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望了望下山的路。 金溯莺知道他这是光明正大的让步,为的是让她下的来台。明明知道他们麒麟山是打着寻人的幌子来叫嚣找事的,却还是以切磋之名让他们离开,保全他们的面子。 她眯起的眸子微动,鲜红薄纱下唇瓣微抿。 尽管一副轻佻风流的浪子模样,但他确实尊重了自己,没有摘下她的面纱,也尊重了麒麟山的颜面,放他们离开。 此等风度和胸襟,能引得她那个向来泼辣目中无人的小妹喜欢,倒也不奇怪了。 金溯莺走在前面,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本应该恼怒的脸上竟浮现出了赞许。 看着麒麟山的一行人灰头土脸下了山,玉坤山的弟子们别说多解气了。 有弟子冷哼道:“平时里那群王八蛋就没少在背后编排我们,整天编造谣言说玉坤山都是懦弱无能的草包,这下好了吧?” “哇,真的没想到啊,南斗长老竟然这么厉害!我要拜他为师啊!” “想什么呢?你过会儿老头子就该罚你抄炼心经了!” “掌门是个大骗子,再也不信他了!” “就是就是,你们都还记得刚入门风胤掌门里提醒的第一句话吗?” 一群人压低声音笑着起哄:“……保护南斗长老!” “哈哈哈!” “当时我还想啊,这掌门偏心偏到了地沟里去,现在一看原来是南斗长老深藏不露啊!” “确实……” 敌人走了,弟子们该巡逻的巡逻,该加强戒备的加强戒备,一下子都热络起来,冷凝严肃的气氛都被笑声给替代了。 麒麟山的人都离开了,段轻舟周围围了不少的弟子,眼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崇拜和星星眼。 他一撩碎发,又成了平时那副轻佻样子,刚才是霸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了,“我知道自己帅,你们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众弟子嘴角一抽:“……”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就在此时,段轻舟眉头皱了皱,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 他呲牙一笑,看着面前一个个少年的头,挨个点名,“风三、风四课业写完了吗?成八、成七剑法练好了吗?还有席二和风九……诶你们别跑啊!” 看着原本聚集的少年们作鸟兽状一下子散去,乌泱泱的四处逃窜,生怕被他逮着继续听牢骚。 “救命啊,快跑!” “又来了,一个时辰前我还被训不好好练剑来着!” “果然长老就是长老,再怎么年轻,也还是长老……” “哭了,我的天呐!还没有做完我的课业。” “别念了,别念了,这就回去还不成吗?” “……”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南斗长老要命的再添了一句,拉长了声音:“大家都跑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看到少年们都跑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身子狠狠的晃了一下,扶着石门,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师尊!” 风笙一直在他身旁,此刻赶紧扶住他,“师尊,您怎么了?” 方书年赶紧从远处跑过来,他一向喜欢清静的地方,所以方才没有在人群里,此刻眼中带着作为徒弟该有的、恰到好处的担忧,搀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师尊!你……不要紧吧?” 男人看着留在这里的两个人,有点牙痛的拂开他们的手,咬牙切齿的狠狠的问:“我就这么弱柳扶风?至于一个两个扶着我?” 方书年知道段轻舟是个什么脾气,立刻低头,轻声说:“对不起,师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非常狗腿,也非常管用。 他又头疼了,“去去去!用不着你这小兔崽子担心我……” 话锋一转,摸了摸站在一旁长着娃娃脸少年的头发,语气变得赞赏,“小笙你先回去吧,今天你做的很好了。” 又补了一句,“我没事。。” 风笙目光里只有面前金玉雕琢般光风霁月的男人,脸上泛起红晕,因为紧张说话有点不利索,握着佩剑的手心出了热汗,“谢长…师尊!” 风笙原本应该和其他弟子一样称呼长老,可到底是私心作祟。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小笙,小笙……对其他人就叫的这么甜? 方书年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阴鸷,真是让人想捏碎、捏的粉碎。 那隐晦的情绪一闪即逝。 抬起头,便又是那个温和守礼又乖巧听话的好徒弟了。 又发作了…… 段轻舟压抑着深入骨髓的痒和侵蚀意志的难耐,攥紧了拳头,暴躁的想——这么难受的活着,还不如毁灭了算了! 转念又想,玉坤山这么多条生命,这么可爱的生命……怎么能一朝说没就没了呢? 找到离魂剑,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他声音磨的沙哑,“方书年,你跟我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扫地了。” 这是方书年求之不得的,近两年的折磨总算到了尽头。 但此刻少年却目光如水不起波澜,不卑不亢,只是乖巧的点头:“是,师尊。”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段轻舟也不用他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回到寝殿后,他走进里间,突然说:“你收拾东西搬进来,我隔壁那个房间空着。” 方书年面露诧异,抬眸看他时,里间的门已经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的,师尊……” 话没说完,就听见里间传来辈子破碎的声音,还有仔细才能听出来的压抑痛苦的闷哼。
第九章 半面妆【一】 他立刻焦急上前,拍门,“师尊,你怎么了?” “……滚!” 男人声音冰冷,也很沙哑,似乎发了很大的怒火。 好在段轻舟平日也是副阴晴不定的鬼样子,突然生气也没什么不正常。 只是…… 方书年从那沙哑的嗓音中分明听出了欲色。 不过他倒是能肯定,段轻舟的异样与金溯莺无关。段轻舟在异常时也能蒙混过去,神情平淡的说话可以看出他习惯了隐忍这种痛苦。 看那种游刃有余的模样,应该很久了。 他看着里屋紧闭的方面,神色淡淡的后退了两步,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他便收拾好那少的可怜的行李,搬进了段轻舟隔壁的房间。 名正言顺的,住进了南斗长老的寝殿。 师尊之名,他做徒弟的怎能不从?只是他的好师尊啊,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当夜,段轻舟没有入睡。 在子时,他听到隔壁房门轻轻闭上的声音。 他靠着门缝,望着男人身着黑色披风远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翌日,段轻舟不见踪影。 第二天,段轻舟没有回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都无事可做,整天就是吃和睡,段轻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自从第一次从浮生镜出来后,每天安排厨子给他做不同花式的菜品。 厨子很开心,因为山上大部分人都辟谷,不这么进食,好容易他终于能露一手了。 段轻舟也很开心,但他不知道段轻舟为什么开心,可能把他当宠物养了? 倒是他无所谓,因为平日都扫地,体力活,不会嫌饭多了。可自从段轻舟不让他扫地了,他反而无所事事起来,古籍剑谱他都练不了,段轻舟前不久才告诉他,他是天生绝脉,注定无法修炼。 那为什么还要将他带进来? 他问掌门。 掌门回答令他诧异——原来,他能进来这里全都是因为段轻舟的需要。不然根本踏不进山门。 他一时间心里茫茫然,心里的不满和怨恨都消散了。 一直没见段轻舟,也没有事做,很不适应。 按理说段轻舟平日也是这样神神秘秘,整天出去厮混,作为唯一的徒弟都很难见他一面。 可偏偏这次,方书年察觉到一丝异样。 直到第八天夜里,雷雨大作,他透过门缝,看见男人在雨中身着披风走回房间。 没有撑伞。 借着惊雷和闪电,他恰巧看到男人异常苍白的脸,冷厉的眉皱着,眼尾发红,如同被人欺负哭过一般。披风拢的很紧,脖子也遮挡的严严实实,碎发被雨打湿,他从未见过这样落魄颓废的段轻舟。 伴着滂沱的大雨,隔壁房门发出关上的轻响。 方书年躺在榻上,半宿未眠。 次日,雨过天晴后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 段轻舟从里屋房间出来,对着阳光看了一下手中的透明晶石,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相当漂亮。 随后,便把小徒弟叫到了书房,蒙上眼睛。 一旋身,二人便到了地窖里。 他摘下少年眼上的黑色丝绸,划破少年的手指,血一如上一次一般吸入浮生镜的水滴状的红色水晶里,只是这次要多一些。 因为还有一部分,滴进他挂手中的透明晶石,血也化成丝丝缕缕的带状雾气在晶石里浮动。 然后悬浮在浮生镜上空。 晶石的影子在浮生镜里映出血红色。 上次只有神识进入镜子,而这次两人的身躯也被吸入了浮生镜中。 进入镜中世界。 方书年捏了捏眉心,晕眩的感觉还没褪去,四周渐渐亮了起来,他打量着周围,这是一条小巷。 熙攘吵闹的声音源自于前面的大街。 “这次活动自由了,不用背记忆碎片的时间限制。我们连人带身体都已经参与到了这个世界里,这里的人能看见伤害我们,我们也可以触摸攻击他们。根据记忆碎片持续的时间,为师预测最多在这个镜中世界呆七十年。当然,我们的不会老去。” “……七十年?”方书年微怔。 “这里的一年不必现实,它很快的。怎么,免费给你人生涨点经验还不开心?” 他摇摇头,“没有,师尊在哪徒儿就在哪。” 方书年面露担忧,“可是,我们这样进入这个世界,不会更改世界原本运行的轨迹吗?” “你以为世界轨迹是你说改就改的?晨检分数都不好改呢。”段轻舟一面不屑的嗤笑。 一面又心累的给自己的傻徒弟耐心解释,“我们进入的不是浮生镜中的过去,而是用往生石所凝铸的一模一样的世界。因为往生石根据浮生镜的世界复刻,所以只要浮生镜未碎这个世界的主线就不会改变。” 良久,他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沉沉叹了一口气,“我们太渺小,还不足以成为一个世界变数……” 段轻舟随便拉了个大娘,问现在是几几年,大娘说,景德三十年。 段轻舟气的差点当场背过去,不是那个李元景的年号吗,浮生镜就只记录凡间一个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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