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当日,阮朝青拒了加官进爵的旨意,愿用一身功勋为大平朝女子哥儿换得一个入朝为官的机会。 太上皇不仅仍然封他为南征侯,还首开女子哥儿皆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先例。 然而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都长跪不起,恳请太上皇收回成命。太上皇不胜烦扰,索性直接放言,若金銮殿上有谁人能够打得过阮朝青,他便收回成命。 虽然阮朝青战无不胜的名声在外,文武百官还是硬着头皮和他打了一架。 阮朝青也是个能挑事儿的,见殿上众人都推推搡搡,率先挥着拳头把文官们揍了个鼻青脸肿;等把文官打服了,一句话没说,扑上去就和镇北王云崇武打起来。 云崇武年纪比他大,他却是半点情面不留,打完云崇武又按着他在朝堂上的两个儿子打。他一碗水端得很平,父子三人没一个脸上有块好肉。 他阮朝青就是要打脸,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打趴下云家父子三人,阮朝青对上安西王韩式飞时,韩式飞自知不敌,意思意思反抗两下就倒下了。剩下的武官一看镇北王安西王都倒下了,哪里敢当出头鸟?过了两招就佯装不敌、倒地痛呼,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伤得重。 认真算来,整个金銮殿上受伤最重的就是云家父子三人了,毕竟文官不禁打,要是打出个好歹来还真不好收场。武官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皮糙肉厚的,尽管往死里打。 云崇武好面子,自那以后就跟阮朝青杠上了,就是去别家赴宴,也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状态。 说来好笑,南征军与镇北军第一次“切磋”时,那动静之大、阵仗之严肃,害得京中百姓皆提心吊胆,生怕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乱又开始。 当时有几个官员胆子小,一听见风声,立即收拾细软,拖家带口逃出京城。才出城门,发现是两军切磋,又悻悻然回府,不过最后被太上皇知道了此事,还是落了马。 今日能看上传闻已久的冰戏,还能亲眼瞧见两军对垒,围观百姓自是兴致高涨,只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一会儿好飞去冰面上空近距离观摩。 赵敛和阮朝青到的时候,敬安河两岸已经人声鼎沸。 此时来看冰戏的大小官员还没到场,阮朝青把赵敛安置在一个位置上。 “喏,你旁边就是云老头的位置,待会儿我亲自上场,带兵和云骁比试,你一定要看云老头的脸色!” 阮朝青显得很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等赵敛说什么,阮朝青又道:“我先去点兵,你坐着。” 走了没几步,阮朝青倒回来,在前襟里扒拉几下,摸出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放在赵敛手里后飞快离开。 赵敛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嘴果脯,只是有些凌乱,看起来应该是早上匆忙买的。 拈了颗果脯在嘴里,赵敛数数里面的东西,数完就一丝不苟地装好,揣在怀里。 抬头望去,冰面上出现一小队士兵,把玩得忘乎所以的少年郎们拦下来,开始清场。 两刻钟后,方才还空荡荡的位置上坐满了官员,赵敛身旁的人果然是云崇武。 万事俱备,只待辰时一到,若帝后未至,冰戏便可以正式开始。 辰时差一刻钟时,帝后的仪架到场,不仅如此,一同来的还有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到场官员和百姓纷纷下跪,山呼万岁。 太上皇落座后,一拂袖叫众人平身。下一步本应该是命人开始冰戏,谁曾想太上皇竟叫来宫人,将赵敛的位置移到上座。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并排而坐,皇上赵宿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下位,这下赵敛又坐在了皇后的下位——虽如此,坐的却还是君位,而非臣位。 太上皇这一举动,令在场众人纷纷咋舌、暗自心惊。面上虽然好像觉得并无不妥,内心脑海中却已经各自思量起来,猜测太上皇此举是否有深意。 再看赵宿,面上还是兄友弟恭的模样,笑着朝赵敛点点头。 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李忠尚立刻上前,吩咐冰戏开始。 因为瞬息间变得扑朔迷离的局面,赵敛没看到云崇武漆黑的脸色,甚至连阮朝青出场的样子也没能看到。 “看来敛儿是身子大好了,往年这时候都出不来门。”太上皇望着赵敛,满脸欣慰。 赵敛欲起身作答,被一个手势止住,还是恭恭敬敬地朝上作揖,“劳父皇烦忧,自母后为儿臣点长明灯后,儿臣便无甚病痛。” “嗯,不错。”太上皇对太上皇后点点头。 闻言,妆容秾丽的燕然掩唇一笑,“敛儿本就该好了——陛下瞧敛儿这身骑装,当真相衬,是衬出敛儿的英气来了。” 太上皇不语。 就在几人以为话头该到此为止时,太上皇又开口了。 “既然敛儿身体好些了,年后便开始上朝吧,是时候为你皇兄分忧分忧了。” “儿臣遵旨。” 冰场上交锋激烈,除了不谙朝堂的百姓,在场众人都没将心神放在这上面。
第17章 梅花 冰戏不过半程,太上皇起驾回宫。 四周一下变得空荡荡起来,赵敛起身,坐回云崇武身旁,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将注意力全放到冰场上。 慈宁宫。 “敛儿年纪到了,本宫到底心力不济,民间都说长嫂如母,皇后合该上点心。” 太上皇后坐在上首,面上无甚表情,全然不似在两个儿子面前的和蔼慈爱。 皇后端坐在下首,恭敬回道:“儿臣省得。皇上和齐王殿下去永寿宫接驾时,儿臣已经看了几家姑娘,方才回宫时命人将名单取来了,还请母后过目。” 语毕,立在身后的大宫女上前,呈上几份画册。 慈宁宫的宫女接过,太上皇后却并未翻看,只放置在手边的桌上。 “敛儿喜静,皇后便瞧着些书香世家的小姐,懂规矩的才好。” 话音未落,皇后的表情已经略显僵硬,哪里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太上皇后话不停歇,且把话头转到皇后身上,“皇后也是,虽安西王府是极好的,国母还是要有国母的风范,不可再像今日这般素净,勿失了皇家脸面。” 皇后韩茹君原是安西王府的嫡二小姐,虽然没像府里的兄弟几个一样在马背上长大,但幼时也是在军营过来的,规矩自然学得没那么好些。 不过从嫁予赵宿以来,大规小矩没有一样不耳熟于心,她自认宫中大小事处理得也算合乎规矩,太上皇后却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出身安西侯府又怎样,既然已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只当天下婆媳都这般罢了。 “儿臣知错,请母后责罚。”韩茹君调整了心绪,从座位上起来,福身请罪。 “罢了,下不为例。” 太上皇后瞥她一眼,遥遥摆手。 捡起桌上的画册,略略翻看几眼,不忘训诫道:“母后知你有了身子不好操劳,皇帝的其他妃嫔你也不放心,你就得做到尽善尽美。” 皇后坐回位子上,“母后说得是,儿臣受教了。” 仿佛看画册入了神,太上皇后不再搭理皇后,不时和身边的孙嬷嬷说几句话。 慈宁宫伺候的宫女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对这场面视若未见。 皇后端坐着,心下清楚得一两个时辰才能离开了。 不曾想不到两刻钟,有宫人来报,齐王府又差人来请了闻太医,想必是齐王殿下受了寒。 简单询问几句后,见赵敛没有大碍,太上皇后闭目按按额头,孙嬷嬷立刻接手,手法熟练地为她按摩。 “本宫乏了,皇后去敛儿府上一趟,替本宫看看敛儿。” “是。东宫库房里还有一支老参,儿臣回去取了,一并给皇弟送去。”皇后趁机起身告退。 “去吧。”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太上皇后凤目微睁,睨着皇后。 “皇后发间簪的那朵梅——摘了再去,艳俗。” 闻言,皇后只觉头上一重,伸手摘下那朵红梅握在手心,头上的重量还是丝毫未减。 回到东宫,吩咐人去准备带去齐王府的东西,面沉如水地倚在软榻上。 贴身宫女知道皇后要去齐王府探病,皆吃了一惊,有心直口快的,惊愕问道:“皇后娘娘去齐王府上,恐怕于理不合,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大宫女呵斥一声,讪讪低着头退下了。 “你教训她作甚?本就于理不合。”折辱她罢了。 皇后往地上扔了一块手帕,一朵花瓣残碎的红梅赫然在内,虽是零落模样,也映衬得手帕上的梅花黯然失色。 “拿去烧了,明日拒了梅园的花。” “是。”大宫女应声,亲手将地上的东西处理了。 不消片刻,一行人出了东宫,浩浩荡荡地往宫外而去。 —— “王爷身子大好,之前停了的方子不必再续,老朽再为王爷拟个方子。” 诊过脉,见是普通的风寒,闻太医得了赵敛首肯,再拟了个方子。 “这方子比上次的还要霸道,王爷且看可还须减两分药性?” 闻太医将新药方递给素兰,素兰呈上去赵敛却没看一眼,挥挥手示意她直接让宴俊去抓药。 天刚擦黑,闻太医离开没多久,皇后的仪架便到了齐王府,一同前来的还有安西王韩式飞——为避他人口舌,皇后出宫后先去了安西王府,请父亲一同前往齐王府探病。 大堂内,皇后坐在主位,赵敛和安西王分别坐在下首。 “知道王爷身子不爽利,太上皇后特意给王爷送了滋补物。本宫赶趟,挑了两只老参送来——眼瞧着要过年了,王爷可得早些养好身子。” 皇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真教人觉着是来慰问的。只是单拎出太上皇后和她,没提皇上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敛假作不知其中真意,面不改色,恭恭敬敬谢了恩。 点点头,皇后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接着道:“安西王前些日子给本宫送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只是本宫也喝不得酒,不好糟蹋了。” “本宫想着王爷和南征王亲近,估摸着等王爷痊愈了是要聚一聚的,便把女儿红也一道带来了。” 京中大大小小的酒馆都少不了南征王的身影,故而他喜好喝酒在京中是人尽皆知的。 借着探病的理由,光明正大给人送酒,说没有私心是无人肯信的。 安西王一直镇守在西疆,年关将近才班师回京。 去岁伊始,西疆开始不太安分,今年尤甚。安西王年纪大了,几个儿子虽能上阵杀敌,却不是领兵打仗的料子。 赵宿登基不到一年,朝堂上正值多事之秋,恰逢皇后韩茹君有孕,如若不把京中安排好,只怕西疆难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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