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李殊的眼眶竟然有些热,他看向别处,也不去看徐玄:“你倒是会安慰人的。” “况且所有事都没有定论,不是么?”徐玄说。 李殊用力点头:“是,如今京城里的事,都只是流言。” 徐玄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他才鼓足勇气拍了拍李殊的肩:“我要去投军了,此一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可能,怀王殿下,您不要低估了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凭你不畏强权,为百姓伸张正义,把高丽公子送上公堂这事儿,我这辈子都会为了你跟人拼命。” 李殊不解:“读书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投军,战场凶险……” “保家卫国,卫你。”徐玄唇角微微上扬,又朝着李殊揖礼深拜后,转身就跳上墙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李殊看向面前的包袱,忽然就笑了出来,只是抓起来想要拖走时,却差点闪了腰,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茫然的喊道:“忍,忍冬,来人,把这些同窗送来的东西给我搬进后院,孤晚上就要玩。” “我来吧。”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李殊驻足回头,身着黑衣劲装的楚玉手持长剑站在庭中朝着走来。 李殊立马回头不去看他:“你怎么来了。” 楚玉走过来一把提起徐玄带来的包袱就往后院走去:“王府外面的那些我已经让人去清理了,朝堂上的事你也别担心,再过些日子就全都解决了。” 他走了会儿,突然发现身边没人,转过头才发现李殊还在原地,落寞神伤的看着他。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再突然消失,现在又来找我,楚玉,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啊?” 楚玉驻足放下手中的包袱,疾步上前一把将李殊拥进自己怀里,即便是他再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但是有些事我不能说。” 李殊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那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百祥戏班的人是你杀的么?” “不是。”楚玉回答的斩钉截铁。 李殊又问:“那会是陛下么……” “也不是!”楚玉继续回答,他认真道,“百祥戏班那十几条人命与陛下,与我都无关。” “可他们的死都牵连到我了不是吗?甚至还有我的身世!我现在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到底在这场身世的流言风波里到底算什么。” 夜里很安静,尤其是如今没什么人走动的怀王府,府外站着禁军,府上就连巡视的家丁都撤了,至于其他伺候的人,一入夜就都回了房,盘算着要如何逃离这个日渐倾颓的王府。 晚风袭来,吹起李殊的裳摆,也将他的声音吹有的冷,听得楚玉心头轻颤,将他抱的愈发紧:“唱戏之人虽是下九流的行当,可到底也是平头百姓,他们在天子脚下被杀自然引人瞩目。” 李殊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 楚玉继续说道:“京中流言四起,朝中以魏国公为首的大半臣子要陛下处置你,若陛下不处置你便是示百姓的性命如草芥,若陛下处置你,以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同样让陛下为难。” “所以就一直拖着,”李殊说。“那我的身世呢?我是谁,我生母是谁?” 楚玉沉默半晌,过后才道:“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就知道了。” “既然不是陛下与太后做下的事,那屠杀百祥戏班十余口人的,又是谁呢?这么久了,查到了么,我还要被这流言困多久?”李殊问。 楚玉伸手抚上他的脸,安抚似得捏了捏,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快了,多则七八日,少则三五日,一定会解决的。” 李殊垂眸:“那我等你,等你结束你所谓的事以后,来带我去找答案。” “好。”楚玉回答,随后牵起他的手往后院走,“带我去看看那些同窗都给你送了什么小玩意儿来。” 李殊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盘算着楚玉那些话里所表达的意思。 不过去往卧房的这段路,他似乎就已经窥得其中关窍,知道如今京城中流言最终针对的是谁了,而他不过是把刀,是砍向宫中那两位最尊贵的人的刀。 “楚玉,南王要谋反,是么?”李殊突然驻足,拽紧楚玉的衣袖拖住他,眸色沉静的望向眼前的人,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你已经瞒了我很多事,但这一件,你必须得回答我。” 楚玉背脊一僵,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可他语气也是佯装轻松:“殿下你说什么呢?” “你若不说实话,我此生绝不原谅你,再也不信你了。” 楚玉愣愣的站着,呼吸深沉,连带着后背的起伏都有些大。 他不用说什么,仅仅只是沉默,他就确定了楚玉的答案,只是一瞬间,这段时间京城里所发生的一切事,包括楚玉的突然离开与出现也就都有了答案。 李殊垂眸苦笑:“太后嫂嫂与陛下待我实在亲厚,我如何能做,杀他们的刀呢?” “殿下。”楚玉轻唤。 李殊上前两步站到楚玉的面前,十分诚挚的看向楚玉,认真道:“我有法子能破京中流言,不伤陛下与太后,还能除掉南王。”
第85章 085 085 楚玉对上李殊此刻认真的双眸, 忽然有些莫名的惊慌,他想上前去握李殊的肩,却被他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殿下……”楚玉轻唤, 语气中有化不开的浓浓担忧。 李殊却异常认真道:“陛下与太后养我一场,教我读书明理, 甚至我也不必像其他皇亲一样远离京城前往封地, 还能在京城肆意妄为,给我银钱财帛, 只要我看上的他们都会捧给我,他们如此厚待于我, 我自然也要为他们出份力。” “殿下想做什么,我帮你。” “楚玉, 你要护好陛下的江山。” 楚玉从没见过李殊这样认真的神情,饱含慷慨赴死的坚决,丝毫不见往昔的无忧无虑, 更不见为民出头时的愤慨。 他好像从来没认清过眼前的少年, 他心里很痛, 痛的几乎快要抓不住眼前的人。 楚玉喊了李殊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应,只是落寞转身回到寝殿。 这一夜李殊没有从前的扭捏,尽情的宣泄着这段时间心中的郁结, 跟楚玉抵死缠绵。 翌日清早,李殊早早的起来吩咐忍冬备好朝服,紫袍金带, 玉冠束发, 一如当初去京兆衙门为民伸冤时的打扮。 忍冬望着李殊,为他整理好衣襟腰带, 小声道:“殿下真的要进宫去么?” 李殊神色不改,只是从铜镜中打量自己的衣饰可有不妥,随后才将一封书信递到忍冬手上,叮嘱道:“孤会直接进宫,等孤走后,你将这封信送去给封越封公子。” “殿下。”忍冬捏着信,“那,那殿下几时回来,奴才套好马车去宫门口接你。” “还不知道呢,你先做我吩咐好的事。”李殊说着,又再次看向铜镜中自己的模样。 五官端正,眉眼隽秀,这身贵气逼人的紫袍金带越发衬托了他的身份,随后叹了声,依依不舍的说了句“走吧”,然后迈步出了寝殿。 这次忍冬没有跟随,只是目送着李殊离开。 府门打开时,李殊才觉得周遭似乎都变了天,往常府门外热闹的大街此刻都被禁军士兵轰赶的不见人影,府门外的围墙上遍布污秽恶臭。 禁军统领拦住他的去路,严肃道:“怀王殿下请留步,太后懿旨,请殿下留在府中。” 李殊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孤要进宫见陛下太后,去备马来。” 禁军统领道:“臣未接到召殿下入宫的旨意,还请……” 他话音未落,便见李殊眼疾手快的抽出他挎在腰间的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去给孤备马,孤要进宫,你若担心孤跑路,大可以差人跟着。” 禁军统领看着眼前神色决绝的李殊,一时竟有些慌张:“殿下。” “孤叫你备马!”李殊呵斥一声,刀刃也往里横了横。 他心里清楚禁军封府不过是太后和陛下保护他的手段,不是真的因为他犯了事被幽禁,所以禁军的人完全不敢让李殊有任何损伤,只能吩咐士兵去备马,由他亲自押解着李殊前往皇宫。 宫门前百官的轿子马匹按照官位高低停的井然有序,李殊下了停在宫门前,也没让宫人通传就径直走进皇宫。 此刻的宣政殿早朝还未结束,百官齐聚商讨着政事,以魏国公为首的南王党羽正紧抓着百祥戏班被屠杀一事让皇帝给臣民一个交代。 “陛下,如今京城里人心惶惶,此前大理寺与刑部联手调查幕后行凶之人,不知可有结果了?”魏国公站在殿中,气势汹汹的望向龙椅上的李麟,“怀王李殊冒认皇亲,微臣觉得应当将他打入天牢,说不准连同戏班被屠一案就能一并告破。” “京城中谁人不知怀王殿下宅心仁厚,别说他不是庶人之子,就算他是,他也未必会□□。”齐国公立马跳出来辩驳。 “你家大郎同怀王交好,说不定你家也参与其中,既然怀王没有做,那为何这么久还查不到凶手是何人,臣恳请陛下还京城百姓一个太平。”魏国公手持笏板跪伏在殿中。 “臣等恳请陛下还京城百姓一个太平。”与魏国公一派的臣子也紧跟着跪伏在地给皇帝施压。 李麟神色阴郁的望着宣政殿内的臣子,眼中寒霜深重,他隐隐的握拳,刚要开口之际就看到李殊的身影从殿外阔步而来。 朝中百官纷纷回头朝着李殊望去,他昂首阔步,神情泰然的走到殿中朝着李麟揖礼深拜道:“臣李殊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小皇叔。”李麟的眼神有所松动,几乎要从龙椅上站起来,可瞬间又稳住心神,“小皇叔怎么来了。” 李殊深拜后起身,目光扫过跪伏在殿中的魏国公一行人,神情认真开口:“陛下,臣是为了百祥戏班十余口被杀一案而来。”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百祥戏班被杀是在李殊被幽禁王府后,如今却说他是为了他们的案子而来,众人皆在猜测是否真的如魏国公说的那样,是李殊买.凶杀人。 李麟道:“小皇叔,此案朕已经差人去查了,与你并无关系,只可惜幕后凶手还未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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