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轻不达眼底的笑意于是收下,看着紧紧依偎的两个人,片刻后眼底露出了一些凉意,隐隐掺着点落寞。 最后,嬴丰那位尊贵的皇帝弯下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放入了江不闻的手中,声音淡淡。 “实在看不得你们这般耗,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嬴丰新皇起身,不多时便来了许多医者,将二人一一放上了床榻。 …… 那次昏迷再醒之后,江不闻见拓跋野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原先抓在手上的药瓶也被人拿走了,对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便有意地避让开来。 江不闻身上有伤,没有办法下榻,拓跋野不过来找他,他自己也无法去找人。 偶然愣神发呆时,会听到窗边一点杂音,起初以为是云雀,后来认真思索,便多少猜到,那是拓跋野不放心他在偷偷地观察。 江不闻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完全将他做出的事情消化,起初的汹涌逐渐转为平静。拓跋野不想让自己取心头血来医治他的事情被知晓,江不闻能够理解,却并不可以轻易原谅。 特别是这些天里的躲藏和避让,让他心中的愠怒逐渐盖过心疼。 终于在两个月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原本还透着花糊的视线骤然清晰了,他才意识到拓跋野败露后便舍弃了甜羹,换了一种方式将血神鬼不觉地喂进了自己口中,在清楚这一点后,江不闻又一阵肠胃翻涌,呕了好一刻。 须臾后气息暂缓,拿出枕下的信笺,便开始看了起来。 那是拓跋野的字迹没错,信封开头,写着陆云轻的尊讳,内容并不多,却看的他眼眶生红,双手发颤。 也正是这一天,他的身体恢复到了可以下床行走的地步,数月来的第一次走出了房门。 嬴丰皇宫里地形复杂,好在拓跋野的行宫与他暂住的地方并不远,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住所,推门而入出,拓跋野正蹙眉坐靠在床沿上,脸色不是很好。 在看到江不闻出现的一瞬间,对方眼中的机警和疲惫立时转变成了慌乱无措,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事物一般,随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离。 于是江不闻冷着脸,就看见床沿上的人因为没有恢复力气,扑通一声倒到了地面,抿着唇闷哼一声,久久没有力气起来。 “怎么,我是什么豺狼虎豹么?” 江不闻冷漠地看着他撑着爬起,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虚弱,内里心疼,面上却是嗤笑。 任谁被喜欢的人看见这副狼狈的模样,都会感到羞耻,更何况拓跋野这些天里做了什么,比谁都要清楚,撑到一半,甚至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重新趴下来,把脸埋进双臂去逃避现实。 这实实在在是他的真实想法,在事情发生之前,拓跋野从来没有生出这种想法过,如今陡然冒出,竟然心中一阵暖流,师从何方又说不出来。 江不闻看他有些顿住的身形,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微微下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这个动作,在曾经,拓跋野也对江不闻做过,如今两者的位置颠倒,显得有些奇怪。 江不闻身上的威压在静养的天数里逐渐回来,终于不是那副风一吹就要吹倒的样子,拓跋野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下意识地想要避让。 “还以为你有多好看,也就不过如此。”江不闻忽然说。 撑在地上的人一愣,随即听懂了他的话,视线忍不住重新落到了他的脸上。 江不闻从前失明,后来又长时间地半朦,如今在这时才完全恢复视觉,将拓跋野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 拓跋野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唇,五官是刀削一般的冷俊,实打实是个英姿美男。 因为自幼就有追求者的缘故,夸自己貌美的称赞几乎要听腻了,陡然听见了一句“不过如此”的话,还是从心爱人口中说出,便显得格外刺耳起来。 江不闻看见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点愠意,又被压制住,心中满意地笑了笑,脸上却面无表情,薄唇恍然凑上前,离拓跋野的面容就隔着一指宽。 拓跋野有些恼的愠意立刻被撩拨地烟消云散,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就在脸庞,滚烫炽热,好像要将他灼伤,不由喉中发紧,气息急促。 江不闻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碰到他的双唇,拓跋野下意识地半垂下眼皮,脖子向前伸了伸,在即将吻上他的一瞬间,后者却倏而后退,转而咬上了他的耳尖。 “此战凶多吉少,恐无归期,有惦在人世,望陛下念我之死,照他一二。” 拓跋野浑身一颤,继而想起了这句熟悉的话,恼羞地推开了人。
第七十三章 留我一个人痛苦一辈子吗 耳尖的湿润还没有消干,被微风吹过,带来一片凉意,然而事实上,那片凉意并不凉,而是灼热发烫。 拓跋野发白的面上透出一缕绯色,眉却是皱着。 “你看见了?”他哑声问道。 这段话是征战前夕,他托阿三送给陆云轻的信笺的最后一句,前段时间昏迷醒后看见了蛊毒的解药,便多少猜出陆云轻来过了……至于说了些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 可现在,江不闻知道了信的内容,就预示着自己曾经隐瞒的一切,都被人说光了。 拓跋野脸色沉了下来。 江不闻被人轻推了一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喉里发出一声嗤笑,随后再次上前,没多少距离,又被人用手抵上了胸口。 “……疼。”他半垂下眼,看见拓跋野抵触的手,带着些软意地哼了一声。 拓跋野手一僵,耳根更加红了,怕他是真的疼,抵上胸膛的手慢吞吞地缩了回来。 “江应,别这样……”他哑着嗓音,说得是对方娇嗔的语气。 江不闻领兵上沙场,虽然长相清俊温润,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将军,身上锋芒四射,性情如同顽石,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拓跋野这辈子都不敢相信,对方会有一天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满含秋波地看着自己,撒娇说疼。 “你不喜欢吗?”江不闻没有听他的话,在失去抵制后,越发无度地靠近,再次到了他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你不喜欢我了?”他的声音掺满了挑逗,隐隐透着些委屈。 拓跋野半点也吃不了这一套,心口立时软地一塌糊涂,“不是,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他嗓子发紧,感觉耳根的热意一路向下,传到了下腹,气息紊乱,几乎要控制不住。然而江不闻还在那里吹着气,说着软话,甚至伸出红嫩的舌尖去舔舐。 他便猛然揽住他的腰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抱到了床上,欺身就要去亲他。 即将要吻上的一瞬间,江不闻又像上一次一样,侧首避了开来。 “你压疼我了。”他面上的情欲消失地无影无踪,冷漠的瞳孔盯着拓跋野,伸手捏住了他的双颊。 拓跋野平日里冷着面容惯了,突然被人捏住了脸,模样实在滑稽地不行,男人到底是好面子的,被人这般戏弄,情欲也被扑灭了几分。 “你选(想)干……”他开口说了几字,发觉发音不对,这次是真的有了些愠意,抬手桎梏住对方的手腕,将之移开,随后猛地低头,咬上了下方人的朱唇。 拓跋野来势汹汹,江不闻一时没来得及避开,被咬了个正着,淡淡的腥味立刻传进了口腔,他伸出手去推那人,却没有推动。 三番两次的撩拨,任谁也看出来是故意起的坏心思,男人的忍耐力被击垮,拓跋野不容置喙地压着他,吻的对方上气不接下气。 呼吸和衣物一同凌乱开来,江不闻忽然“哇”一声哭了,泪水糊上对方的脸,让侵略的人猛地顿住,眼底泛红的情欲顷刻间转变为慌乱。 “江,江应……”拓跋野满脸无措地看着身下的人,刚才还如同猛兽一样的举止恍然便成了一只无措的忠犬,撑在他的上方动也不是,停了不是,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只结巴地去喊他。 江不闻哭得毫无预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就沾湿了衣领,几滴顺着下颌脖颈的线条流入衣物中。 拓跋野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思维几乎是根深蒂固了,江不闻对自己冷脸也好笑也好,他都会觉得是对方给自己的恩赐,这份恩赐里还藏着不堪和虚伪,即便相安无事,但内里还会觉得愧疚和自责。 江不闻几乎是不哭的,所以长久以来,这份愧疚他都藏在心底,如今这时,对方忽然流泪,他便立时心如刀绞,下意识就想道歉,想要去做什么去赎罪。 于是下一刻,他就起身要离开,手臂却被人一带。 江不闻带着哭腔的咒骂立刻砸了下来:“混蛋啊你!” 拓跋野看着他红红的眼眶,无端被骂了一句,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皮。 “对不……” 他道歉的话没说完,自己就被人按住了后脑。 江不闻亲他亲地毫无章法,因为哭的缘故,口中还不停地喘着气,亲他两下无法呼吸便松开缓一刻,紧跟着又吻上去。 拓跋野到底太爱他,对于他的吻没办法不回应,于是上床侧过身,将他抱在了怀里,轻柔地去吮他的嘴唇。 就这样安抚了不知多久,江不闻才慢慢止住了眼泪,伸手一推,抬起的头低下,抵上他的胸膛,在被褥里的黑暗中轻轻眨着带泪珠的睫毛。 他不说话,拓跋野也只敢抱着人,同样不说话。 终于,对方带鼻音,闷闷开了口。 “要是陆云轻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说了?” 拓跋野轻拍他后背的手顿住,抿着唇沉默。 江不闻就知道他在默认了。 鼻间又一阵酸意,他总感觉遇到拓跋野之后,变得矫情了许多——分明从前,就是刀山火海,长枪涌入心脏,他也不会落一滴眼泪。 江不闻便卯足力气,狠狠锤了一下对方的腹部。 拓跋野抱的的手一紧,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出声。 “当初在沙场上,你分明知道我已经醒过来,拿箭对着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躲?”江不闻在下一刻冷声问道。 这个时间线垮得有些长,拓跋野本以为他多日未提,忽略了这一点,甚至在之前还暗地松下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拖到了这会儿,与自己旧账新帐一起算。 他依旧垂着眼不说话,想着今日挨多少顿打都认了,宁死也不开口。 “你哑巴了么?!”江不闻忽然抬头,在他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口。 动作毫无预兆,喉结又是极为敏感脆弱的地方,拓跋野终于一声闷哼溢了出来,刹那间内里涌上一副邪火。 “……别这样,江应。”拓跋野沙哑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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