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玉被几个世家宣告“驾崩”之后,朝堂乱了一些时日,后来霍太后下懿旨,立瑞王李从珩为新帝。 李从玉听了这消息,面上无波无澜,只轻轻嗯了声。
裴翡主动请缨:“陛下,南昭是何态度暂且摸不清,还请陛下稍在永溪城外等候,臣前去探听。” 李从玉道:“你要见独孤真吗?”
裴翡想了想:“以我自己的名头,也去得。” 李从玉叫人拿来纸墨,挥毫写就一份国书。
“太危险了,你带着我的信去,那就是我的使臣,独孤真想抓你向明都投诚,也得掂量掂量。” 裴翡怔了怔,桃花眼中漾满春水。
“好,听从玉的。” 裴翡即刻进都,李从玉带着手下在永溪城外暂且落脚。远远回头一望,北昭的铁骑还跟在身后。
这些时日来忙着赶路,李从玉没太关注他们,便问小隹:“他一直没走?” 小隹乖巧地讨好:“没呢主人。”
李从玉:“哦。” 小隹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
“主人,咱们这一路挺顺遂的不是?连个劫道的贼匪都瞧不见。别人都说塞外乱着呢,咱们走得安稳,还得是师父在后面保驾。” 李从玉眼神微动,小隹乖巧的样子叫他会心一笑。
“你看见了?” 小隹猛然点了几下头。
“看见了看见了!有好几晚上,北昭骑兵在咱们后面巡视,那架势,烟尘漫过几里地,哪个没长眼的贼匪敢上来送死?” 李从玉神情淡淡,没什么变化。说着说着,小隹便觉得无力极了,眼眶热热的。
他擤了擤鼻子,嗓音闷闷的,就像快哭出来:“主人,师父他真心记挂着你,你们在朝泉那么好,这次有什么坎跨不过去呢?你看他一直没走,就是等着你叫他呢,只要你叫他,他肯定会过来的。”
十四岁的少年怯生生的,跟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李从玉恍然觉着自己像个苛待了孩子的长辈,连连叹了几声气。 他问小隹:“我们以前真有那么好?”
“有啊,”小隹道,“主人不开心,当初在王府里,那可是常挂着笑。” 李从玉不言语。小隹瘪瘪嘴,黯然神伤:“主人……”
声音细细的,直戳到心坎里去。李从玉只觉更罪恶了几分,再被他念下去,今夜估计睡不着了。 “北昭南昭是世仇,”李从玉沉吟一会儿,“你去跟他们说一声,仔细些。”
小隹先是愣神,而后破涕为笑,撒着欢跑去牵马,连连应了好几声。 “哎!我一定告诉师父!”
马蹄声嗒嗒的远去,一股浓云忽然被风吹过来,遮挡住了太阳。 阴凉的风在袖子里钻动,李从玉独自站着出神,回忆起他在鹰渡川前跟燕岐讲得那些话。
那番话如此绝情,他竟还跟上来。 跟着他什么都没有,摄政王不要他的前途,不要他的北昭了么?
小隹欢喜地拉长声唤他:“主人──” 一片杂乱的马蹄滚滚而来。李从玉抬眼望过去,小隹那小子在黄沙里快乐地大笑,身后跟着一群北昭铁骑。
他找了找,不见燕岐。 李从玉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不是说他师父绝对会来,那人呢?
随后他猛甩脑袋。呸!还真是被小孩子带进沟里去了,应当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跑去,带了一群回来。 小隹策马到他跟前,李从玉脱口而出:“你师父呢?”
他心头咯噔一下。好在小隹粗枝大叶,欢喜道:“师父还在后面。” 李从玉闭上眼睛,狠狠咬了咬牙,索性问:“他不过来?”
小隹扑闪着杏眼,道:“师父担忧惹了主人生气,正不知如何是好,担忧得不敢轻易现身。” 李从玉一阵心烦。
给了他机会,他倒不过来了。 他皱皱眉,只觉方才白等了,带着点恼意道:“不来算了。他不过来,我懒得再见他。”
“从玉。” 那队人马里响起熟悉的呼唤。李从玉眼神扫去,正对上燕岐策马出来。
“我来了。” 他叫手下一个副将带走骑兵,下马到李从玉跟前。
低了一下头的瞬间,李从玉惊觉人都走光了,连小隹都不见。 燕岐盯着他,眼神柔曼得能滴出水来。
李从玉强撑着镇定,故意挂起一副怒容。 不是他想生气,他也没有生气,只是一时间想不好该怎么面对他。
“你跟在我后面,到底几个意思?” 燕岐:“就想跟着你。”
李从玉被他噎得没话说。 “北昭你不管了,那么大的官呢。”
“你最重要。” 李从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转身便走。每走一步,却还留意地听。
脚步跟上来了,他果然就想跟着他。 夜幕很快降临,他们停在一片水泽跟前,有大树挡风,刚好安营。
李从玉在一堆篝火前坐下,夜里刮大风,吹得两肩发痛,想叫人拿件衣服来,一声闷响,身子被一股暖意包裹。 燕岐把他的斗篷脱了下来,撩袍坐在火堆对面,支起一条长腿,夜色下腰身劲瘦纤长,鳞甲闪着细密的光。
“取定州只需一万人。” 李从玉拢紧了衣领子,嗅到他身上的熏香味,脸上莫名发烫。
他稍稍定下心神,道:“这么少?定州守军都有好几万呢。怕是不行。” 燕岐抬头瞅了他一眼,眼神幽亮,像狼一样。
“别人不行,我行。” 李从玉怔怔的,燕岐这小子在用兵上狂得很,却也的确没出过错漏,连大舅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这一万人也难筹。 燕岐像把他看透了似的,接着低声道:“告诉裴翡,不问独孤真借兵,跟他借银。”
李从玉皱眉:“我正心烦,他未必会听我的。” “从玉觉得,南昭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从玉摇摇头:“我在明都日久,对塞外实在不熟。” 燕岐轻声道:“称帝。”
一阵风灌进衣领,醒悟之余,李从玉打了个哆嗦。 燕岐站起身,观察了他两眼,才慢慢走到身旁,坐在风口上。
李从玉埋下头:“你这个人,我又没叫你过来,又不是纸做的人,老干些多余的事。” 燕岐道:“我想照顾你。”
李从玉鼻子里有股淡淡的涩味,别开眼睛。 “你要照顾我,就不准顾别人。”
燕岐抱住他,长长久久地看着他,看得李从玉心里发紧,又慢慢低下头,轻轻用鼻梁蹭他。
“他比不上你。” “你说谁?” “他。”
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解开了。 李从玉轻哼。
燕岐的手掌盖在他脸上,反反复复,珍惜至极地摩挲。 “从玉很善良,”厮磨之下,他的嗓音也变得闷闷的,像把勾子在李从玉耳边绕,吐出一个字,就叫他身上心里都颤动一下,“我喜欢。”
李从玉咬着嘴唇,还在坚守着:“人家也对你挺好的。” 下一瞬,他被燕岐的手指夹住下巴,扳过去看向他。
燕岐竟露出个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笑起来,周遭万物都潋滟生辉,就是人性子闷,不常笑。 “从玉在吃醋?”
“你想得美,”李从玉道,“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记得了?我不会顺着你的。” 说完,那边不吭声了。李从玉觉得太过,又瓮声瓮气地补了一句。
“我谁都不顺着。” “我记得。”燕岐说,“所以我来了。”
李从玉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的意思就是,接受了鹰渡川前那些话。
“我跟着你。” 李从玉懵懵的,眼睛有点热。 “从玉,让我抱一下。” ---- 求求收藏
第40章 仇恨
激烈的喘息,夜里的风无端滚烫了几分。 完事过后,李从玉一身疲乏,衣衫上浸透了薄汗。神思也渐渐回笼,懊恼着不该与他荒唐。
每逢房事,燕岐便将他当做女子把玩。 李从玉口中恼怒,心里不愿,身体却实诚得很,再没有比跟他寻欢作乐更舒服的。就是事后筋疲力尽,跟脱去一层皮似的,久久动弹不得。
靠在燕岐怀里歇了一会儿,有了点力气,李从玉懒洋洋地勾着身边人脖子。 刚一凑近,温热的鼻息便洒在鬓边,泛着痒意,燕岐在他额头上落下几个吻,然后手臂穿过膝弯,拦腰抱起,大步朝帐外走。
李从玉立刻攀住他的胳膊,拉紧衣衫,悄声训斥:“别让人看见!” 头上的天幕深黑幽远,笼罩着广袤的山川。
燕岐俯首蹭他的侧脸,两个人的肌肤都发烫,有些汗意。蹭着不够,很快就燃起火来,唇齿相交,一下一下啃咬。 恰有阵风吹来,把月亮吹进云里,夜色更深暗了几分,李从玉再无顾及,抱住燕岐脖子,使出全部力气发狠地亲上去。 脚下步履沙沙,很快,溪川涌流的声音明显起来。彼此意犹未尽地分开。
燕岐把他放在岸边,李从玉除去鞋袜,一双细嫩白皙的足泡进水中,寒意从下贯彻脏腑,两手撑在石头岸边打了个寒颤。 “你就这么跟着我,不回去了?”他状若无意地问。
燕岐人在水里,脱得只剩件单衣,腰窝之下埋进滚滚的溪水中,撩着水花洗身子。 水珠挂在鼓胀起伏的身躯上,汩汩地往下坠,偶尔有月光一照,玉白的身体上泛着薄薄一层光。 “回去。”
李从玉踩水的声音骤然缓了下来,他沉着声郑重补了句:“我还回来。” 李从玉抱着膝盖,嘁了一声。
“随你吧,我不稀罕。” 燕岐习惯他说话冷漠,自顾自洗好身子,擦了水珠,边往身上套衣服,边淌着水往李从玉边上走。
李从玉静坐着不动,心思仿若今晚阴晦的月亮,满脑子怨火无处发泄。 他既然还走,那回来干什么?
一面又烦恼自己发昏,怎么三言两语就被男人哄了,叫他吃了一顿。 “我回去是为萧太后,”燕岐平静道,“她在北昭呼风唤雨,我只恐她有朝夕之祸。”
李从玉终于偏过头,瞪着他。 “北昭少帝不似从玉仁慈心善,他日渐年长,将来定要与太后一争。太后在朝中并无根基,日后帝后相争,必然非死即伤,我哪能看着她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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