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说:“我也想去楼上看看。不过这位夫人过来同我讲了几句话,还没来得及去。” 乔鹤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林予 这不怪他,所有人都会先在人群里看见最闪亮的那个,而旁边的,就自动忽略为路人了。 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高夫人,我带内人先上楼去了,你接着逛。” 林予脸色青红交加,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勉强道:“乔少爷去忙。” 祁韵看他那脸色,心里笑开了花,跟在乔鹤年身后上了楼。
第15章 拿捏 方才那伙计连忙跟上,谄媚道:“原来真是少夫人呀,方才我看见您的大海珠耳环和身上的紫烟罗,心里就犯嘀咕,没敢认。” 乔鹤年在前面听了,道:“要是刘管事在,他就敢认。所以他是管事,你是伙计。” 伙计连连应是。 祁韵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摸摸自己的耳环:“就凭这个,能认出我的身份?” 乔鹤年道:“外人认不出,乔家铺子里的人,多少都能认出几分。” 伙计说:“少夫人,您这对耳环可不是凡品呀。这么大个头的海珠,几乎都被朝廷、王府早早定走了,咱们把它叫贡珠的,只有大少爷手里还留着这样的宝贝。” 祁韵这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乔鹤年只说可以来铺子里买东西记账,却没有给任何身份凭据,原来送的这些金银珠宝,都是些有价无市的宝贝。 他顿时觉得耳上挂的两只耳环沉甸甸的 虽然它本来也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他小声说:“那我可得戴好了,千万别弄丢了去。” 乔鹤年淡淡道:“丢了也不要紧,我那里还有。” 祁韵嘀咕道:“这可是你送我的,弄丢了我得心疼 死了。” 乔鹤年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惊讶,祁韵这样穷酸又爱财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祁韵没看懂他眼神的含义,只问:“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待会儿我给你挑什么料子呢?” 没想到乔鹤年说:“都可以。” 祁韵一愣。 乔鹤年:“你看着办。” 祁韵哪知道什么叫看着办,他来宜州后都没出过门,不清楚物价,也不知道宜州的公子哥们都穿什么衣裳。 可是他嫁进来两个月,学聪明了些,不再问蠢问题,碰上不明白的,就糊里糊涂点点头:“哦。” 乔鹤年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他:“买了布料,再去逛逛别的店。有什么看中的,一并给我买来。” 祁韵又点点头,把钱袋揣好。 乔鹤年带他上了三楼,祁韵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这楼上建得像园林一样,雕梁画栋,亭廊迂回,静谧又优美。 祁韵不禁问:“这儿不是只接待几位贵客么?只有几个人,得建这么好的屋子?” 乔鹤年道:“在这儿接待的几位客人,可不是普通的达官显贵。” 伙计悄悄凑过来,在祁韵耳边说:“是宫里来的,还有京城的四大百年世家,还有咱们东南王府。” 祁韵明白了。 只有这样人口多、又代代显赫的门庭,才能年年都在乔家花这么多钱。 乔鹤年带着几位管事,连同丝云坊的刘管事,一道去雅间议事,祁韵便在伙计的陪同下,到另一间屋里去挑布料。 这三楼的料子自然比楼下好得多,祁韵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夫君喜欢什么样的,要是给他挑的不喜欢,岂不是白费这好料子了。” 伙计在旁说:“方才东家都说了,让您只管挑嘛。” 祁韵一愣:“他是这意思么?” “对呀,让您看着办,就是说,您做什么,他穿什么。”伙计说。 祁韵对此深感怀疑,但还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挑了两匹透气的布料。 选好料子,伙计给他记账,祁韵一看,才发现这布料价格不菲,一匹竟然要三十两。 还好今日碰见夫君了,不然他带的银子可不够付的。 他让两名小厮抱着布匹,往楼下走时,路过乔鹤年议事的雅间,便叫伙计敲敲门进去,告诉乔鹤年他要走了。 他在雅间外等着,期盼着乔鹤年会出来同他道个别、讲几句话。可惜,伙计不一会儿就出来,说:“少东家说知道了。” 祁韵有些失落。 不过,伙计下一句又说:“他让您早些回家,他晚上回去一直吃饭。” 祁韵又高兴了起来。 他带着小厮丫鬟下楼来,林予早不在楼下了,不过方才看过热闹的夫人小姐们还有不少,纷纷凑过来,同他搭话。 要是乔鹤年没来时,他们这样热情,祁韵也许会觉得他们好心、人不错,可是乔鹤年一过来,确认了他是乔家的少夫人,这时候再凑过来,能有几分真心? 现在来套近乎,方才他被林予刁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拉一把? 祁韵看着他们身上的钗环珠翠、绫罗绸缎,忽然不觉得胆怯了。 郑夫子教过他,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扒下了这层皮,连普通人都不如。这话果然不假。
第16章 数钱 祁韵出了丝云坊,又照着乔鹤年说的,去城中其他铺子逛逛。 这会儿在马车里,他一个人坐在内间,正好可以看看乔鹤年扔给他的钱袋里有多少钱。 祁韵像个小财奴一样,开开心心把钱袋掏出来,先捏了捏,发现里头没多少碎银,但是好像有银票。 他扯开钱袋的系扣,一看,只有五六颗一二两的碎银,另还有一叠银票, 现下的银票,最小面额五十两,最大面额一千两。面额越大,制作越繁复,用的人也越少,最常见的还是五十两的银票。 祁韵将这叠银票抽出来,一看。 全是一千两! 他瞪得眼珠子都要脱窗了,抖着手赶紧细数一遍。 六张。 六千两。 够他老家一家人吃一辈子。 而乔鹤年刚刚只是随手就丢了过来。 祁韵哆哆嗦嗦把钱袋收好,放在袖中怕掉,放在胸兜怕别看出来,最后只能藏在了马车的坐垫下。 可他一想,待会儿他要下车的,下了车,万一有人上来偷怎么办? 祁韵只好又把钱袋拿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他揣着这六千两,就好像一个乞丐揣着绝世美玉,鬼鬼祟祟、患得患失,半点不敢叫别人看见。 两个大丫鬟在马车外间兴致勃勃地往街上张望,不一会儿,翠红就惊喜道:“少夫人,这儿有一家好大的金银楼。咱们去看看么?” 祁韵往窗外一看,见街边那金银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里有点儿蠢蠢欲动。 可是,金银楼里卖的金银首饰贵得很,寻常人家多是自己将金子送去,出个工费,打成首饰,要直接在这儿买,那得是多有钱的冤大头啊。 他心里一权衡,便说:“我成日不出门,也戴不了什么金银首饰,有夫君送的那些就够了。” 翠红没再说话,可眼里却有了几分鄙夷。 哪家夫人会嫌自己首饰多? 大少爷方才明明都给了钱了,少夫人还是舍不得花,果然是乡下来的,眼界低,小气又穷酸。 他不花钱,她们这些下人也就讨不到零碎银子了。 祁韵坐在里头,自然看不见翠红的神情,倒是同她坐在一块儿的翠兰开口:“少夫人说的是。就算有钱,也不能挥霍,咱们去看些用得上的东西。” 两个大丫鬟神色各异,祁韵并未察觉,就这么攥着钱袋白逛了一天。 翠红先前还叽叽喳喳说这说那,后来见祁韵一样都不买,脸色便难看起来,闭上嘴不做声了。 这也不怪祁韵,他在乡下长大,这是第一次逛宜州城,身边跟的都是些没怎么出过门的下人,宜州城里的东西又贵,没个熟悉行情的老手带着,他生怕自己被宰,哪敢一掷千金? 最后,他就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打络子的丝线,花了几十文钱,几乎是空着手回了家。 晚上,乔鹤年如约来到翠微苑,两个人一块儿吃了晚饭。祁韵饭后就回到次间的软榻上缝制夏衣,乔鹤年走过来看了看,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就挨着祁韵坐下,问:“今日逛得如何?可买到合意的东西了?” 祁韵就从绣篮里翻出一把丝线,道:“买了些丝线,给你打络子,可以坠玉佩。” 乔鹤年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在他的目光下,祁韵莫名有些心虚:“……就这些。” 乔鹤年一顿,眉头微蹙:“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买了几十文的丝线?” 祁韵连忙把钱袋掏出来:“我没花你的钱,给你。” 乔鹤年垂眼看了看他手中的钱袋,神情看不出喜怒:“我给你钱袋,是叫你花钱,不是叫你替我保管。” 祁韵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和微怒,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点委屈,小声说:“我、我第一次逛宜州城,看到东西都那么贵,我怕被别人宰。你给的钱虽然多,那也是你辛苦挣来的,不能白白被人宰去了呀。” 乔鹤年一愣,神情复杂。 祁韵这副拿着钱不敢花的小家子气做派,实在太穷酸了。可是听他说“是你辛苦挣来的,不能白白被人宰去了”,乔鹤年心里又有种奇异的慰藉。 毕竟,家里人来找他要钱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钱挣得如何辛苦,只觉得他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白捡的一样。 乔鹤年便站起身:“算了,不说你了。” 祁韵忙说:“你的钱袋,还给你。” 乔鹤年走进梢间的耳房去洗漱:“你拿着吧,里头没多少钱。” “这还不多吗?”祁韵跟着他进去,“我怕弄丢了。” 乔鹤年笑了一声:“你不是有个带锁的私房钱箱子么?锁在里头。” 祁韵没料到他竟然知道,讷讷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钱放在哪儿。” 乔鹤年:“我看见你在那儿数钱了。” 祁韵一时间脸都烧红了。 自己数钱的时候会小声念出来,他肯定听见自己有多少钱了。就那么几十两银,数来数去,穷酸极了。
第17章 过夜 乔鹤年:“你好歹 也是我的正妻,别这么穷酸。这钱你拿去花,不够再找我要。” 祁韵噘着嘴不说话,回到次间,闷头缝衣裳。 不一会儿,乔鹤年梳洗完,走出来:“还缝衣裳?歇息罢。” 祁韵知道自己被他看见偷偷数钱,在他跟前抬不起头来,就背对着他,继续缝衣裳:“我再赶一会儿。” 乔鹤年没有催促,拿了本闲书到床上去看。等一本书看完,床头的蜡烛也只剩短短的一小截了,祁韵还没进来。 乔鹤年便下床,越过屏风出来一看,次间还点着灯,祁韵伏在软榻的小方桌上,已经睡着了,但手里还捏着缝了一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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