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还未从这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中回神,就感觉到身旁的虞钦转身便要出去。 他当即将人拉住:“寒初!” 虞钦目光森然,强忍怒意道:“淮阳,你先松手。” 宴云何毫不怀疑他这手要是松了,虞钦能即刻进宫,逼到天子面前。 本来朝野内外不少人就不服气虞钦现在忠勇公的头衔,这不是将把柄上赶着往人手里面递吗? 方知州显然已经预见了虞钦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起身道:“淮阳说得没错,虞大人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做才是对隐娘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是陛下钦赐的忠勇公,而隐娘本就是你的义妹,若是……” 方知州话还没说完,就听虞钦沉声打断道:“阿茵不会进宫。” 方知州哑然,其实他今日来寻宴云何,本来就打算商量此事,正是担心此刻虞钦的反应。 虞钦望着宴云何:“淮阳,松开我。” 方知州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宴云何身上,希望对方能够劝住虞钦。 谁料宴云何手虽然没松开,人却朝虞钦迈了一步:“我跟你一起进宫。” 方知州:“……” 他就知道,只要沾上虞钦的事,宴云何就不会理智。 “如果不进宫,那隐娘肚子里的龙嗣该怎么办呢?”方知州强调道。 这不是虞钦可以决定的事情,甚至不能是隐娘自己能决定的。 真正决定这一切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对于这个孩子,他想要怎么处理。 虞钦蓦然地看向方知州:“难道陛下接阿茵进宫,是想解决这件事?” 还能怎么解决,宴云何一猜便能想到,一碗药下去,这脆弱的生命便不会来到这世上。 陛下登基以来,后宫从无所出,先前宴云何便听成景帝说过,这是由于他服药所致,现在隐娘这腹中的孩子来得突然,加上隐娘的复杂身份,成景帝会留下这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将隐娘接进宫,说不准是真想着解决,而非虞钦所想的,让她入宫。 这下宴云何也不敢拦着虞钦了,一行人匆匆出了永安侯府,等宴夫人准备好了,来到见客的厅堂,又是一场人去楼空。 她无奈地看着红芸:“你说我这见面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交到那孩子手里。” 红芸笑道:“夫人,不着急,总还有机会,日子还长呢。” “是啊,你说那孩子留在京中,淮阳也不可能久留边境,这心也就定下了。”宴夫人欣慰道:“总算能有个管住他的人了。” 宴夫人的打算,宴云何不得而知,他们一行人还未入宫,只在宫门口就停住了。 原因无他,隐娘正好被近侍送到宫门,瞧见他们一行人神色匆匆,还有些奇怪:“出什么事了,你们竟然凑在一起进宫?” 虞钦目光上下打量隐娘,确定她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就道:“跟我回家。” 隐娘何等聪慧,一见虞钦的神色,就知自己闯得祸已经被对方所知。 当即旋步躲过虞钦的手,躲在了宴云何身后:“兄长,你先听我给你解释。” 宴云何被隐娘用力扯了扯袍子,当即挤出笑道:“寒初,你先别急,说不定这期间有什么误会。” 虞钦冷着一张脸,眼神如刀,刮过宴云何,着重往隐娘身上落,一字一句道:“跟我回去。” 宴云何看虞钦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也有些爱莫能助。 除了最开始虞钦为了避嫌,同他冷脸相对,后来两人在一起后,虞钦还从未对他生气过。 盛怒状态的虞钦,他是真的不敢得罪。 隐娘见宴云何竟然要让开身子,只觉得男人真是靠不住,有了心上人的男人,更甚之。 她咬咬牙,当即捂着肚子:“兄长,你别吓我,我肚子疼!” 这招相当好用,要不然她现在也不能出宫。 她不愿留在宫中,更是在乾清宫闹得翻天覆地。 成景帝被她逼得面色铁青,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将她放出了宫,就是不知在暗处派了多少人盯着她罢了。 虞钦怔然,收了混身冷厉,有些慌张地上前扶住隐娘的手:“怎会如此,太医怎么说?” 隐娘白着小脸道:“真的疼,得去方大人家,吃顿他家厨子做的羊肉暖锅才能好起来。” 虞钦一听,脸色又沉了下去,还未斥责,就见隐娘可怜巴巴道:“兄长,我饿了。” 方知州上前打圆场:“虽说不是吃暖锅的时节,不过只要你想吃,我府中随时都有。” 他们一行人御马而来,隐娘现在也不能骑马,乘着马车,她让宴云何进去陪她。 主要是想让宴云何想想法子,该怎么哄住虞钦。 宴云何叹服地看着隐娘:“你真是不闯祸则已,一闯祸便是塌天大祸。陛下后宫多少女人都没能怀上,你这一弄就弄出一个皇长子。” 隐娘别扭道:“说不定是公主呢。” 宴云何:“老实交代吧,什么时候闯得祸。” 隐娘无精打采道:“就……知道他竟然偷偷让兄长做内线,太生气了。喝多了酒,他还非要让严蓝玉传我进宫,我一气之下,就带上了刀。” 宴云何倒吸一口凉意:“你疯了!” 隐娘在马车里缩成一团:“我这也付出代价了啊……” “他强迫你了?”宴云何眉心紧皱。 隐娘有些抬不起脸来:“我都说我喝多了,想着他是皇帝,打也不能打,杀了不能杀,这些年来还用美色勾引我为他效命,一个冲动就……” 宴云何眼睛睁得更大了:“你强迫了他?” 隐娘双手抱住脑袋:“都跟你说我喝醉了,我本来想着今生跟他永不相见,所以才……才那什么……” 宴云何头疼至极:“陛下竟然没当场杀了你?” 隐娘苦恼道:“我酒醒了以后,也很崩溃啊,酒色误人。” 车窗被敲了敲,隐娘吓得浑身一颤,虞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回去以后,将女诫抄上十遍。” 隐娘瞪着那车窗,再望向宴云何:“这什么破马车,竟然不隔音。” 宴云何爱莫能助道:“我觉得你兄长说得对。” 隐娘更苦恼了,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宴云何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想怎么办,这孩子留还是不留?” 隐娘:“留不留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会留在宫里的。” 虞钦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虞府也能养多一个孩子。” 隐娘有些感动地推开了车窗,对外面骑着马的虞钦道:“兄长,虽然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陛下不同意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虞钦目视前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番外四 羊肉暖锅最终还是没能吃上,因为隐娘才发觉自己闻不得那味。 撤了羊肉暖锅,重新摆了一桌,仍是四人,只是与上回不同,少了游良。 宴云何握着筷子,问方知州:“你那贴身侍卫哪去了?” 方知州眼也不抬道:“怎么?” 宴云何:“虽是初见,但他颇与我投缘,不妨将他叫过来,我想与他聊聊。” 方知州笑吟吟望着虞钦:“虞大人,淮阳说与我近卫投缘,你怎么看?” 宴云何本想试探易舟的来历,哪知方知州竟祸水东引。 哪怕他认为虞钦不会相信这种话,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谎,他不想让虞钦不高兴,半分也不行。 方知州这招实在是正中命门,宴云何果然下意识地望向了虞钦。 虞钦淡然地拍了拍宴云何的后腰:“淮阳既觉得投缘,那便将人叫过来。” 一旁的隐娘早就饿了,正在动筷,边吃边看这桌上的暗流涌动,更觉胃口大开。 甚至留意到虞钦的手拍过宴云何腰后,对方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颈项上肉眼可见地泛起薄红。 方知州本想让宴云何打消主意,他早知宴云何在虞钦的事情上毫无底线,却忘了虞钦对宴云何也是百般纵容。 宴云何抿了口茶,压下胸腔里泛起的痒意。 实在不怪他过于敏感,而是自从赶路开始,他就没有机会对虞钦做点什么。 方才虞钦拍他后腰那两下,也不知是否故意,正中他最为敏感的那几寸。 拍过即离,仿佛无心撩拨,却引得宴云何浮想联翩,要不是周遭还有人,他现在都想将虞钦压在桌上。 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宴云何脸上丝毫不露,甚至还能作出一副正派模样,呵斥方知州心怀不轨,蓄意挑拨。 隐娘还火上浇油:“方大人,这小侍卫到底有多见不得人,叫你这般藏着他。” 方知州苦笑道:“我不过是觉得难得能聚在一起,不必叫外人来败了兴致。” 虽是这么说,但易舟还是被喊了过来。 说实话,身型不是很像,易舟要比游良瘦很多,但是皇城司有不少改变身形的法子,宴云何自己就体验过几种。 何况易舟那双眼生得跟游良几乎一样。 很难说方知州是不是故意找了个长得像的放在身边,但这般遮掩,不愿让他们看易舟的态度,看着便像心中有鬼。 易舟过来时,不似初见宴云何那般僵硬,瞧着自如了许多,站在方知州身后,像模像样。 宴云何同他聊了一会,没能聊出什么名堂,毕竟年纪背景都是皇城司能轻易伪造的。 直到宴席结束,宴云何也没得到什么线索。 易舟过于狡猾,不过游良从前就将他们瞒得滴水不露,足见其谨慎。 易舟到底是不是游良,除了方知州,便只有一个人能知道答案。 那就是成景帝,如果没有帝王的允许,哪怕是方知州都没办法将游良留下。 若是从前,他不觉得成景帝能允许游良活下来。 现在他却没那么肯定了,从对方赐予虞钦忠勇公头衔,再到安然无恙离宫的隐娘,现在哪怕是加上一个假死的游良,好像也挺合理。 放过一个游良,重获一名忠心的皇城司提举官,怎么看都是笔划算买卖。 只是最后离开方府时,易舟将他们一行人送到府外,突然冲宴云何笑了笑:“大人,若有机会,下次一起喝酒,我还欠你一杯。” 宴云何怔忪半晌,才回以一笑,轻声道好。 上了马车,虞钦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宴云何双眸微润:“他是游良。” 虞钦伸臂将他搂住,安抚地摸着他的后颈,听着宴云何低声地说着上回去方府,他以为游良死了,冲着院中那颗树敬了游良一杯。 本以为故人已去,再也不会有一起饮酒的机会。 可现在易舟同他说,还欠他一杯。 怀疑是一回事,等确定以后,千愁万绪涌上心头,竟一时失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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