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轻看重他的才能,把他留在身边,却也有养虎为患的顾虑。 这一点,萧欲和嬴丰新皇都作了解。 走在前面的人身形一顿,继而转过了身,眉眼间温和一笑:“有问题……” 陆云轻温声说:“但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么?” 萧欲垂了垂眼,对他的甜言蜜语不出声,他向来寡言寡语,喜形不言于色,平常这时,陆云轻看出他得了甜处,便将适可而止了,今日却不知怎么,向着萧欲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 “夏日了,这花可真好看。”陆云轻贴着他,有意无意地扫过花丛。 萧欲好像成了一个板子,任由对方贴向自己,动也不动,只微微侧首,看向了花。 “……是。”片刻后,他榆木一样地应了一声。 陆云轻拂花的手一僵,回头皱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少有地带了些怨气,萧欲被弄得也微蹙眉峰,不理解对方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 “你怎么半分风情也不解?”陆云轻离他远了一步,转身大步走了开。 萧欲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常年握着兵器,略带薄茧的掌蹭上那白皙滑腻,只留下一阵酥麻,陆云轻被拉得停下,也不回头,就这么定在那里等他开口。 “我……该做什么?”半晌后,萧欲才蹙着眉沉声。 有时候,陆云轻真的很怀疑,萧欲在军政上的那些精明劲是不是都是靠感情换来的,以至于对待情爱方面,愚笨地就仿若稚子,当然,除却他凶兽上身,对自己想要索取的时候……那时候倒是无师自通地熟络。 他思及此,便愈发觉得萧欲这分真挚发问的模样惹人厌,偏生耳根又微微发红。 他想萧欲给自己摘花啊!明明都暗示地那么明显了…… “我有时倒也奇怪,你平日里是连话本都不看么?那靠什么打发时间?”陆云轻躁着脸道。 “……兵书。”萧欲迟疑了一下,开口。 “……” 陆云轻突然想吐血。 好在很快,在他即将再次扔下人生闷气的下一刻,眼前的人带着些沉地出了声:“不看兵书,无事做的时候,便只余想你了。” 陆云轻脸色一热,浑身的血液好像被晃了晃,那双向来沉静如湖的眼底闪过了一点波澜,就只见萧欲深黑的瞳孔里映出了几分异样。 那是他情动的表现。 陆云轻便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少许慌乱地低下头,眼神飘忽着,恍然间眼前花糊,递来了一朵花。 “我天生愚钝,性情在此,难以察觉是常态,但你若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好,只要我能,便会去做。”萧欲压了些眉,在这半晌的时间里,终于领悟了一些,试探性地采来一枝花。 陆云轻还怔愣在那里,看着手上的花,那花不是很红艳,也不是很热烈,甚至在这么多的花种里,他说不出个名字,却清清雅雅,清新脱俗,恍惚间好似与他的身体重合了。 萧欲对待二人间的感情,很少有挑开迷雾,直接露骨的时候,话少,细细腻腻全在行动里。 陆云轻其实不用他直白地开口,便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情意,只是这世上没人不喜欢露骨的爱意,隐晦永远不及明恋。 他承认,当初拓跋野在离开之前,送给江不闻的那朵荼蘼,让他向来沉气的心中眼红了几分,从此这点细节便悄无痕迹地扎进了心里。 后来拓跋野带着濒死的江不闻语无伦次地向自己求助时,他分明地看见,往日里那个即便是请求也不卑不亢,坚韧不拔的人乱了所有的分寸,脸上的面容憔悴可怖,好像失了控。 如果有一天,他也成了江不闻的样子,萧欲会不会也像拓跋野一样着急? 陆云轻帮了他们,为了利益,却也为了一点私心。 拓跋野对江不闻的爱太过深沉,把他都感染地有些嫉妒了,阿索那的小可汗对待恋人的照料是那么地露骨招摇,相比之下,萧欲就从来不会。 有时候,陆云轻总控制不住地想,萧欲到底爱不爱自己? 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陆云轻总觉得这些都是在一套套谎言的编织之下,引诱猎物进圈的陷阱。 这份爱对萧欲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我已称帝,还需要你去做什么呢?”皇宫里,陆云轻看着那朵花,忽然释怀地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萧欲,我放你归去,兵权不要了,还你自由,好不好?” 萧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第一次露出明显的错愕,情动没来得及收下,便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陆云轻。 手上摘下的花枝体有刺,一不留神,就在陆云轻的手上划下了一道口子。 “你说什么?”萧欲的声音阴测,发沉发重,好像从渊底爬出来一样。 陆云轻望着他那双阴鸷地要噬人的眼睛,心中有些发痛,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放你走了,不缠着你了……好不好?”
第八十章 番外七:陆云轻x萧欲(2) 陆云轻最后一个问句的尾巴还没有落下来,就被一股大力推搡着到了墙面,坚硬的墙体与身体产生撞击,让他不受控制想要咳出声。 然而刚刚张开嘴,就被两片薄凉堵住了唇舌,喉里的痒意拨弄着心绪,口腔中又被蛮横地侵袭,他涨红了脸,被弄得眼中迷离,有些发昏。 这一次,萧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体贴适时地去放开他,反而有些不管不顾,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眼底血红一片,抓着陆云轻手臂的掌大力而霸道。 陆云轻缺氧的脑子对疼痛有些模糊了,在即将失去意识时,被松开唇。 萧欲几乎是将行宫的房门踹开的,他的双腿修长,没走几步便到了屋中床榻。 这些年里,除了陆云轻,没人比护国将军更清楚对方身子骨有多弱,因而对待这位嬴丰新皇,萧欲总是小心翼翼,不舍得大出半分力道。 然而今日,他却将人蛮横地扔到了床上,喘着粗气,什么话也没说,就去解他的里衣。 黑暗中,陆云轻只觉得浑身疼,喉里腥甜,后方产生了一点异样,在没有情欲的催动下,只有痛感分外昭著。 “萧欲,萧欲……”他模糊着意识,忍不住喊了对方的名字。 这份带着点“求饶”的语调并没有让对方心软,陆云轻终是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偏过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在他身上失控的人刹那间停了动作,望着那滩血,赤红的眼底崩碎了一些。 萧欲抽出了手,晃动了一下身形,转而把被子扔到了陆云轻的身上,起身出了门。 陆云轻衣衫已半是凌乱,双眼迷离着,被咬出血的唇带着灼眼的红色,没了半分天子的威严,任谁进来扫一眼,都会觉得他像一个刚被欺凌过的男倌。 他糊着眼睛,任由唇角的血流向脖颈,忽然有些想笑,其实说到底,他和那花楼里的男倌倒也没什么区别,左右不过装作清高了些,而萧欲则是他傍上的唯一一个世家公子。 只不过,他现在好像也不要他了。 陆云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撑着沿去寻干净的衣物,他现在是嬴丰的王,断不能让别人真的见了不堪。 然而刚走了一步,失重感便袭来,他身姿一晃,就跌入了一人的怀中。 刚才走出房门的人在这时折回,陆云轻尚未反应过来,萧欲便重新吻上了他的唇。 口腔里还带着细微的血腥味,陆云轻感受到萧欲的舌尖向着自己传送过来什么,被动地吞咽了下去,将之渡完后,又把他抱起来放上了床边。 “你要把我扔了吗?”萧欲低哑地开口。 陆云轻的心绪还没有从他折而复返的起伏中平复,恍惚听见这么一句话,连他喂的是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问了,只僵住了身,抬起模糊的眼睛去看他。 “是吗?”萧欲面无表情,冷漠地又问了一遍。 陆云轻微微张开唇,动了动,喉却好像被堵住了,如何也发不出声。 他大概是该说“是”的,明明刚才,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想还萧欲自由的决心。 可此刻,面对那双血丝未尽,波澜隐现的眼睛时,他却没办法再次心狠下去。 “我……” “你爱我吗?”萧欲忽然打断了他。 陆云轻浑身颤动,在这一瞬间错愕地与他对视。 我…… 我…… 陆云轻带着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看着我的眼睛。”下颌被人拈住,萧欲半弯腰,那双深黑的瞳孔与他相依,“爱不爱?” 陆云轻要昏厥了。 他眼眶里打转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下,呼吸急促着,隐隐又想要咳嗽,他没办法讲话说出口,只短暂地有些失神。 “我,我都是骗你的!”他喊了出来。 “我当初接近你,就是不怀好意啊,萧欲,你为何总心甘情愿,当个傻子?” 陆云轻颤抖着手,他是同辈人里最善于伪装隐藏的,也最是心平气和,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将他触动,如今却崩溃了,失控了,有一把刀把花瓣全部砍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暴露出花心。 “我当年就是看重了你的兵权,你本是孤高自傲,一身清白……是我不知廉耻,爬上了你的床!” “我一直在利用你啊!我在算计你啊!可你喜欢上我了,这对你不公平,不公平……我,我……” “我的心是脏的……”陆云轻噎了,泪眼婆娑:“你这么好,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我想放过你了……我舍不得你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迷离的眼睛清醒过来,看着萧欲通红的双眸,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崩溃后的无措,下意识地要推人,对方却不动如山。 “老子早和你同流合污了!”萧欲忽然吼了出来。 陆云轻一瞬之间,被吼地茫然懵懂,错愕地看着他。 萧欲喘着气,张着唇,眼中血红地盯着他,随后又激烈地亲吻上去。 这吻不死不休地缠绵了许久,他们躁动的心才些许地平静了一些,萧欲哑着嗓子,咬着陆云轻的垂:“你当初,让拓跋野去攻打余绥,是怕我中蛊,对吗?” 陆云轻红着眼睛,没办法应话。 萧欲却好似听见了他的回复,闷头喘息了片刻,忽然放肆地笑起来。 笑声在宫殿里回荡,尽数没入陆云轻的耳中。 “阿轻。”到最后,萧欲温声唤了他一句。 陆云轻眼中湿润。 “我寒刀冷剑,严扫八方……” 屋外弦月当空,冷漠寂寥。 月辉染染,尽是银白光泽。 “倘若心中无意,旁人便是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会多看一眼。” 萧欲没有说情话,吐息间却又好像温柔似水,尾音久久地徘徊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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