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飘落,落向地面、落向花坛、落到眼前唇红齿白的人的发丝上,微风拂过,四目相对,谢湛感受到了,自己那颗忽然乱跳的心。 “就是那个时候,”谢湛盯着他,轻声道:“我的心乱了。” “………” “所以,”谢湛如实道来:“这次,不想让你独自面对。” “何况,”谢湛嗓音云淡风轻,却偏偏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你本该就是风光无两、举世无双。” “…………” “在府上,”谢湛悠悠道:“你随意进出,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 “裴宣,”马车外飞鹰盘旋,马车内谢湛神态自若,最终盖棺定论道:“做你想做的,凡事有我。” “………”半晌,就在谢湛以为听不到回答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出,是裴宣淡然地应下。 闻言,谢湛挑眉无声地笑了。 山间,马车速度骤然减慢,只听下人长吁一声,马车摇摇晃晃地徐徐停下,随后下人回道:“侯爷、公子,已经到了。” “知道了,”说罢,便看向对面的人,谢湛道:“我们走吧。” “………嗯。”
第5章 两人自马车下来,裴宣撩起围纱,徐徐跟在谢湛身后,两人穿过竹林、踏过小路,最终来到几座坟前,谢湛顿住脚步,转身看他,犹豫片刻,缓缓道:“昨夜,我派人将他们安置到这里,日后,你若思念成疾,就来这里排忧解虑。” 说罢,便转身与眼前人擦肩而过,将空间单独留给裴宣。 空气阴冷潮湿,无孔不入地钻入人的骨缝,裴宣踱步走到立着石碑的几座坟前,缓缓蹲下身,风过林梢,寒冷的风吹过人的双眸,竟让裴宣不自觉红了眼眶,不远处,谢湛站在竹林间,面无表情地唤着赶来的人的名字,道:“如风。” 登时,如风一个箭步,从竹林间一闪而过,来到谢湛面前,弯腰行礼道:“侯爷。” “让你查的事如何?” “回侯爷,”如风如实道来:“昨夜,有人看到县丞大人从裴府出来,那之后,没过多久,裴家便遭遇不测。” “是吗?!” “嗯,”如风继续道:“随后,在我的四处打探下,得知………” 谢湛背对他,望着眼前翠绿的竹子,言简意赅道:“继续。” “得知………县丞大人昨夜在回去的路上遇刺。” “所以说,现在没有一个活人能指证昨夜的凶手是谁,是吗?!” “………”感受着眼前人的一阵威压,如风垂着头,头皮发麻道:“是。” 没有过多停留,谢湛轻飘飘地扔出那飘落到自己掌心的竹叶,轻飘飘道:“接着查。” “是!” 下一刻,瞳孔中的朱紫色袍子消失不见,如风缓缓抬起头,见自家侯爷朝着小裴将军走去,如风下意识松口气,只是下一瞬,偏过头,进入视线的是那锋利的竹叶正直直地插在竹秆中,裂缝清晰可见,意识到自家侯爷方才可能动了杀心,如风宛如劫后余生地抖了抖身体,踩着竹秆,穿梭竹林间,继续查案。 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走远,谢湛无事发生地走近裴宣,只见面前的人缓缓站起,径直转过身,四目相对,谢湛清楚地看到眼前清冷的人此时眼圈微红,几乎无声地,谢湛轻叹一声,哑声道:“不哭了。” “………” 见他不搭话,谢湛伸出手:“走吧。” 视线停留在他的掌心上,最终裴宣抬起手,落到了男子的手腕处。 山峦环绕、竹木林立,两道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踏过石阶,缓缓向下走去。 回到侯府,已是接近暮色,不似昨日,街上肃穆庄严,马车响起的声响中,竟掺杂几声哭喊,愈是往街道中间走,哭喊声愈大,恍惚间,裴宣仿佛听到了裴将军几个字眼,一直观察他的举动的谢湛,犹如福至心灵,对下人吩咐道:“停下。” 登时—— 下人长吁一声,马车悠悠听下,帏裳内,两人沉默不言,仿佛都在等接下来的事情,马车外,行人愈来愈多,纷纷站在街道两旁,一行哭丧的人徐徐行过,漫天的白纸洒向半空,带头身穿缟素的徐州率先哭喊道:“裴将军安心走好!” 话音刚落,跟在身后的一众人附和着哭喊道:“裴将军安心走好!” 徐州又道:“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 “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 “灭你家门的人不得好死!” “灭你家门的人不得好死!” 声势浩大,裴宣几乎是下意识攥紧衣袖,才堪堪忍住即将外露的杀意,谢湛无声地看着他,良久,随着声音远去,裴宣才松了手,平静道:“走吧。” “……好。” 待到达侯府,玄月正愤怒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如风,刚迈进侯府大门的裴宣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玄月看着此时嬉笑,丝毫没有半点严肃的如风,忍不住大骂道:“有本事同我正面来,别耍那些阴招!” “那怎么是阴招,明明是你太笨了!” “你——!” “我?” “再来一次!” “不来了,”如风见好就收道:“我还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玄月冷笑道:“是你不敢吧!” “这招对我没用,”如风嬉皮笑脸道:“反正我赢了。” “你——!” “如风,”谢湛不怒自威道:“你又做什么了?” 猛然听到自家侯爷的嗓音,如风下意识弓起身体,缓缓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听到声音,玄月下意识跟着望去,只见自家将军和侯爷站在一起,竟然还挺般……呸,般配个屁,看他下属的样子,这侯爷估计也是个无耻无赖之徒。 玄月默默收起心中的腹诽,朝自家将军慢慢走去,行礼道:“将军。” 随后,不甘不愿地朝侯爷作揖行礼:“侯爷。” “嗯,”谢湛淡淡地应了声,继而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如风,挑眉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没……”如风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 “那是什么?” 本以为能搪塞过去,但眼下侯爷压根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如风只好实话实说:“就是……就是切磋了一下武……武艺。” “哦?”谢湛扫了一眼站在裴宣面前的玄月,漫不经心道:“你又耍什么花招了?” 什么叫耍花招,我那明明是正大光明、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地赢了这场比赛。 但谁让对方是侯爷,还是自家侯爷,如风瘪了瘪嘴,干巴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比武过程中,离他太……太近了……” “怎么个近法?” 玄月:“………” “………”明明在比赛过程中没想过多,怎么一问出来,感觉怪怪的,如风停顿了几秒,缓缓道:“就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胸膛的这种近。” 猝不及防的,谢湛弯起唇角,颇有几分嘲笑的意味:“这也算近?” 玄月:“…………” 如风:“…………” 下一瞬,谢湛敛起笑,轻飘飘道:“胜之不武,去领十大板。” 如风:“…………” “怎么?太少了?” 反应过来的如风立马摆手:“不……不少不少。” 随后,以最快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玄月:“…………” 果然,这个侯爷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毫无章法地惩戒下属,还是我家将军好,一向公事公办。 想到这里,玄月想笑不能笑地看向裴宣,脸上笑容看着僵硬无比,忽略掉这碍眼的神情,裴宣只是吩咐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屋内,裴宣顺手摘掉纱笠,坐在椅子上,道:“可有什么消息?” 回想起今日的追查,玄月一五一十地说道:“昨夜同老爷吃酒的只有县丞大人一人,但………” “怎么?” 四目相对,玄月犹豫片刻,盯着将军浓密的睫毛,道:“县丞大人昨夜遇刺了,应该同刺杀我们的是一批人。” “………” “将军,都是我没用,你……万不可思虑成疾,这件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多需些时日罢了。” “我没事,”裴宣神色平静,淡漠道:“方才我们回来的路上,有人自发哭丧阿爹,查清楚这人的来历。” “是,”似乎想到什么,玄月扫了一眼眼前人的神情,斟酌片刻,吞吐道:“还有一事要……禀报。” “嗯。” “……在我出发没多久,如风也跟着出去了,我看到他向路上的行人打听,待他走后,我又去问,当然我也戴了个纱笠,所以不会被人认出,”玄月说道:“得知如风和您吩咐我查的是一……一件事。” 说完,玄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将军的脸色,只见他家将军,依然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拢着茶杯,裴宣垂下眼睑,茶水倒映着模糊的面庞,但依稀可窥见一二的是那双冰冷,不含任何情愫的双眸,片刻后,裴宣没什么情绪地悠悠说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 “另外,”裴宣撩起眼皮,停顿几秒,透过烛光隐约可窥见几分落寞,只听自家将军淡然道:“以后………没有将军了。” “………”此言一出,玄月登时明白,心中百般滋味,最属独占心头的却是那几乎涌上喉咙的惋惜之前,半晌,玄月看着眼前消瘦的将军,哑着嗓子道:“………属下知道了………公………公子。” 屋内寂静无声,裴宣垂下头,神情冷峻落寞,没什么情绪道:“去吧。” “是!”
第6章 待玄月从屋内出来,便见如风捂着臀部呲牙咧嘴地朝这边走来,按理来说,他们的屋在西边,是不需要走到这边打扰将军的,见他愈来愈近,玄月走上前,挡在前面:“你来这里做甚?” 眼前一道漆黑的身影压了下来,如风猛地抬起头,瞬间,因扯到受伤部位,面部扭曲变形,咧着嘴抽了口气:“正找你呢。” 玄月不解:“找我做什么?” “上药啊,”如风说得理所应当:“我自己一人怎么上?” “那你之前怎么上的?” “之前当然是有大夫啊。”如风皱眉。 “那大夫呢?” “走了啊。” “…………” 面前的人明显一脸茫然的神情,看着玄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困惑:“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玄月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大夫走了,所以你来找我?” “对啊,不然我怎么一人上药?!”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如风小声嘀咕道:“再说,我也看不到后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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