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越霜霖又被薛尧衫那个老色鬼给看上,名义上说是给孙子娶房孙媳妇儿,可越姬进门没多久,便成了他的侍妾,虽没有明说,可已是人人知晓的秘闻,而且,没有名分。 这还不算完,据说越姬在薛家不安分,因薛骆迁年轻有才,样貌俊俏,薛尧衫死后还不是由他掌管薛家?薛老爷与他之间,自然是个人都清楚应该依附谁,她便想着法子地勾引薛骆迁。 但薛骆迁是个远近闻名的淡薄女色,前脚被勾搭,后脚就告知给自家祖父,薛尧衫一气之下,将平日里最宠爱的越姬关入祠堂。 薛家的祠堂,和姬家的杀伐堂,在中原的名声都堪比叶笑云,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而薛骆迁也受此牵连,被家里派去北边做事。 晏扬尘有些发懵,在他少时的印象中,薛家这对祖孙都是性情十分淡然的人,俱洁身自好,怎可能因女色闹得家中鸡犬不宁?那日在酒馆,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晏公子?” 他想着过去的种种发呆,越家老伯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回应,回神过来后马上作揖道:“……在下失礼了。” 越家老伯赶忙制止,哭丧着脸:“晏公子客气了,如今还是请晏公子发话,救救我家大小姐吧!” 晏扬尘不解:“越家伯伯,您先别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晏某定然不会推卸,只是……”只是薛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他说话呢? 话未完,越家老伯便哭号道:“正是这个!我家大小姐根本不是被薛老爷罚入祠堂的!是薛老爷见我越家凄惨,大发慈悲,有心护着我家大小姐,可大小姐还是被奸人所夺!” “奸人?”萧衍眯起眼睛轻轻吐字。 “齐白渊!”一旁抽搭许久没有吭声的越霜霁忽然出声,嗓子沙哑,眼眶乌黑,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美貌。 越家老伯道:“齐家也是经商的,本是我们越家的附庸,越家没落后,他们便哄抬商价,欺骗客人,压榨伙计,靠欺压我们家赚了不少钱,有钱了便要求娶我家大小姐。 我家大小姐自然不愿下嫁给那登徒子!暴发户!欺诈犯!他们见不从,便要强抢民女!我们实在没法子,只有去求薛老爷。 薛老爷宅心仁厚,与我家老爷素日有来往,两家又有生意交情,便给了大小姐名分,让大小姐先进薛家,以保全清白。 可薛公子已有心上人,我们也不好连累,薛老爷便问大小姐是否愿意,先无名无分地留在薛家,待她找到如意郎君足够护着她,便安顿她走,我家大小姐答应了。 在薛家的这段日子,薛家上上下下对我们礼敬有加,大小姐也在薛老爷的鼓励下重新拿起了琴。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前天,大小姐竟凭空消失了!薛家派了人去寻,可是,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越家老伯是打小跟着越老爷的,看着两位小姐长大,感情自然不是一般的深,忍不住抹眼泪,越霜霁也在一旁呜呜地哭起来。 晏扬尘听得发懵,手足无措:“那、那可有何线索?” “定是那厮做的!”越家老伯狠狠道:“早前他就干过这事!被薛家逮着打了一顿!狗改不了吃屎!” 如此看来,是没有线索了。 晏扬尘心里很乱,不知是因素未谋面的女子下落不明,她的家人对自己哭诉,请求他帮助的缘故,还是因方才听到的哪一句话所致。 正强迫自己理清思绪,越家老伯又携越霜霁再次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晏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大小姐!让萧公子跟老朽走一趟吧!萧公子说了,只要您答应他就去啊!” 晏扬尘一愣,回头去看萧衍,对方坐在太师椅上乐得自在,斜眼瞟过来,嘴角含着惯常的冷笑。 “……好,老伯您先起来,我答应您,必定全力营救越姑娘。”晏扬尘先是扶起二人坐下,又几步走到萧衍身边:“你……” “你又没问过我。” “我……” “我确实能办这事。” “那……” “那什么那,你以为我闲着?” “现在就走。” 萧衍懒懒地站起来:“有津贴没,都这个点了,谁家伙计还做事?” “有,要多少给多少,只是你要快!” 萧衍低头看了看他,转身往外走:“薛家人现在在哪里?” 越家老伯跟着出去,应声答话。 晏扬尘对越霜霁道:“麻烦姑娘帮忙看着店,在下也一同去了。”说完,跟着出了门。 薛尧衫派遣的人在镇外树林里,发现了一群贴着符纸的走尸群,却不见赶尸匠。 来的人不少,夜色中黑压压的一片,有男有女,都是差不多的高矮胖瘦,容貌清一色的出众。 领头的是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嘴角自然翘起,看着很是亲切;身旁的是一位少女,神情认真,小巧的鼻尖微微挺翘。 青年蹲在树林外,查看被足迹纷乱的泥土,其余的人都在树林中各自查看,一时还没有收获。 晏扬尘跟来时,萧衍并没有觉得意外,只嘲笑了带着剑来的他一番,说他拿剑简直毫无气势,他摸着鼻子也不反驳。 一路上越家老伯将该讲的事都讲过,放心不下越霜霁,萧衍便打发了人回去。 行至树林外,果然见一青年似是在刨土,因此事不宜声张,薛家人又没有统一的着装,再加上这青年的行迹实在可疑,二人一时拿不定注意,纷纷抽出武器。
第11章 曲江一别十余年 抽剑声入了那青年的耳,对方笑眯眯地抬头,看清萧衍后,再看晏扬尘,大叫一声:“嚯!” 萧晏二人还没表示什么,他便朝树林里大喊:“天籁!哎哎哎,天籁天籁你快过来过来!赶紧过来!!” 萧衍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动,只转头笑得毫无尊严可言:“这位兄台,手下留情,大家都是自己人~” “你喊什么?”说话的是萧衍和那个少女,异口同声。 “自己人,自己人。”还没人说话,青年便先嘿嘿笑道。 少女瞧他一眼,半怒半嗔无奈道:“都被人拿剑架着了,还管不住你那张嘴!” “管不住管不住。哎,别说这个,你看看,你快看看那是谁?” 少女往他嘴努的方向看,晏扬尘正拿着剑站在后方,她看见他的容貌时,还没有什么反应,待看见那把剑,冷静认真的脸上才染上了一抹惊异:“你……你是北冥大公子?” 萧衍抽回剑:“还算有眼力。” 晏扬尘的脸色有些苍白,作揖道:“在下……”却说不出话。 眼前这二人他的确认识,即便只是少时在一起玩过,时隔多年了,他依旧能记起来。 很明显,他们也记得他。 青年活动下脖子,凑了过来:“你还记得我吧?我是薛骆邶。薛骆迁是我堂弟,堂弟堂弟!这个是我妹子,薛天籁。” 薛天籁致意:“二位。”又笑了笑:“你们不要听他的,迁哥哥比他大几个月的。” 薛骆邶也不反驳,嘿嘿笑着,而且是看着晏扬尘笑,晏扬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左右无措傻站着。 树林里走出来一个薛家弟子,凑到薛骆邶面前说了句什么,薛骆邶指着萧衍道:“瞧见这位了没,知道是谁不?” 那弟子不知,薛骆邶像介绍自己兄弟一般热切:“听说过碧落国的邱姑姑没?” 那弟子猛抽一口气:“邱姑姑之名,谁人不知?” 嗯……晏扬尘心道,他就不知。 他从前在北山,虽足不出户却知晓天下事,可这邱姑姑的名字,是前几年才从南边的碧落邦国传来的,那几年发生的事,是他最不愿记住的,那时他一心求死,怎还顾得上什么秋姑姑、冬伯伯的? 他自然也不知道,萧衍是邱姑姑唯一的弟子。 “这就对了。”薛骆邶压低头小声说道:“嘘!别给别人说啊!这位可是邱姑姑的亲侄子,人家才最有资格叫姑姑呢。” 实则声音相当大。 然后又对着萧衍抱拳道:“萧大公子,此事便拜托你了!” 萧衍冷笑:“哪里都少不了你们薛家,烦死了。要我去也成,我先问你,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若不是有人提前告知,越家人怎会在饭馆外找到他?又怎会一路跟到客栈?一定是薛骆邶指使越家人来的。 薛骆邶一脸“你懂我懂,大家懂才是真的懂”的贱笑:“除了迁迁那个阴损的家伙,还能是谁?” 萧衍走近几步,用只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不爽道:“哼,他要我来这里保护他的心上人,转头却向你们出卖我?” “哎~这如何能叫出卖呢?叫不得叫不得,不过您老人家干干老本行,顺便瞧瞧罢了。这几天可把我们累坏了,要让我们耍刀拿剑的也便罢了,这事咱们不会呀!”薛骆邶拿眼瞟他身后正和薛天籁相互行礼的晏扬尘:“嘘!您老人家小点声!我们家迁迁可害羞得很。” “他?”萧衍忍不住高声道:“你说他?!” “不不不,他脸皮厚,城墙一般厚!萧大公子,息怒呀。”薛骆邶死命憋着笑。 薛骆迁调动萧衍来给北冥晏做伙计的事,被他知道后足足笑了两日:“也不知是哪个人厚着脸皮,起个女儿家的名字和人家写了十多年的信,到处探听人家的消息,却又不敢自己出面,还得劳烦萧大公子您。” 萧衍捏着拳头,心中也憋着,但与薛骆邶憋笑不一样,他憋着的是一股邪火,一股很想揍薛骆迁的邪火。 虽然他打不过。 颜开客栈中,越家老伯和越霜霁正在相对哭泣。 今夜的第三拨客人终于到访。 来人身披一件蓑衣,头戴一顶草帽,个子很高,比萧衍高出小半个头,斗笠下的脸意外的年轻,并且好看。 他的好看似少年人,张扬朝气又明媚,一双大眼睛弯起来,修长的手指拿下头上的帽子,瞅了瞅目瞪口呆的一老一少,笑道:“请问阿晏在嘛?” …… 萧衍等人走进树林时,南宫后卿人在隔江对岸,行川跟着他,一个黑发青年正仔细瞧她的手腕。 “好了。只是还需每日敷药,三月有余必定痊愈。”青年戴一个面具,语气平淡。 南宫后卿点点头:“多谢夏公子。”行川则走回他身后,一声未吭。 “你若当真感谢我,便速将那细骨找回来。”夏无殇淡淡道:“我幺弟缺一把骨笛。” “若她还不曾被他找到,自然、自然……” “他?” “嗯,是……薛骆迁。” 夏无殇沉默了一瞬,手指搭上腰间一把笛子上,视线放缓,喃喃道:“薛骆迁……” 晏扬尘这边,萧衍站在尸群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有些困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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