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疑惑:"怎么可能,那是人的骨头。" "可是,大君您……" 楚乔恍然大悟,点头道:"对!他们相当的弱小,就跟草原上的小羊羔一样。只要你碰了他们,就得担心他们随时给你一蹄子,踹断你的鼻梁。" 赤那隔着袅袅的香烟,盯着大君不停揉着的鼻梁看了又看,实在琢磨不透大燕这群羊羔到底是弱还是强。 "还是我最厉害!"连澄挥汗如雨地压着小狐狸的脊背,用缎带将小东西的四肢都捆缚了起来,最后揪起它的尾巴在脸蛋旁扫了扫,"唉,真想把你做成围脖啊!" "那世子您还要将它放生做什么?如果真的要放生,让我们把它丢出去就是,它自己有腿,没人拦着的话,不用半个时辰就跑出十多里了,谁都抓不着。" 连澄又咬了咬小狐狸的耳朵:"你们太天真了!你们以为这样一只小狐狸能够跑出苍蒙的地盘吗?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猎人,看到野禽首先想到的不是放生,而是抓起来烤着吃了,皮毛留着做衣裳。"他指了指头顶,"回想一下晏氏脑袋上的那顶帽子,说不定就是这小狐狸的亲戚做成的。" "可就算这样,世子您也犯不着一个人跑出去啊?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连澄鄙视他们:"你们不是怕我走丢,是怕我逃跑吧?" 青霜笑道:"我们才不怕呢,大不了世子您前脚跑了,我们后脚就各奔东西,谁愿意待在这种没有鲜果的地方,想吃点新鲜果子都只能到梦里去寻。" 一屋子的侍从们唉声叹气,他们已经有些厌烦了天天吃烤肉、喝羊奶的日子。 连澄乐不可支,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他一个人独自策马奔驰在夜晚的草原上。身上的披风在飞扬着,像极了即将展翅的飞鹰。 他心情舒畅地呼了一口气,骑马越过溪流,视野中逐渐看得清岐良山的山峰。崎岖的山顶如同尖锥一样戳向天际,峰顶的皑皑白雪更是如银河撒落下的飞尘,一望无际,连绵千里,比秦山关的山脉更加壮阔,更加动人。 他一个人走走停停,边走边看,累极了才找块干净的圆石坐了下来,将五花大绑的小狐狸从腰间解了下来,放在碎石中。 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它会跑掉的。" 连澄一边拆开锦带,一边笑着:"我知道。" 男人问:"你要放生它?小狐狸在草原上可是很难抓获的,何况是白狐狸。" 连澄双手举起小东西对着男人:"很珍贵是不是?" 男人点了点头,"大君送你的?" 连澄轻笑:"我以为你们苍蒙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大君非常喜欢送人白狐狸,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稀罕了。" 显然,男人也想到了侧阙氏晏以秋头上那顶招摇的白狐狸帽子。 "最近都没见到你,被派去做其他的坏事了?" "没有。从你与大君成婚起,我就一直被闲置,暂时没有接到其他的任务。" 连澄瞟他一眼:"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跟我说,也不怕楚乔以叛国的罪名砍了你的脑袋。" 男人很肯定:"不会。" 连澄给小狐狸一遍遍梳理好毛发,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不远处,推了推它毛茸茸的尾巴:"去吧,去山里。" 男人隔得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个身影比以往消瘦了些,手指苍白秀气,抚在小狐狸的毛发里,几乎要融为一体。 夜幕下,他一头秀发被风吹得凌乱,披风的一角半扬在空中,好像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这草原的晚风给刮走了。 他突兀地说:"你很伤心。" 连澄回头:"什么?" 男人顿了顿,那裹在黑夜里的身影显得异常萧索:"你不喜欢大君,你很讨厌他。"他看着那跑远的小狐狸,"你甚至不愿意接受大君的礼物。 "你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小狐狸,被他抓住,却不想留下。" 连澄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衣裙:"连你都相信了'新婚之夜,大君的虎狼行径几乎弄死了大燕世子'这种玩笑话?" 男人挑眉:"难道不是?" “是!"连澄点头,一步步走向他,"当然是!他得到了我。" 男人身形微僵,只听到连澄微笑着道:"不过,也就只有一夜而已。从今往后,楚乔再也没有胆量踏进我的帐篷一步。" 男人瞪大了眼:"你故意挑衅他?" "是啊。"连澄拂开脸上的乱发,"只有惹怒他,我们才能做名存实亡的夫妻。我不愿意他碰我,用那双拥抱过别的男子的手来拥抱我,那样会让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驼铃叮叮当当,一路从遥远的夸邯沙漠摇晃到了郯其大草原,像极了遥远而古老的部落中少年清脆的笑声,飘荡在人们耳边,久久不散。 随着那铃铛声,还有男人慵懒而浑厚的歌谣:"苍天下翱翔的雄鹰是我的方向,草原上牧羊的少年是我的梦想,我愿追逐你的身影围绕在白色的穹庐上……" 男人半躺在骆驼上,跷着的二郎腿随着驼铃的节奏一摇一晃,嘴中含着青草将歌谣翻来覆去地清唱,引得路过的牧羊人驻足观望。他却浑然不知,由着武士们围绕着他,坦坦荡荡地走向苍蒙大部落的方向。只是,不知为何,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爽朗明快。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多多收藏了
第三章 【十面埋伏自逍遥】【中】 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好像经过巨人的画笔一样,给涂上了几条蔷薇色掺杂金色的宽阔的带子;偶或飘过几块轻轻透明的白云,像海波一样清新而迷人的熏风吹得草尘微微摆动,抚摸着行人的面颊。 "哪,枯犊儿,你说苍蒙的斥候到了楚乔的帐篷没?" "王子,您不要将苍蒙想象成真正的豺狼虎豹,他们的兵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壮,他们的斥候明显不如我们九华人敏捷和机灵。如果楚乔真的已经得到了消息,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出来迎接你。" 男人拍着膝盖大笑:"枯犊儿,你太天真了。楚乔是苍蒙的大君,怎么可能亲自迎接我九华的一个小小王子。我乌朝阳阿卜塔的身份没有那么尊贵。" 他身边的青年单掌放在胸前,低头道:"在我枯儿的心目中,阿卜塔王子就是九华未来的大君,是我宣誓效忠的唯一的主人。" 阿卜塔显然听惯了这些话,他不以为意地继续晃荡着小腿,指着不远处的高坡:"他们苍蒙人真有意思,难道乾离都去打仗,只能让坤泽与和元来放牧了吗?" 枯犊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的确,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群穿着奇怪的男子正慌乱地赶着一群羊。左边的羊群好不容易聚集在一块儿,右边的羊群又分散开了,一边的公羊在顶着羊角,一边的母羊蹲在草地上懒懒洋洋,而牧羊的男子们将长发高高地梳起,穿着奢华的绸缎长袍,在微风中如花蝴蝶般飞舞着,看起来焦急而忙碌。 阿卜塔好奇地张望了一会儿,不由得道:"苍蒙的人都长这模样?" 枯犊儿瞄着他们那纤细的颈脖,凹凸有致的身段,还有那在长袍下若隐若现的玉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很显然,他们是坤泽。 "喂,俊美的少年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苍蒙大君的帐篷在哪个方向?" 一名男子从羊群里冒出头来,疑惑地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回道:"我们没有去过大君的帐篷,你得去问其他人。" 阿卜塔吹了声口哨:"汉人!你们居然是汉人。" 那男子似乎惊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居然懂得大燕的汉话,踌躇着道:"你不是苍蒙人。" 阿卜塔再一次惊叹,用拗口的汉话问他:"为什么?" 男子抱起地上的小羊羔,笑道:"因为苍蒙人不屑于学汉话,我们也不喜欢他们的蛮话。" 阿卜塔真心惋惜:"那样他们一生中会少了很多乐趣,苍蒙以南的汉人可比他们聪明多了,你们汉人的坤泽也比苍蒙的坤泽貌美聪慧。" 谁都喜欢听到赞美,男子放松了些警戒,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阿卜塔还待继续探问,只听到那头枯犊儿一声大叫:"王子,小心。"还没转身,就感觉脑后飞卷起一阵狂风,他急忙掩住头蹲下身去。 一大片阴影从头顶掠过,马的嘶鸣声、男子的斥喝声、长鞭抽打在马肉上的啪嗒声,一瞬间,阿卜塔似乎嗅到了秦山关那红色土地上特有的血腥气。 他伏在草地上,头紧紧地贴在夏草中,地面在不停地震动,无数的马蹄在他周身飞奔而过,轰隆隆,轰隆隆,震得他帽檐上大鸨的翎羽都要飞起来。 待一切过去,他才慢悠悠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摘下帽子拍了拍,推开枯犊儿的搀扶,笑意盈盈地望向马群最前方的华服男子。 相比羊群中娇媚如花的汉人少年,马背上的男子身姿显得英气十足。黑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胸前的银制软甲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的身体,纤细而又有力的腰肢,挺直的脊梁,绷紧的双腿夹在马腹边端正得一如最娴熟的骑兵。 他手握银鞭,眼神倨傲而冷漠地睥睨着闯入禁地的陌生人。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阿卜塔笑道,"你们汉人坤泽不单聪慧,还相当勇敢。" 男子不言不语,握着马缰的双手紧紧收起,胯下的骏马焦躁地在原地扬蹄,对着他们喷着响鼻。 "汗血宝马。"阿卜塔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抚摸马的鼻梁,指尖还没碰触到,银鞭刷地抽了过来,在草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阿卜塔嘴角含笑:"嗯,凶悍的汉人,比秦山关的乾离们凶蛮多了。也怪不得会被大燕朝送来这穷困无比的苍蒙。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陪嫁品'?" 羊群中的少年们脸色俱变。他们没有想到方才还无比温和有礼的陌生人转瞬之间就变成狡诈粗俗卑贱的豺狼。 马上的男子将长鞭横在胸前,莞尔道:"在很久以前,我的先生抓到过一只小蜥蜴,说它们是一种很特别的野禽,跟世人一样,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肤色而伪装自己和攻击敌人。如果它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就会变成无害的颜色逗你开心;一旦你危害到了它的利益,它就会变成凶猛的野兽,毫不犹豫地吃了你。我的先生称呼它们为'变色龙'。" 男子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阿卜塔,用最标准的苍蒙话反问对方:"不知道九华的贵客见过没?" 枯犊儿喝道:"大胆……" 男子高仰着头,冷笑道:"在苍蒙的领地上,挑拨苍蒙与大燕的和睦,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或者,本大爷可以认为这是你们九华在嫉妒和惧怕!嫉妒苍蒙有了强大的外援,更加惧怕苍蒙的逐渐强大,会威胁到九华在郯其大草原上第一大部落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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