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即为陆卓叫好,云奴更是大声赞道:“公子快看!陆大侠真是好功夫!” 陆卓回头恰好与沈景辉视线撞上,只见那翩翩君子在茶棚外向他微微颔首,陆卓额上当即淌下了两滴冷汗。 上次回家裴翊就嘲笑他每回出门都要带两朵桃花回去,他还闹着说裴翊冤枉他,这回可真是要被裴翊拿到把柄了。 陆卓忙回过头去,下马将马背上的少年人扶了下来,看清那被晃得五迷三道的人的长相,陆卓当即一惊,脱口而出道。 “瑜儿?” 那追赶裴翊的人也到了二人近前,见到裴瑜被救下,忙下马过来感谢陆卓,两人一撞面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师父!”“晏儿?你怎么会跟瑜儿在一起?” 原来马上的少年人正是裴翊的弟弟裴瑜,而那被他唤作晏儿的年轻人正是当日带兵出关惹了大祸的穆晏。 穆晏当日带兵出关,本是先皇允可的,倒不能说是错,否则就是打了先皇的脸,只是终究塞北军因他和顾青锋的鲁莽损了太多将士,新皇帝和塞北军心中都有气,对他们也不能不罚。 最后顾青锋作为主将被罚了两年俸禄,但是也因收复燕州有功——当然了解燕州战事的人是知道他在收复燕州一时上没什么功劳,但是人家毕竟出兵了,谁敢说燕州收复不是因为他提前耗空了北蛮人的兵力——总之,新皇帝不敢说。 最后顾青锋便被新皇帝调去京城,封了个禁军都督。 看上去倒是有奖有罚、处置得宜,实际就陆卓所知,顾青锋这禁军都督根本没有实权,两个月前还被新皇帝逮到错处撸了下来,现在被罚到京城门口看大门去了。 以新皇帝、杨纯、裴翊,现今大郑最有权势的三人对顾青锋的厌恶,陆卓猜想他恐怕活不过明年春天。 至于穆晏,皇帝倒是不想罚他——新皇帝和先帝都不想。 盖因他是穆元帅遗孤不管皇家怎么处理他,对天下都难交代,何况顾青锋作为主将都只罚了两年俸禄,对于他这个随军的副将又怎么好处罚太重。 原新皇帝也只是想装模作样地罚他半年俸禄,只是穆晏自己性子拗,自上表请新皇帝革去他的爵位和官职,然后去裴翊帐前跪了半个月,请裴翊收下他在塞北军中做一名小兵。 穆夫人对于这个儿子实在失望至极,由得他做这些事,也不劝阻也不打骂,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 裴翊原本也是不想搭理他的,但穆晏在他帐篷外面跪了十来日,把塞北军中的几个老将跪心软了——在他们心中做恶事的是顾青锋,穆晏不过是个被顾青锋蒙骗的小孩,虽有错处但能改正便是好孩子。 裴翊可不认这个道理,在他眼中错了就是错了,哪有什么被不被骗的道理,穆晏便是此刻认错,难道能让他死去的那些兄弟活过来? 众人话不投机,裴翊也懒得跟他们辩驳,自拿了兵书去找陆卓玩。 彼时陆卓正在校场教一群新入伍的兵崽子打拳,见他今日竟主动来找自己连呼两声难得,挥散了那群看热闹的兵崽子,两人相携走到校场不远处的一处树林边,坐到一棵倒下的枯树上。 陆卓见他冷着脸,知他肯定遇到了烦心事,便开口问道:“怎么黑着一张脸,难不成见我教那群兵崽子武功,吃味啦?” “吃味什么?难道我还羡慕你教他们的那几招花拳绣腿不成?” 裴翊白他一眼,张嘴便是冷嘲热讽。陆卓当即投降,不敢与他多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见他不再多言,裴翊冷哼一声,拿起兵书自顾自翻着。 陆卓只觉好笑,这人既然是来找地方看书的,何必来找自己。 难道陆卓在旁边陪着,这书会好看些不成? 陆卓虽觉好笑,却又觉得这样显得裴翊时时都想跟他在一起,又难免得意起来。 裴翊在旁边看着书,他伸手玩起裴翊的头发。裴翊也没喝止他,只任由他玩着,自己仍认真地看着兵书,两人倒算自得其乐。 许久,裴翊合上兵书叹息一声:“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穆晏?” 穆晏在裴翊帐前跪了十来日,军中早传得沸沸扬扬,陆卓也一早猜到裴翊在为此事烦心。 “你想如何处置他?”陆卓温声问道。 裴翊想了许久,摇头道:“诸位兄弟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我始终没办法原谅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他望向陆卓,眼中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理解的光芒。 “三万将士的性命,若是还不值当你小气上一回,那我想世上就不该有‘大方’一词。” 陆卓望向裴翊的眼底,认真说道:“何况我猜穆家那小子也是不敢求你原谅的,若是他敢有这份心思,我必要让他尝尝教训。” 裴翊闻言笑了起来,笑容中的苦涩叫陆卓心头也酸涩起来。 他伸手握住裴翊的手掌,放在自己心间劝慰道:“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诸位兄弟都不会怪你的。” “那你呢?”裴翊反问。 陆卓笑道:“我自然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喽。” 裴翊闻言向他皱了皱眉头,骂道:“你才是鸡狗。” “也不是不成。”陆卓将裴翊搂入怀中,抚弄着裴翊的头发温声说道,“那就只得委屈将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两人双手紧握着靠在一起,看着校场上练拳的新兵崽子,陷入一场持久的平静中。 想来前路不管有什么风雨,他们总是会一起面对的。
第117章 何缘交颈为鸳鸯 裴翊最后还是留下了穆晏——毕竟穆晏终究是穆元帅唯一的儿子。 裴翊从小与相爷并不亲近, 在将他视若亲子的穆元帅身上寄托了不少孺慕之思。他知穆元帅对这位独子的期望,若穆晏有心改过,他也不愿见穆晏就此颓败下去。 用陆卓的话来说,他的裴将军真是天下第一心软之人。 裴翊让陆卓少给自己洗脑, 他可一点也不心软。 穆晏在他帐篷前跪了半个月, 跪倒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恢复。 刚刚恢复裴翊便把晏便扔到了那群新兵崽子里磨砺,半点情面没留, 听说把穆晏练得病了好几回。 宋三都在背地里跟陆卓说着裴翊对小侯爷实在太狠了:“这孩子才多大啊?刚刚大病初愈, 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哪经得起这样磋磨?” 他是不敢在这件事上劝裴翊, 所以想煽动陆卓去吹枕头风。 陆卓可没发疯,他从校场出来抖了块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漫不经心地向宋三说道:“既然是个体弱多病的贵公子,就回家歇着吧,别往战场上凑。” 年纪小?裴翊与他同样年纪的时候,已经自个儿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在北蛮军中帮穆元帅成就了一代恶鬼之名——想想还真有点对不住穆元帅。 陆卓摸着下巴,还是决定管管这件闲事。 不是为了穆晏, 他是怕裴翊做出什么会让他自己后悔的事。 陆卓跑去裴翊的帐篷, 说了两句什么‘不管是教孩子还是教兵崽子都可以慢慢来’的话,裴翊当即合上兵书, 同意了陆卓的说法,并决定把穆晏扔给陆卓管教。 他说自己对穆晏多有怨怼, 恐怕对他不公, 还是要劳烦陆大侠为这小子多费心。 最爱多管闲事的陆大侠刚想点头同意,忽然咂摸过味来:“你算计我呢?” 这桩桩件件倒过来看, 可不就是裴翊早就想把穆晏扔给陆卓的谋划吗?说不准宋三也是裴翊派过来煽动陆卓的,陆卓就知道他们塞北军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怎么是算计?”裴翊不承认,“你愿意管,我才把他扔给你的,你要是不愿意管,还是让他继续跟着我。” 他也算在军中给陆卓找个事做,否则像陆卓现在这样有一搭没有一搭地教授着新兵武艺,也不是个正经留在军中的理由。 陆卓无奈地弯起嘴角,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走入裴将军给他设下的陷阱中。 两人夜间入寝的时候,陆卓看着昏昏欲睡的裴将军,抚着他的背脊温声说道:“你不必做这些我也会留下来。” 裴翊没闹清他在说什么,半抬眼帘满脸疑惑地盯着他说道:“我没想你留下来。” 陆卓只当他在害羞,含笑着将裴翊拥入怀中,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 裴翊半睡半醒,只觉得他在发疯,埋首在他胸前把一句‘你在说什么’含糊吞在了嘴里,又昏昏睡了过去。 很明显,陆卓什么也没听见,第二天就欢欢喜喜地去找穆晏让他拜师。 在此时的陆卓眼中,眼前这小子哪是那个不听话的讨厌鬼,这就是裴翊对他爱情的象征啊! 穆晏还什么也没搞清楚,就被姜二和宋三两个按着给陆卓叩头敬了茶,迷迷糊糊地就给陆卓当了便宜大徒弟。 后来裴翊知道陆卓给他们两人找了这么一个爱情象征,一句脏话含在嘴里,对着陆卓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后换做一个猛烈的转身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掏出一根绣工精美的腰带扔向陆卓。 特别注意,是往陆卓脸上扔的。 “既然如此,那你把这玩意儿扔了吧。” 陆卓接住那条腰带拿过一瞧,玄色腰带上嵌了一块碎布,被巧手缝出云纹和芙蓉花,看上去真是好看极了。 陆卓一看见碎布上面的金线,又掂量了一下碎布的大小,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裴翊从外袍扯下被他捡起那块碎布吗? 之前他跟师兄交手的时候把这块碎布弄丢了,之后也没再找回来,却没想到是被裴翊捡到了。 陆卓拿着腰带满心欢喜地抬头看裴翊:“你绣的?” 裴翊白他一眼:“我哪来的那个绣工?找绣娘绣的。” 绣娘绣的也行,这可是裴翊专门让人给他做的,上面还绣了芙蓉花,这落在陆卓眼里可比穆晏那便宜大徒弟顺眼多了。 裴翊嫌弃地看着陆卓把腰带放在腰间比画了又比画,不住地问着好不好看,绷着脸说道。 “再好看也没用,我不送给你了。” 说着裴翊走上前去,想从陆卓手里拿过那条腰带,把这东给扔了。 要陆卓怎么说呢?裴将军兵法学得不错,一招欲擒故纵,每每施与陆卓,陆卓都要上套。 “别别别。” 陆卓躲过裴翊的手,伸手揽过他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 “这么好看的腰带,扔了多可惜。” 陆卓将腰带缠在裴翊腰上,用额头抵着裴翊额头,笑呵呵地说道。 裴翊朝他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不自觉勾了起来:“我还当陆爷更喜欢你那个便宜徒弟呢。” 他嘲笑陆卓把穆晏当做什么爱情的象征。 陆卓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发了昏,朝裴翊嘿嘿一笑,也不接这话茬,只搂着他温言说着许多甜言蜜语,两人温存了一阵,相拥去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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