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围缩小了不少。
庄继北来回踱步,又低吟,“大人是不可能来后湖这边,他们都在前面和父亲说话,女眷又被祖母邀约到了兰舟……”其余的子弟聚在一个巨大的桌子前,让小厮守在周围,偷偷玩骰子,玩得不亦乐乎,当日他就是玩腻了才出去透气的。
庄继北正想着,忽然感受一阵风动从背后传来,他睁大眼,一个侧身,反手就将人抓住胳膊反扣住,只听哎哟一声,梧桐求饶道:“您快松开我吧!”
庄继北松开她,气道:“怎么是你啊。”
“那您还指望是谁呢,还有谁能大半夜出来找您呢。快跟奴婢回去吧,要是让人发现了,晚上又不得安宁了。”
“不不不,要走你走,我想事情呢。”
“少爷,夜深了,这里又没个人掌灯,自打您落了一次水,闹出多大场面来您也不是不知道……”
“啊啊啊你好烦啊,你让开!”
梧桐压了口气,抿紧唇,脸色板正起来,不愧是祖母调教出来的丫头,颇具威压。
不过这招对庄继北来说是没用的,他吃软不吃硬,若是梧桐此刻拿旁人压他逼他回去,他肯定不干。
梧桐也聪明,一改话锋,语气淡淡:“您要是想待在这里,也罢,奴婢拦不了您,不过您明天就见不到奴婢了。”
“为什么?”
“翠竹她们因为您罚的罚赶的赶,院子里如今换了我们这批人,有一点风吹草动,老夫人都不会绕过我们的,您要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老夫人发现了,可不就明天我们也要受遭罪了?”
庄继北一怔,哑住了。
他没想到这一层,不对,他应该想到这一层的,已经让翠竹他们吃亏了,怎么能再来一次悲剧。
可……
庄继北念念不舍,他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去,良久,才道:“好吧……”
他转过身,朝前走了,梧桐笑了笑:“就知道少爷心疼我们。”
梧桐给他肩头搭了披风,娇柔的手落在庄继北肩头时,庄继北倏然止步,眸色一变,他道:“梧桐!”
梧桐道:“嗯?”
庄继北忙道:“你拍下我的背!快!”
梧桐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庄继北忙又道:“再拍几下!”
梧桐纳闷地一边拍一边道:“是后面不舒服吗?”
庄继北忽得笑了,他激动地大笑起来,手舞足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一把抱住梧桐,梧桐脸颊唰一下红了,庄继北顾不得解释,赶忙跑回院中,平日里也不进的书房这会儿深更半夜地冲进去了。
他提笔在晕黄的纸张上洋洋洒洒几行字,写完折好,叫道:“梧桐!让小厮快去送到林府!”
梧桐头痛道:“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不如明日再送?”
庄继北急得跺脚,“我不要!我就要现在送去!”他夺门而出,“你不去送我去!”
梧桐赶忙抓住他,“您快消停点吧!我现在就去。”梧桐挑了个竹灯,朝外走去,不禁道:“就算信送过去了,林家小公子恐怕也早都歇下了,看不成信呢。”
庄继北听见了,取笑道:“你且放心,林瑞之这会儿还睡不了呢!快去!”
夜晚,信连夜被送到了林家。
林瑞之那会儿确实没睡,正趴在书案上痛不欲生地写着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十几摞书卷,放在书案上比他人都要高了,别说背诵了,单是通读一遍都足够要他一条命了。
庄府的信匆匆送来时,若是白天送来,旁人也不会紧张,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直叫人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府内小厮先是一惊,立马转送到管家手里,管家又回禀了主母,林母又叫了林瑞之去问话,林瑞之也头皮一紧,以为出什么差错了,一听是庄继北的信,瞬间松了口气,打开信一看,气笑了。
他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这么兴师动众,竟然只是为了问他,那晚宴会哪些公子在和他们玩骰子……
林瑞之困倦地打着哈欠,一手托着脑袋,另一手随意涂画,墨汁在纸张上留下一坨又一坨的墨点。
他喃喃道:“司事府翁家的翁少英、律学府王家的王淳、北都丞司府郭家的郭允、南都丞司府宋家的宋姚凡……”
一会时间,林瑞之就念出了一串名字,算来算去,总觉得少了个谁,一旁的丫鬟进来送茶。
“少爷辛苦了,这是紫阳送来的红茶,提神最好了。”
林瑞之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蓦然惊道:“紫阳……紫阳郡的吗?”他嘶一声,“侯荣!?” ----
第 6 章
林瑞之也是个警惕的,私下里听话音,猜到庄继北那晚落水并非失足,而是被人推了一把,这种行凶的恶事,他原以为庄继北会给其父说,但看庄大人如今的样子,像是并不太知情。
而庄继北又突然要来那晚名单,林瑞之暗暗心惊,没敢唐突,生怕是自己记忆有误,便趁着在书院的时间,私下问了几个公子,得到了一致答案后,才敢去了庄府。
当庄继北听见侯荣这个名字时,恨得牙根痒痒。
他和侯荣不睦已久,不仅是私人恩怨,还有父辈的恩怨。
就像他之前给祖母说的,侯家的那位侯大人,便是侯荣的父亲,当年是即将升官,官位正好就是如今庄父的左谏议大夫,不过那个侯大人,自己没能力,又愚笨,险些将襄州城在叛乱之下被敌军攻袭,还是他父亲前来镇压才解了一难。
他父亲升官,没什么好说的吧,偏偏侯家就心有妒意了,总是和他们家过不去。
可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侯荣来弄死自己吧?
庄继北一脚踹到椅子上,冷笑道:“是他?是他才好呢!”
林瑞之眼珠一转,最奉承不过,立马应和道:“侯荣这个蠢货,真是居心叵测,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人!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庄继北咬牙切齿:“知道什么知道?让人都知道我被侯荣这样的蠢货给险些要了命?!”
林瑞之一噎。
庄继北昨晚是通过推他的那只手的大小和力道辨别出的,他有模糊印象,推他的手并不大,力道也没有太重。
若是个成年人要推他下水,力道定能让他深陷湖中,而正是因为对方的力道不足,所以仅仅只是将他推入了水中,却未太过沉下,只怪他实在不善水性,落了水,手脚一扑腾,挣扎几下,反而陷得更深了。
知道了是谁,那就好办了。
庄继北次日下午,在庄父回府的时候,直接堵在了门口,高声道:“我要回书院听学!”
庄父身旁正有三个官中同僚,闻声谈笑:“令郎君少有壮志,当真是有庄兄年少风范啊!” “庄大人好福气,若是我家小儿能有令郎君一半的上进心,我也无需苦恼了。” “哈哈哈哈哈庄大人的一儿一女皆乃翘楚,庄大人教育之法该和我们分享下呢!”
别管庄继北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阴差阳错的还真给庄父长了脸,庄父心中美滋滋的,对庄继北也和颜悦色了几分,并未追问这小子平日里躲着去书院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主动要求回书院。
庄继北顺理成章地回书院听学了。
他目的明确,就是为了能遇上侯荣,但侯荣那小子做贼心虚,一听他要回来了,立马告病,说自己头昏脑热,难以行走,家中休养。
庄继北冷笑一声:“我看他能躲多久。”
一旁的其他子弟不知其意,心想这两人是怎么了,怎么又闹得这么厉害。
一连等了数日,眼见就要小半月了,庄继北等不下去了,听林瑞之说:“侯荣压根就没在家里待,我前些日子陪我哥去商铺里收租子,路过永安街,那边有个酒楼,他请了四方八客,喝得热闹呢。”
侯荣比他们年纪都要长三四岁,如今也有十二岁了,多有人情交涉。
不过要庄继北说,这人就是,年纪上去了,脑子没上去。
他以为找个借口不来书院,自己就找不到人了?
庄继北让手下小厮打探出了侯荣的行踪。
一天下午,夕阳落日,橘红暖了一地。
冬日的峭寒在一日的阳光下消散不少。
庄继北叫了一群公子,众人脱了外面厚重的锦裘,扔给小厮,朝着永济坊就去了。
一路直行,顶头位置拐弯,是个花街柳巷之地,一股浓郁脂粉香气,听闻侯荣这几日就混在里面呢。
庄继北还是头次来这地方,准确来说各家公子都是头一次,新奇得很,探头探脑,朝里面打量。
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厮吓傻了,左拥右徂的挤了上来,忙道:“几位公子小爷,这地方咱们可千万不能进啊!”
庄继北也不懂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嫌恶道:“好劣质的香味,侯荣的品位永远上不得台面。”
比庄继北年纪稍大的几家公子低声笑道:“我知道!这地方我在话本上听过,说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林瑞之问:“寻欢作乐?”
一家公子忙道:“哈哈你们肯定不知道,我还是跟踪我兄长才知道这种地方的。反正以后咱们说不定也喜欢来。”
一旁的几个小厮道:“主子们可千万不能进去,且不说您几位年纪才多大,进了这种地方有损身体有损清誉,单说让家里人知道了,定要重罚!”
庄继北嗤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一个公子低声道:“你真要进去啊?我怎么有点怕,我哥就是来了这地方,被我娘打得半个月都不见好!”
“是啊,我们还是撤了吧,侯荣又不是永远不来书院,总能碰见机会。”
“继北,咱别冲动,我也觉得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庄继北懒得解释。
从长计议?多久?一年半载的,说不定他家都不在襄州城了,他找谁去?
林瑞之向来是奉承庄继北的,庄继北说一他绝不说二,讨人欢心。
就是因为如此,一众公子间,他家世最低,却能站得庄继北身边最近。此刻也不例外,抓住机会,道:“也不尽然,把人抓出来就对了,我们又不在里面多待,是吧继北?”林瑞之扫了一周,“何况我们也不会从正门明晃晃地进去,那边不是有一暗道吗,翻个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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