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在我身后躲好,别被他们抓住啊。”周薄言把小女孩往身后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抬起手准备格挡要落下的棍棒。

  然而,没等来落下的棍棒,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阵棍棒落地声,接着是又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哀嚎声。周薄言睁开眼,一名身穿白衣头戴道冠的清俊男子横剑挡在他的身前,而那姓李的男人正捂着右半边的脸,口齿不清地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话还未说完,男人立刻住了嘴,白衣道士手中的长剑已出鞘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滚!”白衣道士也干净利落地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吓得对方不敢逗留,你推我挤地离开了这条小巷里。

  周薄言等人都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藏在身后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探出了个脑袋,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周薄言,又看了眼收剑回鞘的白衣道士。

  “多谢道长,多谢大哥哥。”小女孩懂事地向周薄言和白衣道士道谢,目光又追着那群大汉离去的方向,眼中有些许惶恐。

  白衣道士将小女孩的神情全部看在眼里,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小女孩的手中,蹲下身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若他们找来,你把这些钱给他们。”

  小女孩点了下头,又歪头道:“道长您怎么知道我欠他们钱?”

  “能在洛阳横行霸道的人,除了李天霸还能有谁?他以放高利贷为生,你被他追也不过是因为钱财而已。”白衣道长飒然一笑,又指了指小女孩身后的那条小道,“快回去吧,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敢去你家找你,明日他们来你就把金子给他们,他们不敢再对你如何。”

  “多谢道长!”小女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白衣道士连磕三个头这才起身离去。

  周薄言默默地看着行侠仗义的白衣道士,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还好这人来得不算晚。

  “先生似乎算准了我会出现。”白衣道士听见周薄言的叹气声,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歪在一旁墙壁上的周薄言。

  周薄言挠了挠头,赧然地回道:“这不是看到道长您在一旁我才敢‘出手相救’嘛。”周薄言也直言不讳,他知道白衣道士早就看穿了他刚才所为。

  白衣道士也不恼周薄言的“借花献佛”,白衣道士朗然一笑,拱手对周薄言道:“在下越池墨,请问先生姓名。”

  “门无吉。”周薄言回道,殊不知他说出这三字时,沉寂了许久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越池墨,凌霄观白玄道人最中意的弟子,未来的武林盟主,隽雅山庄的常客,只是越池墨从未见过周薄言,而周薄言却早已偷偷见过这位武林翘楚,并对他存了不为人知的心思。

  塞北,雪还未化尽。

  一墨衣男子凭栏而望,袅袅层云遮掩之下,山中的景物若隐若现。男人凤眸微瞑,俊美的容颜下藏着一抹锋利的笑容。他的手中捏着一封刚刚传来的信笺,他身后的屋内的墙上挂满了同一人的数十张画像,画像上的男子相貌普通,一双桃花眼中含着温润的笑意。山风吹拂过墨衣男子身边,窜入屋内,将挂在屋内的画像吹得飘动起来,画像中的人好似活了,眼中的笑意仿佛能融化掉山头未消融的积雪。墨衣男子忽然转身,走入屋内,他手指抚过画像上男人的面容,指尖沿着男人的面庞勾勒,即便这个男人的面容他已画了二十多年,他却觉得仍未画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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