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能看出,朝廷的禁卫军落了下风。 南篌不禁要感叹道,如今这世道,山贼这么猛,连朝廷的禁卫军都打他们不过。 李谕到底力孤,又中了敌人离山之计。只他一个不注意的瞬间,一脚巨力将南篌的马车踢下山坡。李谕大喊“太后”之时,那马车已坠落山坡。 南篌好歹自小习武长大的,来大祭国这些年,武功没落下多少,当即破开马车顶飞出来。他脚蹬在山间岩石上,轻功跃起,踩在半山腰横出来的平岩上。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华服被扯去大半,束好的头发也散乱在身侧,些显凌乱了。 这个时候,一人从山上跃下,立在他身前。 发丝下南篌眼皮一动,他认得出眼前的人。 不是山贼,是反贼。 “是你。”南篌道。 那人一笑,微微低头:“太后还记得末将,真是让末将倍感荣幸。” “不难记着。你是南瓜王身边的芽儿将军。”南篌补充说道。 实在不是南篌想记住他,而是他家主子的名字,总是那么不重要又那么频繁地出现在外藩部,叫人想不记住也不行。 这个南瓜王,说起来是有一点憋屈的。 南瓜王是以前李蝗篡位前借助的一方势力,当年李蝗登基前许诺给南瓜王的好处,一分也没落实到。不仅不给他土地,还削了他的兵权。这些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她答应要给南瓜王改封号,至今也没做到。李败似乎曾也答应过要改南瓜王的封号,但也没落实到位,造成南瓜王对朝堂如今极度不信任,最终导致了这个造反的局面。 一听见这个名字,芽儿将军气定神闲的神态立马变了。 “不许叫我家王爷南瓜王!”芽儿将军反驳,“我家王爷,顶着这个称号,忍辱负重如此多年,这般屈辱,你怎又会懂?我家王爷说,你们这些姓李的皇帝,没一个守信用的!天下交给你们姓李的皇帝,百姓势必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南篌沉默片刻,点点头:“这点,我赞同你。” 芽儿将军眉毛抽动。 他冷哼一声,长剑移到身前:“末将知道,太后你是当今圣上……不,你是自李蝗往上三任君王最喜爱、最在意的人,若末将需要太后‘帮忙’,帮我家王爷了却心愿,太后不会不答应吧?” 南篌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又似乎不懂:“你需要的‘帮忙’,想必不是我一纸承诺。” 芽儿将军笑道:“太后聪慧。末将,需要太后为我的人质。” 南篌未言,少顷,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冷笑:“你有这样的本事?” 这话对一位立过无数军功的将军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芽儿将军一瞬间眉间迸出怒意,道:“太后既不愿配合,休怪末将动粗!” 那一剑向南篌刺了过来,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剑尖堪堪擦过南篌侧过的衣前,划开衣面一小道口子而已,芽儿将军手中的剑便被打落。南篌一脚踢在芽儿将军的小腿上,芽儿将军吃痛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他的双手被南篌扣过来反压身后。南篌一脚踩住他的背,制压在地。南篌每往下踩一寸,芽儿将军便痛叫。 长发落在脸前,南篌冷冷说道:“你主子那年与我交锋,尚且只能接我一剑。你?” 芽儿将军一边抵着那背上的重力,一边痛苦道:“我……我主子,缘何不曾与我说过?” 南瓜王一个极好面子的人,把自己连大祭国太后都打不过的事情宣扬出去,怕是对谁都不好。这个问题想必芽儿将军自己心里也知晓答案,只是震惊于南篌深藏不露的武功。 “太后……咳咳!”芽儿将军一改昔才态度,“是末将不识抬举……恳请、恳请太后一剑结果末将,末将甘愿赴死,不愿受此侮辱!” “我倒想杀你。”南篌道,“只是见血,脏我衣。” 芽儿将军痛苦万分,他不知道南篌想怎么对待他这个反贼。 正在这时,一声鹰鸣。一只海东青从山顶俯冲而下,在南篌头顶盘旋。 “太后!”李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跟着他的身影也飞了下来。 南篌见状,一脚踢翻了芽儿将军,将手收于身后。 他不愿让李家的人知道他的武功底子。 李谕飞快地落在他身前,两步抢上前来:“太后,你没事吧?” 南篌摇摇头。 那只海东青落在李谕肩头,瞧着精神得紧。 以前人人说李谕是药罐子,必是假的。药罐子哪有那气力去熬鹰。
第16章 让皇孙背你 李谕看了眼在地上昏迷的芽儿将军,便又望向了南篌。 “他自己摔晕的。”南篌简短地解释。 李谕淡淡一笑,倒没过多追问。他观察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下崖容易上崖难, 想再顺着藤蔓上去很显然不大可能, 倒是有条崎岖山路可以继续往山下走。 李谕脑子里很快诞生好了带南篌脱困的方案,他约摸丈量了下一根粗藤的长度,先把昏迷的芽儿将军捆绑住,然后丢到崖下。 崖底下传来人体擦过树枝、然后藤蔓猛地紧缩的声音。芽儿将军现在悬在近地面的空中了。 接下来是和南篌走下这段崎岖狭窄的山路。 月光下,李谕那双眼不知是如何飘忽的,飘忽到了南篌的手腕上:“太后,你手有擦伤,让孙儿背你。” 南篌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腕,一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于是道:“我走得动。” 再者说,手有擦伤,和走路又有什么关系? 李谕却不这么觉得:“太后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孙儿怎么好交代?”他话罢,便自顾上去将南篌背起。 “你……”南篌未及脱开他,已叫他背到身上。 李谕笑着说:‘’太后放心,孙儿的背还算宽实,可叫太后安安稳稳下山。” 南篌无言,只得叫他背着。 到了山下,李谕将南篌放下来,让自己的海东青去给山顶的侍卫传信。跟着,他才找到被捆得像螃蟹一样悬在空中的芽儿将军。 芽儿将军可能被吊久了,有点脑充血,于是脑袋疼得醒了。 他咳嗽了一阵,缓过神来,定睛看了看站在地上的人。 “嗯?呵呵,哈哈!”芽儿将军看着李谕笑了起来,格外显得神志不正常,“原来是你!” 芽儿将军看来认识李谕。 “我认识你吗?”李谕皱了皱眉。 芽儿将军歪嘴笑着说:“小王爷贵人多忘事,曾在二辞苑百步穿杨之箭,末将可是终身难忘。” 李谕有点印象了。 两年前他随家将去拜访南瓜王,那时候南瓜王在自己的领地上建了一个千顷庄园,说要取名为“二辞苑”。因为南瓜王两度辞别他憧憬的美好封号,所以自嘲似地取了“二辞”这个名字。他说,这个王朝,要种满芳香美丽的萨酷拉花,那是东洋来的花种,而生活在这个王朝的人,将人人过着热血、青春、温馨、感人的生活,并人人有一个动听美丽的名字。 当时南瓜王想秀一秀自己手下高超的箭法,以此来证明宽松环境对一个人练习技法的重要性,又怕会被三王爷方打脸,便叫年纪小点的李谕上阵。 想不到李谕的箭法把南瓜王家的箭靶都射穿了。 他老娘的,那可是他辛苦从青州淘到的园神联名款箭靶。南瓜王气极了,气哭了。作为李谕对手的芽儿将军于是深悔自己的没用,也深深记住了打坏他家王爷箭靶的李谕。 李谕至此才完全想起南瓜王这个人,也明白了芽儿将军以及他的叛军是个什么成分。 南瓜王虽然想法很多,但是智商不高,又渴望能构建出他幻想中的乌托邦,他身边人便成天没事情做,光陪他演绎热血友情、温馨亲情的戏码,因此许多朝廷人总想跳槽到南瓜王身边做事,毕竟只要背两句东洋台词就可以来钱。 南瓜王此人是决计不懂造反的,定是有旁人的撺掇或暗中指使。 李谕想到这里便不懂这位芽儿将军了,明明在那地方是个躺着也有钱赚的差事,何苦为那帮傻瓜来卖命?搞什么造反? 芽儿将军小声说着什么。 李谕听不大清:“什么?” “果然……这一天还是到了……”芽儿将军尽量把声量提了提,他眼皮子拼了老命往上抬,勉强看到了星空,“只有在萨酷拉花盛开的二辞苑,才会有名字好听的美好世界吧……” 南篌:“……” 李谕:“……” 李谕不知为何,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一拳把芽儿将军打晕。 对方昏死过去后,李谕方松下一口气。 李谕看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便跟南篌说:“太后,先去那里休息一下,等侍卫来吧。”
第17章 别忘了你的乖皇孙 到河边,李谕寻了块平整的石头擦了擦:“太后在此歇坐吧。” 南篌在那块石头上坐下。 李谕周围走了一圈,摘了一株草药放进嘴里嚼,跟着来到南篌身边半蹲下,将嚼烂的草药敷到南篌擦伤的手上。 南篌下意识收了下手,却被李谕抓住手腕:“虽说只是普通擦伤,但此地湿毒重,虫蚁多,还是得稍做处理以免感染。”他撕下衣袖上一块缎布,利索地缠到南篌手上。这上好的锦缎衣袍,李谕是一点不心疼。 南篌看了看被包裹完好的手,谁能想到这锦缎缠裹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擦伤。 “待会儿侍卫寻来时,命若干将士押反贼回京审问,其余则继续护送太后。”李谕看着溪流的走向,“我想约摸明日便能到避暑山庄。” 南篌不语片刻,随后淡淡地说:“届时你便回京复命吧。” 李谕颇是一怔,立马便又一笑:“一切听从太后指示。” 他坐在南篌旁,一手搭在膝盖上,看着远方的山:“只愿太后在避暑山庄的这几月,别不小心忘了李谕——你的乖皇孙。” “乖皇孙?”南篌分明对这个“乖”字存有疑惑。 李谕似对南篌的反应有一丝不服:“太后觉得皇孙哪里不乖,皇孙可以改。” 南篌道:“我觉得你话很多,可我想安静一会儿。” “嗯,那我试着不说话一会儿。”李谕听话地闭上嘴。 他嘴巴安静,手却不安静了,抓起一把石子,一颗一颗丢向湖面。 起初南篌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打水漂,后来发现他丢去的石子竟能卷起发着青蓝光的涟漪。 李谕见到南篌留意到这点了,递去石子让南篌试一试。 南篌试了一颗,但是卷起的水花并没什么特别。他不由问李谕:“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谕抿紧嘴唇,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他现在还在“安静期”中。 南篌无奈,道:“你可以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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