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将手从虞钦掌心中抽开:“还是说你又想让我经历一次你生死不明,而我无能为力的局面?” 这是他们之间的死结,在京城只因离别在即,不能白费光阴,才勉强翻篇。 现在遇到与当初看似不同,实则一模一样的事情上,宴云何曾经面临着失去虞钦的惊惧,像心魔般蚕食他的身心。 哪怕虞钦怨他厌他,他都要把人送走。 虞钦沉吟一阵:“简九府中的详细可以让隐娘打听,佑延璟要是真想里应外合,也没必要把机会浪费在我身上,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身无要职,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何苦费这个心思就为了除掉我。” “淮阳,我虽然来这军营没多久,但是路上已经听了足够多的情报。你因为东平城的百姓束手束脚,战事拖延至今,已是开局不利。时间拖得越久,叛军的胜算越大。”虞钦同他细细分析。 这些事情宴云何又怎会不知,所以随着时间流逝,他才越发焦躁。 杀了简九,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叛军失去首领,哪怕只是其中一个,也会军心大乱,到那时趁机发起强攻,就能结束这场战役。 他当然知道虞钦合适!他是最有可能做到的人,但他承受不住失败的风险。 虞钦见他仍然紧绷的神色,叹了口气:“如果我说,这有可能是我最后能为你做到的事,你还是不同意吗?” 宴云何惶然地望着虞钦:“你说什么?” 虞钦:“这次回药王谷,我会接受谷主提出的那个方法,运气好重塑筋骨,运气不好就成为一个废人。” 宴云何反手捉住虞钦:“你、你没必要这么着急,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虞钦浅淡地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陛下说一年后要召我回京,但你我都知,我不可能在官场上还有建树。” 宴云何急声道:“你当年是东林书院的魁首,文采斐然,就算陛下不直接任职于你,你依然能参加科考,为何不能入仕!” 虞钦:“如何入仕,我手中审过多少文官清流,是多少人眼中钉肉中刺,哪怕陛下真为我洗去身上姜党这一头衔,可我为姜家做过的那些事,也不会就此消失。” “何况真让陛下牺牲自己的名誉为我澄清,届时我便是陛下的污点,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受到重用。” 虞钦冷静到近乎残酷,他早已想得清楚,也知一年后的京城,不过是在荆棘上铺满锦绣,比身负污名的死去好上些许。 宴云何徒劳道:“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等时间久了,姜党无人提起之时,你展现自己的能力,怎会得不到重用。” 虞钦摇了摇头:“淮阳,现在已经比原本想的好太多了,我很满足。所以杀简九可能是我能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可能是为这江山社稷尽的最后一份心。不管今后如何,我只求问心无愧。” 宴云何望着虞钦许久,眼眶逐渐泛红:“寒初还真是……”从来只对他心狠。 言尽于此,宴云何又怎能继续阻止。 他自然明白虞钦现在的感受,复仇后的感觉不是大功告成,再无遗憾。 而是需要面对自己因为仇恨而牺牲的一切,再回首瞧那满目疮痍。 哪怕因为仇恨满手鲜血,可他没忘记自己最开始的模样。 同样,宴云何也从未忘记过。 虞钦瞧见宴云何竟然被他逼成这样,慌忙道:“这些日子在药王谷待着,好些旧疾都治好了,我身体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再不济些,刺杀不成也能逃离,我答应你绝不恋战。” 宴云何闭眼压去眼中泪意,人一但有了软肋,便会瞻前顾后,变得软弱。 哪怕知道这是最优选择,也不愿做。 睁开眼时,宴云何已经下定决心:“你可以去,但是若到了时间你还不出来,我会立即发起强攻。” 虞钦知道他是终于同意的意思,宴云何又嘱咐道:“你要多带上几个帮手,听令行事,不可擅动。” 直到听人说了声好,宴云何不再多言,而是疲惫地躺了下来,经这一遭,竟然觉得比打仗还累,心口也是沉甸甸的,似有重物压得喘不上气来。 虞钦跟着一同上床,搂住宴云何的腰身:“淮阳。”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轻喊着宴云何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好像一场试探。 宴云何没有回应,也不动弹,就似躺下后已然入睡。 但虞钦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收紧了搂住他腰的力道:“同我说说话。” 宴云何仍然不动,虞钦取下面具:“淮阳,我脸上有些疼,你帮我看看可好?” 话音刚落,就见宴云何眼睫微颤,但始终没有睁开。 他从来是惯着虞钦的那个,对于很多事情也是步步退让,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只是舍不得,放不下,离不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时时能盯着虞钦,刻刻护他周全。 但他所爱之人,不是池鱼,非笼中鸟,他困不住,也不想困住。 耳垂一痛,是虞钦叼住那处磨了磨,像是报复脸上的牙印般:“你先前说我不该瞒你,现在征求你同意,怎么还是生气?” 宴云何蓦然睁开眼,直直盯着虞钦:“那是一回事吗?” 虞钦见他终于睁眼,突兀伸手掐住他的脸颊,强硬地将他转到自己方向,吻住了他的嘴唇。 宴云何无心亲热,挣扎地想从虞钦唇舌间逃离,却被用力吮住舌尖,力气大得宴云何都感觉轻微发麻。 唇齿相缠的水声,一时间变得极响,粗重的呼吸也在营帐中愈发清晰。 宴云何感觉到虞钦掐住他腰的力道变得有些重,指腹在他侧腰上大力揉捏,带着一种不寻常的焦躁。 很快虞钦克制地停下亲吻,拉开两人距离时,目光不离宴云何喘息的双唇。 宴云何正在平复气息,就感觉到虞钦将手压在他的嘴唇上,不止是触碰,而是越过禁忌,探入那湿润绵软的内侧,直至碰到柔软的舌尖。 这让宴云何合不上嘴,眼尾仍带着方才没有褪去的湿意。 近乎纵容地仍有虞钦的指尖,在他嘴里肆意地触碰。 未能咽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淌,宴云何终于皱眉合上齿关,咬住了虞钦的手指,目光谴责对方,不要太过放肆。 虞钦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从宴云何的嘴里抽出:“好像把你舌尖咬破了,伸出来让我看看。” 宴云何这回却不配合:“没有破。” 虞钦有些可惜地看着他的嘴唇:“真的没有吗?” 宴云何嗯了声:“你要是在这次刺杀行动里受了重伤,等你回来,我会把你绑在床上,让你试试看我的舌头到底有没有破。” 说完,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移到了虞钦脐下三寸。 虞钦脸立即就红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胡闹。” 宴云何面无表情地说:“要不是我现在身上有伤,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胡闹。” “隐娘说这营帐里透光,你猜猜看门口的亲兵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宴云何故意道。 虞钦身子一僵,似乎不习惯宴云何这突然的直白。 他坐起身,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该同部下们商讨刺杀以后,无论成败都该有的应对之策了。” “的确该叫人过来议事了,在此之前,我想问一句…… ”他颇为认真道:“这就是你哄人的法子吗?” 虞钦尴尬地望向宴云何:“怎么了?” 宴云何心里默念清心咒,好将那些邪念压下去,低声道:“没什么。” 等一切结束后,他要将虞钦五花大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第一百零三章 简九已经许久未曾好好入眠了,一双眼睛血丝密布,全靠药物能得到短暂的入睡。 他的榻上躺着数位美人,皆是他这段时间召来服侍的。 人在最危险的关头,越要享受。 简九爱色贪财,更爱命。城外的大军就像是戳在他后脑勺上的尖刀,但随着时间过去,他才知道外面领兵的人究竟多蠢。 为了救那个废物世子,险些被火铳轰死,现在还因为几个平民的性命,迟迟不发起进攻。 简九饮了口酒,眯眼笑了,他直觉尤其准,这帮助他逃过了数次生死攸关。 他感觉得到,那位将军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仁者不掌兵。 这是他得到江山的第一步,每一个王朝的沦陷与颠覆,都是从一场败仗而起。 何况他手里还有吴王的庶子们,解决最麻烦的佑延璟,剩下的就好掌控多了。 他现在只需要按照周重华原来的计划,率兵勤王,攻上京都,这天下便唾手可得! 房门被敲响,有人来报,周士甫喊他去府中商讨。 简九眼睛兴奋得通红,摔掉手上的酒杯,大声地喝斥外面的仆役进来,为他披上盔甲,他要去见周士甫。 说实话,简九真想杀了周士甫,但军中不少人都是周山河的旧部,比起他的命令,这些人更听周士甫的。 现在大敌当前,他必须要和周士甫联手才能打赢这场战。 但是周士甫这混账,就因为一个佑延璟,已经许久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过幸好周士甫也知道,现在他们不能内讧。 看着往日自持君子的周士甫忍耐他的模样,简九便想冷笑。 周士甫正站在沙盘前:“他们迟迟未有行动,这是在等什么?” 简九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摸着他的钢刀:“还能等什么,要么就是小瞧咱们,要么就是投鼠忌器,城里的百姓捏在我们手里,不敢动罢了。” 听到他的这番话,周士甫眉心紧拧,他从来就看不上简九,此人心狠手辣,卑劣之极,竟敢出手害了世子。 若不是世子现在还活着,只是被擒,他根本不能容简九在他面前放肆,必要诛杀此人。 两人在房中相商,最后决定明日发兵,攻其不备。 简九嗤笑道:“好嘛,之前装得忠心耿耿,现在还不是为了自己,要抛下世子开打。” 周士甫面色铁青:“他们不会随意杀害世子,必须要带回京城,由皇帝下令才能处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做事毫无章法,胡作非为!” 简九听明白了,周士甫还打着要打赢这场仗后,把那世子救出来的美梦。 他垂下眼皮,手上的钢刀折射出冰冷的光,周士甫留不得,要等二人联手来对付他,到那时就麻烦了。 该怎么杀,什么时候杀? 在思考的时候,简九忽然发现周遭静极。 他们平日里商讨的地点都定在世子府,此处守备森严,来往士兵众多,大多身穿盔甲,行走时声音不小。 但是为了避嫌,他们通常只带数名护卫,其余人皆守在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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