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只见安西王满面纠结,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遂僵硬地朝两人笑笑,“是两坛,藏了几年的陈酿!” “王爷和南征王叙旧的时候......”余光瞥见女儿笑盈盈的面孔,安西王硬生生转了个弯,“好好叙!” 他就不明白了,请人帮忙怎么还要藏着掖着?不是把东西都送了吗? 不过他一向听女儿的。当年投靠太上皇的主意也是韩茹君出的,事实证明听女儿的准没错!就是可惜了他的酒,唉,早知道去年就开封过瘾了! 见安西王心痛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赵敛没说什么,将送来的东西一并收了,甚至当着父女俩的面让素兰开封一坛,送去了卧房。 即使有安西王在场,皇后也不好在齐王府多呆。两人离去之前,赵敛命人去库房取来一块红玛瑙。 “这赤玉是南征王赠臣弟的,臣弟借花献佛,献给皇嫂,还望皇嫂不要嫌弃。” 皇后不明所以,男女间私相授受是大防,两人这等身份更得谨言慎行,“既是南征王所赠,本宫就不该夺人所爱,王爷好生收着,命人雕一对平安扣戴在身上才好。” 赵敛却一改往日恪守规矩的性子,“平安扣虽好,给皇嫂做一支梅花钗更妙。” 这话说得过了,不说是皇后,就是安西王也黑了脸色,不高兴地望着赵敛,仿佛他要是再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出来,他也要大逆不道了。 谁知赵敛全没看见两人脸色的样子,自顾自说道:“赤玉成色好,做成梅花钗定能以假乱真,光是瞧着就能闻见梅花香,不失为美事一桩。” “王爷休得......” 安西王一拍桌子,正欲斥责赵敛,却被皇后的目光按住了。 皇后冷着脸,沉目望向赵敛,“王爷慎言!天色不早,本宫和安西王便先行离开,不打扰王爷养病了。” 说罢,不等赵敛再说什么,率先起身离开。安西王见状,恨恨瞪了赵敛一眼,也跟着走了。 见父女俩都离去,赵敛摆手示意素兰将赤玉收回去,踱步回房了。 —— “齐王未免欺人太甚了!”走出齐王府,安西王还愤愤,要不是顾忌着女儿,真恨不得回身朝齐王府大门吐一口唾沫。 皇后皱着眉头拍拍安西王的手臂,冷声吩咐身边的宫女:“都给本宫把嘴闭紧了。” 安西王反应过来,悻悻然闭嘴,扶皇后上了马车,自己才翻身上马。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皇后还是紧锁眉头。齐王是最有分寸的,方才的言行显然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可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他意欲为何。 这样一想,太上皇后辱她头上的梅花也不像是看不惯她了,可这母子俩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可是要暗示她什么? 不过也不对啊,太上皇后不可能暗示她韩家的事,齐王也不可能暗示她后宫之事,难道两人暗示的不是同一件事? 皇后想得头疼,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 等沉下心来再睁眼,只见车内伺候的宫女正往香炉里添熏香,一直被她忽略的一点忽然明朗起来。 “停车。”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测,“请安西王上车。” 安西王一上车,皇后立刻对他耳语,“爹,你帮女儿查查.......” 越听下去,安西王面色也越凝重。 说完,皇后好似缓过来了,幽幽道:“爹剩下的两坛女儿红也送去齐王府。” 闻言,安西王只觉晴天霹雳,虎目圆睁看着自己的亲女儿,比听到刚才的话还要难以接受。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就不回复评论了哈,怕忍不住剧透(头顶锅盖跑路.ing)
第18章 压岁钱 除夕这日皇宫甚为忙碌,赵敛病体未愈,所以得了太上皇旨意,能够留在府上休养。 夜间,齐王府张灯结彩,却还是少不了一些冷清。 赵敛坐在窗前的烛光下,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摩挲;素兰穿着新衣,将微冷的茶水换下。 “宴俊回来了?”说着,赵敛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木匣子里,骨节分明的手一扬一落,掩上了盖子。 “回王爷,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可要传来书房一趟?” “不必,让厨房给他留好年夜饭。” 推开窗,一阵寒风灌进来,吹得灯罩内的烛火微微摇曳,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燃着。橘黄的烛光略显孱弱,也能照见窗外飘着的白雪。 素兰本想提醒风太寒,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只道:“王爷放心吧,厨房已经留好了。” 宴俊跟随赵敛之前饱受战乱之苦,父母兄妹都死在前朝余孽手上,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几年来,凡是除夕、清明等日子都会回去祭奠,府里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背对着素兰点点头,赵敛垂眸,伸手将飘落在窗棂上的雪花拂落。 “今夜守岁的赏月银三月,初一到初三当值的赏月银一月,庄子送来的布匹......” 得了这么厚重的赏赐,素兰高兴,只等谢恩了,王爷话音一顿,却没了下文。心里有些疑惑,遂上移目光,看清面前光景后,也不由愣住了。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窗户上,一个不速之客正跨坐在那里。 阮朝青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撩起长袍,一只脚已经伸进屋里,另外一只还悬在半空。 “怎么还有张桌子......”阮朝青低着头碎碎念。 他旁若无人地跳进来,单手挪开挡路的方桌。屋内的主仆二人都没说话,凝目注视着他的动作。 “哟,都在呢!”阮朝青抬起头来,瞧见立在面前的二人,自然而然打了声招呼。 不等两人说话,长臂一伸将赵敛转过身来,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挟着人往房内走。 “怎么不在卧房?我方才都没找着你。” 人一靠近,赵敛便闻到浓烈的酒香味。酒香馥郁,掩盖了阮朝青身上清新的味道,并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赵敛声音一响,惊醒了呆愣的素兰,素兰忙应是,福身离去。 “怎么不跟我说话?” 阮朝青不满,搭在赵敛脖子上的手一动作,将他的脸推到眼前来,皱着眉头威胁道:“不跟我说话......就不给你压岁钱了!” 两人靠得极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身上,又浅浅纳入对方的气息。迎来送往,将空气染得湿漉漉的。 赵敛凤目低垂,恰能看清一双微眯的桃花眼,剑眉上的小痣却是不见踪迹了。望着两人几乎相碰的鼻尖,内心像是沉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微波阵阵,荡入四肢百骸。 眼中的桃花眼慢慢瞪大,仿佛不可思议一般。 “不想要压岁钱了?” 这是个醉鬼。 赵敛回过神来,被阮朝青晃晃脖子后,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揽上劲瘦的腰时,五指迟疑地蜷缩了一下。 “想要。” 赵敛转过头,避开这个醉鬼的目光。 阮朝青不放过他,又凑近一分,“想要什么?” 面颊忽然被凑过来的额头烫了一下,赵敛喉结滚动一番,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久,在阮朝青即将再问一遍时,赵敛才发出声音。 “想要压岁钱。” 阮朝青仰着头笑起来,地痞无赖似的继续问:“谁想要?” “赵敛。” 赵敛额角抽抽,将阮朝青放在软榻上。想要抽身离开,谁知阮朝青单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无奈,只好挨着挤坐在他身边。 炕桌阮朝青不扶,软枕他也不靠,就倚着赵敛肩头,伏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想要谁的压岁钱?” 耳朵尖不自在地动了动,赵敛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回首瞧着阮朝青的眼睛,好像从中望见了漫天星辰。 “赵敛,想要阮朝青的压岁钱。” 阮朝青高兴了,大发慈悲放开赵敛,另一手大方地拍拍炕桌,示意赵敛坐到他对面去。 赵敛只觉好笑,顺着他的意思坐到对面去,然后就见阮朝青在身上找起东西来。 前襟内没有,腰封里没有,阮朝青疑惑地看看赵敛,遂又低着头从前襟找起来。 “真麻烦!”找来找去,终是从袖袍找出来,阮朝青气冲冲地嘟囔一句,显然对这身长袍很不满。 赵敛早在阮朝青把胳膊搭在他身上时,就被硌了一下,却不曾出声提醒,面带微笑地看他没头没脑的模样。 阮朝青手肘撑在炕桌上,另一只手托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红色荷包,炫耀似的在赵敛眼前晃了晃。 把炕桌上的花瓶移开,阮朝青打开荷包,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各式各样的金裸子。 金裸子堆在一起,像个小山似的。 阮朝青两指捏起一颗鲤鱼状的金裸子,伸长手放在赵敛面前,“这是阮朝青给你的压岁钱。” 他看着赵敛,见赵敛笑望着他,皱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把喜庆的红色荷包一并递过去。 赵敛看看荷包,心领神会地把面前孤零零的金裸子装进去,再看看阮朝青,还是眼也不眨地瞧着他,想了想,试探道:“多谢阮朝青的压岁钱。” 果然,阮朝青满意又得意地点点头,再捏起一颗金裸子,“这是南征王给你的压岁钱。” 赵敛从容地装好蝉样的金裸子,在阮朝青期待的目光下道谢,“多谢南征王的压岁钱。” “这是南征将军给你的压岁钱。” “多谢南征将军的压岁钱。” 一颗蟾式的金裸子进了赵敛荷包,阮朝青停了下来。 抬头望去,只见他的眉头又打结了,一副十分苦恼为难的模样,恐怕是想不到别的身份了。 赵敛眉眼带笑地望着阮朝青,也不催促,静静等着他思考。 阮朝青瞧瞧赵敛手中干瘪的荷包,再瞧瞧自己面前的小金山,实在想不出,干脆两手一推,将金山全部推到赵敛面前,“这是青哥给你的压岁钱!” “你自己数数。”说完,阮朝青往身后一靠,摊在软枕上,惬意地瞧着赵敛。 赵敛笑看他一眼,果真垂眸数起来。 这一座小金山看着小,数量却不少,粗略看来得有几十颗金裸子,每个金裸子有一截指节大小,还有单独的样式,真教人眼花缭乱。 “阿敛收了这么多压岁钱,来年可不能生病了。” 压岁钱,压邪祟、去灾病。 赵敛数金裸子的手一顿,侧目看去,阮朝青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姿势,只是望着他的目光无比清明,好像喝醉的人不是他一样。 食指拨弄一颗虾状的金裸子,赵敛收回目光,继续数他的压岁钱。 “好。” 听到这么满意的回答,阮朝青心情好得眯起眼睛,“要是敢生病,我就把压岁钱全部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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