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瞬间瞳孔放大,失声道:“阿尔萨兰?” 贺雁来摇摇头:“他不会这么傻,这次推出来的应该是他出头的枪头鸟。这次出发前我就发现随行的人不太对劲,只是担心是我多虑了,所以让明尘暗中准备着随时送信罢了,没想到还真被我歪打正着了。” 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快速帮千里披上大氅:“好了,抓紧时间,你先跟明煦走。我在策划大典的时候特意在神女祠地面下设置了一个暗间,那里非常安全。” 千里脑子混成了一团浆糊,下意识地握住贺雁来的手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明尘去送信,明煦带我走,那你呢?” 贺雁来歪了歪头,冲他狡黠一笑:“千里可别忘了,我是大熙的战神。” 千里不管不顾地追问:“那是你受伤之前了。我不走,他们是冲我来的,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千里。”贺雁来拗不过他,眼神一变,肃穆道,“你先是兰罗的大汗,然后才是我的夫君,不要意气用事。” 他很少对千里这么说话。作为两人中年长的那一位,贺雁来一直都是温和的,包容的,体贴的。他很少说出什么指责的话语,可能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千里说过罢。所以这句话一落地,千里就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僵在原地,那双慌乱的眼眸也染上一层无措和委屈。 见他这幅神情,贺雁来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他耳朵动了动,听到外面谋逆人的声音渐近,知道不能再拖了,只好捧起千里的脸,指尖摩挲了一番他的脸颊,跟他保证道:“我一定会去找你,好吗?我发誓。”
第13章 谋反 送走千里后,贺雁来长舒一口气,缓缓从床下抽出他好久没使用过的佩剑。 他要在明尘的援兵到达之前,尽可能地多拖一会时间,才能保证千里的安全。 若是以前有人跟他说,你会竭尽全力保护一个敌国的大汗,贺雁来估计会以为他疯了。 门外喧闹声越来越近,贺雁来紧了紧握剑的手,缓缓靠近紧闭的房门,贴着墙面,在叛军推门而入之前迅速送剑,再毫不犹豫地拔出。 “噗”的一声,鲜血顺着他的动作喷涌而出。为首的士兵瞳孔瞪大,气都没出一声便倒在地上。 他的死亡像是一个宣告,今晚的杀戮正式开始。 贺雁来飞身闪到后方,袖口一动,下一秒,万千金丝从中喷射而出。贺雁来灵活地控制金丝,柔韧纤细的线条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灌入力气之后成为杀人的利器,直奔叛军咽喉而去,不过转息之间,人便倒下大片,鲜血染红了门前的枯树,几片叶子落在地上,被来回的脚步碾碎成泥。 他长剑与金丝同用,面色冷峻,眼神漠然,手起刀落便能在瞬息间取人性命。他的脸上、衣服上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配着那俊美平静的面庞,宛如杀戮之神降世。 叛军不知人有多少,杀不尽一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即使贺雁来再武艺高强,也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金丝抽回,又是一人闷声倒地。贺雁来抬头看了看将亮的天空,咬紧牙关,握剑的手不断攥紧。 再等等,明尘马上就来了...... 就在此时,一人突然从人群中一跃而起,挥舞着大刀带着破风的力度向贺雁来劈来。贺雁来躲闪不及,瞳孔骤然紧缩,只来得及侧身一闪,接着飞速挽了个剑花,毫不犹豫地砍下偷袭之人的头颅。斗大的脑袋满地乱滚,腥红的血液混合着白.秽之物全部溅到了贺雁来的脸上。他眉头紧蹙,颤抖着抚上肩口。 那里垂直插着一把刀,随着他的动作开合,伤口又一次被撕裂,鲜血浸湿了半边衣服。 他望着虎视眈眈的叛军,缓缓闭上眼睛,知道自己今晚估计是凶多吉少。 还答应了千里一定要去找他...... 贺雁来苦笑一声,心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就在此时,一声马儿嘶鸣响彻夜空。贺雁来眼睛一亮,只见一伙人高喊着“杀——”,火速破开了叛军的包围,以势如破竹之势冲进神女祠,两军交手,兵戈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明尘一马当先,身披银色战甲,在月光下粼粼闪着冷光,提着一个包裹冲到贺雁来门前,翻身下马。 “属下来迟了!”他来不及行礼,匆匆说上一句,就把手中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布料散开,一只脑袋咕噜噜滚了出来,眼球因为过于恐惧而暴突,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明尘不屑地踢了一脚,对贺雁来说,“属下先去擒拿了此次反叛的首领,此人名唤扎那,原是一名武将,受人教唆铤而走险,死到临头犹不认错,属下便要了他的性命。” 贺雁来正用牙撕开衣服的一截布料,长出一口气,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抽出肩头那把刀,迅速地为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番。听到明尘的汇报,他眉心一蹙,反问:“死了?” 明尘不明所以,点头承认:“死了。” “坏了。”贺雁来轻啧一声,神色严峻,抓起长剑便让明尘来推自己,“走,去找千里。” 明尘忙点点头,上前握住代步车扶手,却压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合敦,此人不该杀吗?” 不等贺雁来回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精心设计过的惊讶叫声。 “贺雁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官员,意图谋反!” 还是被他抓住了。 这是贺雁来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 地下,暗间。 千里来回焦急踱步,来来回回,不时想冲出去去寻贺雁来,又被明煦拦了下来,一板一眼地说是“少爷的吩咐”,气得千里瞪圆了眼睛:“你就不担心他吗?” 十六岁的少年即使面对的是一句话就能要他小命的大汗也毫不畏缩,平静地回望:“我当然担心少爷的安全,但是贺家军军纪第一条,就是军令如山。少爷让我看着您,我就绝不会让您踏出这个暗间半步。” “你!”千里皱起眉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明煦,只好找了块空地,一屁股坐下去,表情忿忿。 “大汗稍安勿躁。”角落中,大祭师缓缓睁开眼睛,“这般心浮气躁,让人看了笑话。” 大祭师是后来明煦接过来的。贺雁来很有先见之明,早在所有关键人物的房间都安插了暗道,通行十分方便。他拿着千里咬破手指写的书信,成功将大祭师带了下来。 此时,还有几个兰罗的重要官员,也被明煦一一寻来了。 千里被大祭师说得没法子,鼓着脸颊在原地坐着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又忍不住问:“雁来哥哥让我们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明煦答:“到天亮。” 还要这么久。千里瞬间泄了气,一拳锤在身旁的碎石堆上,骨节被粗粝的石头磨破,擦伤看着尤为可怖。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官员们互相对视几眼,皆从同僚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魂未定。暗间内,沉寂的空气缓慢流动着,时间的流逝被无限拉长,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明煦低声呢喃的一句“是不是天亮了”,千里一个猛子站起来,提着刀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头也不回;明煦与大祭师紧随其后,官员们有胆子小的,三三两两结伴跟在队伍末尾。 千里管不上这么多了,他迫不及待地用力推开暗间的门,站在阳光下。 不过一夜之间,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般的存在。尸体毫无尊严地堆积在一起,血液在他们身下流成一条小河;树叶上、青苔上、门槛上,暗红色的液体痕迹让人不忍猜测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明明这次大典是为了死去的将士们祈福,可又引来了又一轮战斗,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千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眦尽裂,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用力大到手臂都在颤抖。他抬头望了望清亮的苍天,嘴唇抖动得厉害,仿佛灵魂都在震颤。 “雁来哥哥……” 无人应答。 千里提了声音,发泄一般又大喊一声:“贺雁来!” 枝头的树叶轻轻颤了颤。 “哟,你们在这儿呐。”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齐齐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门外,阿尔萨兰勾着慵懒的笑容,两条粗壮的手臂枕在脑后,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 “昨晚突发变故,我只来得及抓住叛党头目,一回头你们居然都不见了,可让我担心死了。” 千里死死瞪着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嘲哳嘶哑:“……叛军头目?” 阿尔萨兰“桀桀”笑了两声,上前一步,猛的张开双臂,对所有人高声道:“大熙奸细贺雁来,伙同兰罗将军扎那,企图趁祈福大典谋反,加害大汗——”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一下,满足地看到千里骤然紧缩的瞳孔和慌张的表情,像是被取悦到了,喟叹一声,把话补全:“已被我就地正法!” 轰隆—— 这是千里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断裂的声音。 “你说什么!”身旁明煦慌乱地顾不上主仆礼仪,下一秒声音便染上了哭腔,“我家少爷被你就地正法?” “放肆!”阿尔萨兰一挑眉,认出了明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贺雁来身边的小厮,我正想找你呢,你倒好,自己送上来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跟他少爷一家团聚——” “我看谁敢动他!” 明煦只觉得一股大力攀上自己的手腕,把他整个人奋力往后一扯——正是千里。这个少年帝王面沉似水,二话不说将明煦拉到身后护住,抬头与阿尔萨兰对峙。 阿尔萨兰的眼神缓缓变得玩味,他慢条斯理地说:“大汗,您这是做什么?” 千里不接他的话,仰头厉声问:“你说贺雁来被你正法,那他的尸体呢?” 他堂堂正正地立在原地,北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角。站在他身后的明煦眼尖,一眼就看见千里藏在衣袖下颤抖的手指。 等不到回答,千里沉不住气,又逼问一句:“尸体呢?!” 阿尔萨兰冷哼一声,摆摆手:“被我扔到后山上去了,现在应该被野狼叼走了。” “你好大的胆子!”千里暴喝一声,顷刻间,不等所有人反应,阿尔萨兰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下一秒,千里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就算贺雁来谋反,那也要走审察司审问出结果之后,才能定罪处罚。可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光靠一张嘴颠倒是非,杀害兰罗合敦,你居心何在?!” 作者有话说: (眨眼)(羞涩)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
第14章 联手 少年的声音散在风里,尾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狠狠咬了下下唇,逼自己把眼眶悬而未落的泪水吞回去,固执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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