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忠也无话,皇上向来如此,二殿下母妃的娘家人,现在还在下奚为晟朝拼死拼活的筹粮,就算明眼人都知这二殿下心怀鬼胎,又能如何,二殿下母妃娘家若罢手不干,难道还有人千里送粮不成? 皇后娘娘的母家已经开始败落,新上的党羽尤其是在向燕巨贪的案子里,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还好早早的皇后娘娘将秦诛请来,做了晟朝的国师。但是这个秦诛,也真是天人下凡,来的第一年,开坛做法,晟朝果真没有干旱。第二年,也并没有疫病。第三年,晟朝最惧怕的蝗灾,也没出现。 哪是没有呢?皇帝连朝都不上,看到的折子都是郭礼看完呈上来的,基本都是传颂帝皇德行之高,晟朝顶是国泰民安。 皇帝一日比一日信任国师,到处修葺寺庙,只要秦诛开了口,陛下就无有不应的。 “修寺千所,虔诚荡天。再以法度,即可长生。”秦诛说。 太医院闲的跟夏日扫雪一样。 什么病,只要吃了秦诛的丹药,便能立马见效。 太医也学着朝臣上折子,当然了,那阉人能让这样的折子递到御前吗? 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但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皇上就着了长生的道。皇上已经多日未上朝,睡得时间也比之前长了许多。 秦诛却告诉皇上,人一生能做的事情,能花的精力,能醒着的时间,都有定数,陛下睡的多了,省下的时间就会将寿命延长,现在庙宇法力不够承载,才会使得陛下这般没有心力。 刘怀瑜先前进了宫,皇上还没找来,那皇后嫂嫂就扭捏着先来了。可能是看惯了上梁飒爽的女子,看着自己的皇嫂,总是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皇后头配珠翠,黑袍金边,施施然在刘怀瑜边上坐下,开口道“怀瑜,十几年未见,你气色太好,若不说陛下是你的同胞哥哥,还以为你们差了十岁呢。” “皇嫂万福。”刘怀瑜早就忘了这宫里怎么行礼了。 皇后交了些果子,往刘怀瑜处轻推,说“怀瑜,这番你就自己来,也不带着啟骛叫我们看看?” 明知故问。 刘怀瑜说“那野孩子,疯跑惯了,来了郃都污了皇嫂的眼。” 皇后娘娘摘了一颗葡萄慢慢的拨着皮儿,递给刘怀瑜说“怀瑜出宫前最爱吃葡萄,快尝尝。啟骛的话,只怕是我们怀瑜不想让他来,怕我们抢了怀瑜的宝贝。” 皇后贴近了刘怀瑜的耳“放心吧,我本来也不想要那孩子,怀瑜可比啟骛拎的清,对吧,他姑姑。” 皇后娘娘的手就那么在空气中递着。 门口的刘懿及歪着头朝刘怀瑜招手,“姑姑,好啊!” 虽然想到了皇兄可能受什么所掣肘,但是真没想到,是这对蠢出世的母子。 目的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我儿子若做不成皇帝,你这个姑姑,也不必存在了。卡在这个时间点召你进宫,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太子顺位之时,我要你上梁,俯首称臣。这龙椅一旦坐上去,稳不稳,全看你要不要做乱臣贼子。” “当然了。你上梁想反,你当我神机营,骠骑军,十二监,下奚郡,吃素的不成?太子顺位,名正言顺,你上梁自然也可得好处,从今日开始,你不必惧怕有人想将你与你儿子分离。不好吗?” 刘怀瑜有点无语。 已经这般等不及了吗?看了两日,也懂了,太子这个德行,确实再等等,那二皇子就该上来了。 无德无才,炸炸呼呼,颐指气使,傲慢无度,没有帝皇心,也毫无帝皇术。 刘怀瑜扶额。虽是自己的哥哥品德上比他儿子强了一些,但是国事也真的全靠聂阁老与陆阁老全力支撑。 现在聂阁老失踪,陆阁老称病,剩下的也只有那翰林院的海家了。 刘怀瑜终于接了皇嫂递来的葡萄,说“皇嫂,若皇兄确实无力政事,懿及继位自是天道使然,无需我做什么。上梁反不反,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要朝廷不负我上梁军事,有粮吃,有饷发,有马骑,那丹夷兵压之时,郃都别双手一摊,光跟我说没有钱就行。” “还有,若懿及继位,陆阁老已然回来支撑内阁,再从翰林院合议重复和庭,那怀瑜,哪怕一直留在这郃都,也没什么紧要。” 皇后眼下并没有什么搅弄风云的本事,母家没了倚仗,二皇子母家得了为下奚筹粮的差事,二皇子麾下的客臣也隐隐见壮。 皇后娘娘松了肩膀,本以为这刘怀瑜很难对付,没想到与自己想到一处。 皇后脸上荡开了虚伪又矫作的笑颜。摸着眼角,对着刘怀瑜说“我们都老了。都是为着孩子。” 好一个都是为着孩子。 你儿子你都要送他当帝皇了,我儿子你却总想让他拉弓的手来这郃都的烂泥地里捏娃娃。 如二皇子所料,二皇子一番差点死在祭德寺,又是太子殿下动的手,朝上许多都借着探望之名站了立场。 太子站在高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臣涌入二皇子的寝殿,各个看起来都是心痛不已,尤其是崔治重脸上的笑,让太子殿下更是不安。 “母后,我不想等了。兔极于前,犬废于后,时机再过,必然兔死狗烹。”
第6章 同谋 向执安等了两日,都没有赵啟骛的消息,现下春猎一过,众人的眼珠子又落在找银这事儿上。 “哟,向公子,找银之事办的如何?”来人是前户部侍郎孙蔡司,崔治重当年办的贪腐案,孙蔡司侥幸逃脱,但是谁都知道没有户部帮衬,皇后娘娘母家怎可能吃的这般肥硕。 “孙大人,罪臣,罪臣还在找。”向执安磕着头。 “向公子,坐下说话便是。”孙蔡司自顾自的喝着茶。 “孙大人,执安,执安…”向执安踌躇着,想张嘴又不敢言的样子,让孙蔡司脸上荡开了笑,“向公子直说,我也是领了工部的令来找向公子的,张大人意思,先前向公子说的可能需要自向燕为军械库库丞之后郃都城内的新落的各处库房营房等图,以便向公子速速找寻。给向公子带过来了。” 孙蔡司从袖袍中掏出一卷儿纸轴,接着说“有什么要工部与向公子合作的,向公子尽管提。” “孙,孙大人,前几日,我,我在?仙楼门口,遇着,遇着个人,他说…说…”向执安蹙着肩,声音越来越轻。 “说什么?”孙蔡司饶有兴趣。 “说要与我一同找银,但是,但是我看他,我没见过,个子太高,人又很黑…我怕…我怕他跟着我……”向执安唯唯诺诺。 “哦?要与向公子一同找银?向公子却不认识,莫非不是我郃都中人?”孙蔡司眯着的眼睁开了一只,撇着向执安说“无妨,向公子找着便是。” 孙蔡司将桌上的图纸推近了向执安,向执安起身作揖,弯着腰送孙蔡司离去。 *** “这不是我们的世子殿下么?既来了郃都,怎不进宫拜见天家?”来人将赵啟骛围在院里,说“世子殿下暗藏督察院,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赵啟骛一言不发,今日手上的兵刃并不趁手,赵啟骛四下打量,来人皆是黑衣打扮,也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身份,只要自己今日能杀出去,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各位,不自报家门,便想套我的话,未免没诚意了。”赵啟骛被团团围住,此刻除非本领通天,不然怎么也跑不了,偏偏今日崔治重受二皇子邀约进了宫。 “自报家门?今日只需你死在郃都,那我们的上梁郡守跟在宫里的公主又该如何自处?我们报不报家门,你死了,我自然会报。”众人的兵器在这冷天里更显刺骨,凉意让赵啟骛清醒,赵啟骛飞身往前,各人的长矛又围困住赵啟骛。 众人的长矛已然扎进赵啟骛身上的各处,连喉咙都已经冒着血。 众人僵持间,院外响起马蹄,赵啟骛吹了一声口哨,只听见那马直直的寻着声往赵啟骛处驰来,赵啟骛顶着腹间尖锐的剧痛扛着长矛往外冲,轻点地面飞身上马,马上还有人! 赵啟骛还没看清他是谁便上了马,前人拉紧了缰绳,马就在此刻站在了黑衣人中间。 赵啟骛看清了马上的人正是向执安,一匕首又抵在向执安喉间,夜色正浓,“再动,我便杀了他。”赵啟骛厉声道。 向执安就这般如无一点身手,被赵啟骛低着喉间,一边又拉着缰绳策马。后头跟着向执安的各路鬼也在院外听着动静。 向执安在此刻说“把刀收起来。” 话音未落,神机营的人首当其冲进了院子,围了这院里的黑衣人。黑衣人见势不妙,互相点头示意,须臾间就飞身上墙跑了个干净。 赵啟骛才回神将匕首收进袖中,向执安说“谢公子救命之恩。”便翻身下了马,跟着神机营的人往回走。 赵啟骛在夜里望着向执安离去的方向,心道“妙人,这一出自导自演非逼着我站一头,我还得好生谢谢他么?” 赵啟骛腹部受了些伤,但是眼下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若不跟向执安一气儿,与自己还真落不到什么好处。 宫里的母亲迟迟没有回上梁的风声,所有人都在等向执安找到银,向执安找到或者不找到,上梁好似已经负了郃都的心意。 赵啟骛拾得一把弓箭,朝着远处的竹林射出一箭,惊起了一片飞鸟。夜色暗沉,赵啟骛从未像现在这样担心母亲不能在这郃都全身而退。 就这些时日见到的这些郃都人,个个心怀鬼胎,连那个向执安都心思深沉深不可测,他眼看着都比自己小上不少,死了父母却还在指尖浴血的往前探路,像条求生的丧狗。 但是自己与他现在又好似没什么区别。 赵啟骛收起了弓箭,蹲在溪边抹了一把脸。他恨恨的砸了一通水面,只觉得自己无能。 有狭长的鸟叫穿越身后的竹林,飞鸟朝北飞去,出来已经月余,赵啟骛想北方,北方是他的故乡。 他在这朝中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赵啟骛抬头看月的间隙,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啟骛立刻警觉,却在这人声靠近的时候没了一丝的动静,赵啟骛隐匿在月色里,手里还拿着一支箭,林子月下,有月光洒了少年的白衣上。 是向执安,拿了一块帕子正在擦着指尖。 月色凉薄,衬得向执安的脸也一如惨白,赵啟骛扔开了弓箭,抱着胸侧着树说“怎又是你。”赵啟骛看到倒地的人喉头插了一枚箭头,看着手法很是利落,不出意外,这孙子前段儿又是扮猪吃虎。 “怎不能是我?”向执安扔了沾血的帕子,说“看着我是多疑了,是冲着世子来的,执安还以为是冲着自己。” “很没必要,向执安,明明是你从身后袭了他,还非说是人家想袭你。”赵啟骛挑着眉,毫不留情的拆了谎。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43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