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卓之后也没有将这便宜徒弟撩开手去,倒是真的在认真教导,不过不是在武艺上——主要原因在于穆晏在武学上的天分着实有限——考虑到穆小侯爷在京中被先帝宠了这么多年,为人处世上确实有那么‘一丁点’欠缺。 陆卓在对这位便宜大徒弟的教导方面,更为注重思想道德教育的培养——主要手段就是让穆晏背道德经给他听,后来他听烦了,又让穆晏挨个去背给新兵崽子们听。 穆晏以为他在考验自己,也老老实实地去了,真找了整个塞北军的新兵挨个给他们背道德经。 结果穆晏还没背烦,先把教导新兵的裴翊听烦,一脚对着旁边蹲着看热闹的陆卓踹了上去。 “我让你教他做人,没让你带他修仙。” 陆卓闪身躲过这一脚,向裴翊嘿嘿笑道:“将军此言差矣,何谓做人?行善是做人,练心是做人,穿衣吃饭是做人,背道德经也是做人,我教他背书便是在教他做人之道。” 裴翊难得被他哽住,看了看还在给新兵背道德经的穆晏,瞥了陆卓一眼说道:“别做无用功。” 说完也不再管这两师徒,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陆卓看着他的背影感叹:真是心软,嘴上说着不管,结果还是放心不下。 陆卓感叹完,回过头来继续想法子折腾他那便宜大徒弟,生生把穆晏的傲气都给磨没了,现在见了他犯怯。 这趟他出远门办事,走了两个月有余,穆晏好不容易撒了两天欢,谁承想在这山道上跟他狭路相逢。 穆晏当即苦着脸上前拜见陆卓。 刚刚拜了一拜,就听见‘呕’的一声,然后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旁。 原来是在马背上被晃得七荤八素的裴瑜,一把推开他跑到路边弯腰吐了起来。跟着穆晏骑马来的众人都是裴家的家仆,见状忙上前围住裴瑜嘘长问短。 领头的管事却是认出陆卓,忙上前向陆卓见礼。 “拜见陆爷。” “老冯?” 陆卓上前扶起冯管事,想到既然他和裴瑜在此,那相爷…… 想起上回见他这位老丈人时鸡飞狗跳的情形,陆卓不由得咧了咧嘴角。 他前些日倒是接到裴翊的书信,说是辞官归隐的相爷要带着一家老小来燕州城探望他们,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他们碰上。 怕是相爷也不乐意在这里碰见他。 陆卓暗自叹息一声,正要向老冯问起相爷何在,忽而听得山道间又传来马蹄声。 循声望去却有一位身穿浅云色绣云纹衣衫的青年人,骑马带着十来人并四五辆马车往这边赶。 陆卓一见那青年人,双眼当即亮了起来,也顾不上向老冯打听相爷所在,忙放开老冯迎上前去。 骑马而来的众人在茶棚前勒马停下,陆卓走到领头那青年人的马前,含笑问道。 “多日不见,将军可曾想我?” 众人皆一脸嫌弃地躲开,宋三更是向着穆晏大步走了过去,蒲扇似的大巴掌就拍上了穆晏的后背。 “穆小子你说你这干的什么事!裴家小哥这样文弱的一个人,你无端去惊他的马,要是让他出了什么差池,我看将军不剥了你的皮!” 宋三向来护穆晏的紧,这下先声夺人,就是怕裴翊动怒给穆晏重罚。 裴翊与他多年兄弟,岂能不知他这点小心思,冷淡地瞥他一眼,又看了看在家仆环绕下已经渐渐缓过来的裴瑜,也没再多说什么。 低头看见陆卓不修边幅的模样,裴翊皱起眉头:“怎么弄成了这样?” “想你想得紧,日夜赶路来不及收拾。” 陆卓嘴角勾着笑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向裴翊解释道。 裴翊半信半疑地瞅着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正要说话忽而察觉到一道滚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裴翊抬眸望去,视线正好与茶棚檐下的一位白衣公子撞上,见那位公子向自己颔首见礼,裴翊怔了怔。 不过刚才盯着他的可不是这位公子。 裴翊瞥见站在那位白衣公子身旁用力瞪着自己的小厮,又低头看向一见自己视线往茶棚挪就浑身不自在的陆卓。 裴翊明白过来,挑眉道:“陆爷这趟出门,可真是不负春光啊。” “……从羽真是爱说笑,这都入冬两个月了,路上哪还有半点春光。” 裴翊闻言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陆卓尬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走上前去抓裴翊放在马鞍上的手。 “一别两月,不只羽弟记挂着为兄,为兄也是想你得紧。” 他站在马下,左手抓住裴翊所骑之马的缰绳,右手抚上了裴翊的手背,含情脉脉地向裴翊表着衷情。 这大庭广众的,也亏得他不害臊。 见裴翊没像平常一样甩开自己的手,陆卓还待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马车上传来一声咳嗽。 陆卓当即僵住。 裴翊麻溜下马,在他耳边笑道:“我爹也是想你得紧。” 说完裴翊走向后面的马车去接相爷,陆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直呼他不够义气。 最后陆卓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裴翊上前拜见相爷。 瞧见老丈人高傲地仰起脑袋,看也不想看自己一眼的模样,陆卓认命地向着相爷深深一拜。 “小婿请岳丈大人安。”
第118章 何缘交颈为鸳鸯 相爷看了下拜的陆卓一眼, 冷哼道:“不知所谓。” 骂完这句相爷面无表情地一甩袖子,转身吩咐裴翊早些启程,而后由家仆扶着进了马车。 合着他下马车来就是为了骂陆卓这一句‘不知所谓’。 陆卓余光瞥见相爷进了马车,无奈地向着地面摇头笑了笑, 直起身来背着马车冲裴翊比了个鬼脸。 裴翊才不想陪他逗乐, 对着他冷哼一声, 转身去牵自己的马。 陆卓忙上前献殷勤,拿过他裴翊缰绳替他牵马:“我知道我回来晚了你确实该生气, 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可好, 可别把气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 裴翊横他一眼:“少来说这种话, 出门在外行程耽搁是常有的事,我可没那么小气, 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 说着,裴翊把缰绳扔在他手里,向裴瑜走去。 陆卓只能接住缰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笑道:“哪敢说你小气,不过是我自己心虚罢了。” 他倒是坦诚, 裴翊听了他的话, 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陆卓牵着马冲裴翊直笑,裴翊视线在他身上打转了许久, 最后勾起嘴角哼了一声。 “懒得理你。” 裴翊小声骂了陆卓一句,走到裴瑜身边问他现在如何。 裴瑜向来要强, 在这位兄长面前更是半点愁也不肯出, 刚才当着他的面吐了这么一场,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哪还肯在他面前示弱。 “我没事。”裴瑜惨白着一张脸逞强道。 裴翊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可不像没事的模样,但是他和裴瑜向来不亲近,他也不是会耐着性子哄人的人,听到裴瑜说自己没事便点头道。 “既然没事,那在此处茶棚休息一会便出发吧。” 他转身着人去请相爷和夫人下车歇脚,裴瑜扶着小厮踉跄追上他:“我不必休息,现在就可以走。” 裴瑜回头看他一眼:“你不必休息,但我们要休息。” 裴瑜还待再说什么,裴翊已经转身离去。 陆卓在后面跟宋三八卦,才知道今日是裴翊带着兄弟们来迎接相爷,两伙人在前面村头见上了,用过了午饭正要往燕州城赶。 裴瑜不愿继续坐马车,便挑了匹马准备骑马到燕州。 人都在马上坐着了,就在山坡上等着众人收拾好一起出发,偏生穆晏骑马路过他,见他那马怪没精神的,便顺手在马屁股上来了一鞭。 谁承想那马还没被完全驯服,当即便狂奔起来,穆晏也慌了神,忙带着人追了上来。 陆卓听到这事原来始作俑者是自己那便宜大徒弟,皱起眉头指了指穆晏,压低声音骂道:“你说你多大个人了,做事也不过过脑子。” “我……我也不知道他马术还是……这么不好。”穆晏小声辩驳道。 “喂马去。” 陆卓啧了一声,不耐烦把手上的缰绳扔给穆晏,指挥着便宜徒弟去喂马,自个儿走到小舅子边上,掏出个白玉小瓶递给他。 “兄长。” 见陆卓走到自己面前,脚步虚浮的裴瑜先由小厮扶着向陆卓行了一礼,才接过他手中的瓶子。 “这是?”裴瑜不解地问道。 陆卓偷偷望了望裴翊的方向,掩着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向裴瑜说道:“山楂丸,给你哥带的,别告诉他我都给你了。” “他……他还爱吃这些?”裴瑜吃惊,不由得也向裴翊的方向望去。 陆卓只笑不语。 裴翊远远瞧着就知道他又在骗小孩了,摇摇头转头吩咐众人到茶棚歇整,有人在队伍里嘀咕:“不是已经在前面村子里歇息过了吗?” 那人刚说完就被其他人扯了一把,那人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忙看了看裴翊和陆卓,见两人脸色都没有什么异样应是没听到,那人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再说什么,麻溜地跑去卸马具。 拖拉了半天,陆卓终于同裴翊引见了那位白衣公子。 “这位是栖霞山庄的三公子沈景辉。我前些时日往栖霞山庄跑了一趟,正好遇上他要来燕州办事,便与他们结伴而行,好互相有个照应。” 他侧首向裴翊解释道,又转身向沈景辉介绍裴翊。 “这位是塞北军的裴翊将军。” “沈公子。”“裴将军。” 两人互相拱手见了礼,陆卓尴尬地拉着他们扯了两句闲话,便带着裴翊要去另外一桌坐下。裴翊都还没怎么说话就被他拉走,心里十分不悦,推开他的手嫌他拉拉扯扯,自个儿坐到了另外一侧。 相爷听到要在茶棚休息也没有反对,只是说自己不愿意见灰尘,就歇在马车里不出来了。 陆卓悄悄跟裴翊说道:“你爹这是不愿意见我啊。” “你多气他两回,他就愿意见你了。”裴翊讽刺道。 “别胡说,我哪回见你爹不是恭恭敬敬的?”陆卓喊冤。 是恭恭敬敬,恭恭敬敬地喊岳丈大人嘛。这厮连裴翊寄给相爷的家书都要抢过去在结尾多加一句:小婿陆卓叩首。 你说他不是故意想气相爷,裴翊都不信。两人结怨的原因全在于,燕州大战结束以后,陆卓将芳姑的棺木送回均州会,便开始操心起两人的婚事。 这婚姻大事自然该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陆卓的爹妈现在跟他师父天峰道人埋在一处,是以陆卓先回了一趟抚仙山,告知了两位家长和师尊自己要成亲的事,才连夜快马加鞭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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