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二宗主请留步。”傅千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劳驾移步二楼小聚?” “不必。”虞彻寒漠然拒绝。 “和这个小兄弟有关的事情你也不想听?” 虞彻寒脚步一停。 谭昭纸袋里的桂花糕已经下去了一半,他一直在留心听虞彻寒和这叫傅千华的人说话,突然听到好像和自己有关,满脸不解地问:“你说的小兄弟是我吗?” 傅千华一手托着脸颊,笑得有点欠,用一种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和谭昭说话:“对呀,我说的就是你呀。” 虞彻寒转身走进了茶楼大门。 傅千华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给上楼走到自己面前的两人各斟了一杯茶,一手扶起衣袖袖摆,做了个‘请’:“坐。” 虞彻寒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是坐在了傅千华对面的位子上,谭昭坐在他身边,他桂花糕吃多了正好有点渴,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 傅千华又给他斟了一杯,两条手臂放在桌沿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谭昭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说和我有关的事?”谭昭挑起一边的眉毛用一种虽然我坐在这里但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眼神看着傅千华。 “诶,非也。”傅千华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和我说的事情和你有关其实一点儿也不冲突。” 虞彻寒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傅公子方才所言何意?” 傅千华两手支在桌上捧着脸,看着虞彻寒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恋慕,答非所问:“三年前天山脚下一别我日夜思慕虞二宗主……” 虞彻寒没等他说完就站起身。 “诶诶别急呀,我说正事我说正事!”傅千华一看虞彻寒要走连忙道:“有三路人正往宁安来,不出一日就能跟你们碰上。” “三路?”虞彻寒坐回凳子上,向来淡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不解。 “两个山路一个水路,都往这儿来。”傅千华食指朝下一点桌子。 谭昭已经吃完了桂花糕,正在捣鼓虞彻寒给他买的老虎面具。 傅千华看了他一眼,道:“一月前你下天禅山,整个江湖的人都以为你是为了给程江远报仇,连我都这么以为,各方势力都在注意你的行踪,谁知你一路南下后就没了踪迹。” 谭昭一边把面具往脸上戴,一边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我的人查到虞二宗主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宁安,我想我在这里蹲十天半个月的,肯定能遇到!”傅千华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果然!我就知道你若是要回天禅山就会再一次出现在宁安。” 戴着老虎面具的脑袋一歪,“为什么?” “这就叫心有灵犀,哎,你还小你不懂。”傅千华摆摆手,继续以捧脸的姿势看着虞彻寒,“两天前,我的人就注意到这班几乎同时间南下的人。” “那为什么和我有关?”谭昭手臂撑在桌子上,大半个身子往虞彻寒桌前探,挡住了傅千华看虞彻寒的视线。 傅千华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昭几乎凑到自己脸上的老虎面具,心里完全可以断定这小子是故意的。 “你说呀。”谭昭摇头晃脑地显摆自己的老虎面具,“为什么和我有关?” 傅千华身子往后靠了靠,“我猜的。” 虞彻寒默默挪开险些被谭昭碰倒的茶杯,倒是没有出声让他坐好。 谭昭简直是傅千华的克星,见傅千华往后躲他又往前蹭了蹭,膝盖跪在凳子上,翘在半空的脚一晃一晃的,“那你为什么猜和我有关?” “……” “你说呀。”谭昭把傅千华的茶杯往前推了些,“渴了吗?喝茶。” “……你好好坐下我就说。” “你说了我就坐下。” 傅千华没办法,又不好跟个孩子计较,只好向虞彻寒求助,“虞二宗主。” 一直袖手旁观的虞彻寒这时才道:“小昭,坐下。” 这是谭昭第一次听见虞彻寒这样叫他,想到方才虞彻寒叫傅千华叫傅公子,叫自己却是小昭,称呼上明显自己要和虞彻寒关系更好!谭昭想到这点心情很好,乖乖听话坐回凳子上。 傅千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谭昭,道:“我能查到你在这里,说明其他人也一样能查到,但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就是,这三路人来宁安显然和你有关,对你下手除非这三路人全是疯子,而且若是真的冲你来,你南下的时候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时候?” “更重要的一点,总要有动机,这两天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下山,又是什么让这三路人闻风而动。”傅千华目不转睛地盯着谭昭,“直到刚才你和这个小兄弟一起出现时我就确定了,你下山是因为他,那些人也是为了他。” 虞彻寒站起身,对傅千华说了句:“多谢。”转身下楼。 谭昭跟在他身后,在下楼梯的时候他忽然摘下脸上的面具,朝还看着他们的傅千华做了个丑丑的鬼脸,又好笑又得意。 傅千华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小鬼……” 窗户外,从茶楼大门里走出的虞彻寒和谭昭朝城门走去,显然是不打算在宁安多停留。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傅千华还从窗边探出半个身子,想在远处的人海里找到那抹让他牵肠挂肚的素白身影。 “傅公子。” 不知何时,傅千华身后站着个黑衣的护卫,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孔上是比虞彻寒还要深刻的面无表情,他看着傅千华的背影,问:“可要让人跟上去?” “跟不上的,那可是虞彻寒。”傅千华有些遗憾地回到位子上,给自己斟了杯茶,“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唉。” “……” “不过,那三路人得盯着。” “只是盯着?” “盯着就行了,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领了命令那人便离开了,只留下傅千华还坐在位子上,脸上表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谭昭坐的位置,嘴里嘟囔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怎么会这么眼熟呢那小子……在哪见过呢?……在哪?” 不管傅千华如何苦思冥想对谭昭长相的莫名熟悉感,在太阳落山前,虞彻寒带着谭昭离开了宁安。 暮色四合的时辰,天色将暗不暗。 虞彻寒并未走官道,而是转而走了一条林间的小路。 谭昭不知从哪摸来一条长长的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甩着玩,脸上依然戴着他很宝贝的老虎面具。 “他们是来杀我的吗?”谭昭问。 “不是。” “那他们来找我做什么呢?” “把你带走。” “因为我那个爹吗?”谭昭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小心地扶了下脸上快要掉下的老虎面具,扶稳了后才快走两步跟上虞彻寒,“他闯什么祸了吗?” “我不知。” “你带着我走你也会有危险的。”谭昭好像没多在意自己此时危险的处境,看见地上有个小石子还一路踢着玩。 “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就是为了让我保护你。” “他已经死了,你可以不听他的把我丢下。” “我不会丢下你。” “死都不会吗?” “死都不会。” 谭昭满意了。
第4章 为了尽快返回天禅宗,一路上虞彻寒都没做停留。 谭昭也没像之前一样走几步就喊累闹着要休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后面可是有一帮子不知道什么人追着他们跑要把他带走,逃命的时候可没有时间给他撒泼打滚。 但知道归知道,谭昭此前在乌草村从未走过那么长那么远的路,脚指头和脚后跟早就在日夜兼程的赶路里磨出了水泡,他一路都闷头走没出声,还是虞彻寒看到他的鞋子渗血才发现。 虞彻寒是习武之人,长年待在天禅宗,若非不得已绝不下山,多年独来独往他早已习惯了去哪都用脚走,从未想过其实可以找一辆马车或者买两匹马,更未想过只有十七岁的谭昭吃不吃得消。 因为谭昭的脚受伤,两人只能暂时在一条溪涧旁稍作歇息。 谭昭坐在一块大石上,将已经被血染红的鞋子脱下,露出血肉模糊的脚趾和脚后跟时,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是觉得脚疼,但没想到伤口看上去会这么惨。 谭昭正低头仔细看自己的脚趾,奇怪怎么能出这么多血,忽然耳边听到裂帛声,抬头一看虞彻寒正把自己衣摆上的一角衣衫撕下。 “你为什么要撕自己的衣服?”谭昭问。 “你的脚要包扎。”虞彻寒把从自己衣服上撕出来的白色布条递给他。 谭昭哦了一声,接过虞彻寒递来的布条,毫无章法地就往脚上缠。 虞彻寒看他手忙脚乱地忙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把他手里的布条抽了回来,半蹲下身帮谭昭还在往外渗血的脚趾和脚后跟包好。 “到镇上再给你上药。” 谭昭满脸写着开心,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好好的脚直乐。 他的脚包成这样鞋子是没办法穿了,走也是没办法。 荒郊野岭没有车马,虞彻寒只能背着他走。 谭昭的心情似乎很好,悬空的脚上缠着布条还一翘一翘的,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那只穿不上的鞋子被他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帮虞彻寒拿着原本他背在背上的剑。 虞彻寒背着一个人走脚程也不受影响,甚至比和谭昭一起走时还要快些。 谭昭趴在他背上耳边风声呼啸,这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拖了他不少后腿,也才清楚地知道,傅千华说的,虞彻寒南下后就没了踪迹是什么意思。 虞彻寒在武学上的造诣奇高,轻功在江湖上可列三甲。路线的选择上也多喜欢往没有人烟踪迹的地方走,要想跟踪他那可是真正的翻山越岭,且轻功还要不输他才行。 虞彻寒赶了一夜的路,在天亮时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沧州东平。 沧州是虞彻寒从北南下时没有走过的,若想从宁安回到天禅山,这中间横跨半个大燕国土的土地上可有无数条线路。 去时虞彻寒走的是青州,回的时候虞彻寒就选择了沧州。 谭昭在他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手里的鞋子和虞彻寒的剑倒是握得紧紧的,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人还在说梦话。 虞彻寒给了店小二几粒碎银,让他出门去寻个大夫过来给谭昭包扎伤口。 没多久店小二就领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门。 谁知本来还睡得好好的人在大夫要解开他脚上的布条时一下从床上弹起身,缩回自己的脚。 虞彻寒:“小昭。” 谭昭不高兴地拧着眉,“解开可以,东西不要扔。” 大夫刚把沾了血的布条解下,谭昭就急切地上手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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