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陆绯衣眯着眼拽着他的衣袖:“你是不是特别想趁早摆脱我?” 秋月白“嗯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既如此,我就不能如你的愿。”陆绯衣哼了一声:“放不放你,还得我说了算。” 秋月白勒马。 “你想食言?” “如何不能?‘食言而肥’,我刚好跑瘦了。” 陆绯衣眯着眼,用小尾指勾起他的头发,“我早说了,我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拦不了,你当然也是。” “陆绯衣。” “怎么?” 秋月白握紧刀把,“我并不是你的奴隶。” “我也并未把你当奴隶。”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陆绯衣玩着秋月白的头发,勾起唇角来,俊俏的脸上带上了几分邪气,“意思就是我舍不得你,想要你和我一起回去呀。” 秋月白只感觉耳边仿佛盘了一条毒蛇,记忆中一些不好的东西被他唤醒。 陆绯衣见他沉默,又凑过去说:“为什么不说话?” 就听见秋月白声音有些低哑,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陆绯衣,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陆绯衣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脸贴着他的肩头,“难道说,你要杀我?”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被人猛然拽起,身子重重的掉在地上,然后便见眼前寒光一闪,直刺他的双眼。 绕指柔迅速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挡住了那一刀。 ——但刀尖只差一点就要戳进陆绯衣的眼睛里。 一刀不成,还有好几刀。 这一次秋月白似乎真要杀他,刀刀都对着要害来劈砍,陆绯衣乍然被拽下来已处于被动地位,只能躲闪,但一直躲闪也总会有失手的时候,这么下去很不是办法。 再看秋月白面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杀意分外明显,他的动作很快很流畅,看陆绯衣的眼神已经不似在看活人,就好像面前的男人只是一件死物——就算现在没有死,也快要死了。 劈、砍、点、刺,刀数次被狠狠插入土里再拔出来,这样狠厉的刀法即使是陆绯衣也不免有些流汗。 忽然绕指柔铺开,向秋月白包过去。 陆绯衣趁此机会迅速站起身来与秋月白拉开距离。 细密的红色丝线缠绕住拿刀的人,并试图缩紧,好像要把里面的人裹成蚕蛹。 可挣扎了一下,一点刀尖却从丝线与丝线中的隙缝处冒了出来,并且越冒越大。 最后,直接破茧而出!
第011章 被打了 陆绯衣“哇”地一下,弯着腰呕出一大口鲜血。 秋月白咳嗽两声,嘴角也渗出鲜血,但总归还是比他好许多,还能站直了身子。 陆绯衣用手背擦去嘴上的血,胸口还有些闷痛的,是内伤复发的迹象。 他想,若世界上一定要有人能杀掉他,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面前的秋月白。 想到这他居然觉得有些刺激,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看着对面的人。 秋月白执刀而立,长发被风吹动着,像一片摇曳的鸦羽。 他身段修长,看上去甚至有些消瘦,脸色苍白,但站的很直,如一颗挺韧的竹,眼珠子漆黑,古井无波。 陆绯衣又想,这是个心思很纯粹的人,无论是谁都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他。 否则—— 他看向秋月白手中的刀。 这样差的刀遇上这样好的人,实在是它的荣幸,但秋月白理应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刀。 ——若当年二十四桥还在,倒能勉强。 不过还有更好的选择。 在春风殿。 春风殿也有一把好刀,已放了有十余年,若秋月白愿意去,他倒是可以把这把刀给他。 只是眼下秋月白不像是愿意同他回去的样子。 陆绯衣此人做事,向来无规矩、没章法,因此很少有人能准确的料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就阻止不了他。 但如今是他遇见秋月白,秋月白又与他有大不同。 这人内心有自己的坚守,无论是怎样都无法动摇,要想动摇他,首先得知道他的秘密才行。 - 恍惚间,秋月白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他的眼前一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好像有一个人自他身后用手搭上了他的肩,语调悠闲又温和地说:“阿月,你还好么?” 那个声音很年轻,温润如玉。 他听见自己说,还好。 “以一敌百,不愧是我手下最好的刀。” 那人放开他的肩,又走到他的身边,微微弯着腰去看他被手捂住的脸,笑眯眯道,“可是你犯错了。” “你犯错了,你让那人看见了你的脸。” “我的好孩子,去之前我说了什么?你这张脸外人是不能看见的。” 仿佛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将他的下巴抬起来,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仿佛在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工匠在抚摸着自己手下最完美的工艺品。 “你瞧瞧,你多美,我真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脸……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秋月白再度看见了那个几乎要被他遗忘的人,他脸上带着一张笑脸木头鬼面,眼睛处是两个黑漆漆的洞,与之对视时好像要把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 秋月白忍不住颤抖,他说:“我不想杀他。” 我不想杀人。 那人松开他,用一种惋惜的语气道:“那该怎么办呢?你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洗不干净了啊。” “你难道还觉得自己能和外面的人一样天真单纯么?若你觉得血脏,那你已经脏了。”那人道:“现在才觉得脏,晚了。” 忽而一只雀蓝色的鸟飞上那人的手,歪着脑袋看着秋月白。 鸟的羽毛很光滑,身体也胖乎乎圆滚滚的,一看就是被照料的很好。 可秋月白突然开始剧烈的发抖,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他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一切,想要阻止却动都动不了。 鬼面人给那只鸟喂了鸟食,鸟欣然吃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十分欢快。 他轻笑:“我听说你给他取了名字,叫什么?” 恐惧已经让秋月白说不出话来了。 鬼面人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养了这么一只小鸟,它真漂亮,像你一样——但你知道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么?” “人一旦决定给这样的小东西起名字,就代表已经产生感情了。”鬼面人伸出手去拨了拨小鸟的喙,小鸟乖顺地被他逗弄着,他叹了一口气:“一旦产生感情,面对离别时的印象就会格外深刻……我说得对么?” 他说的很对。 鬼面人道:“今日,我要教你的东西很重要。” “你看这人世间,从来就是弱肉强食,正如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若不是你娘舍命替你,若不是刚好碰上了我——被分食的人,就是你了。” “阿月,你喜欢这只鸟,是因为它有漂亮的羽毛么?” “那这漂亮的羽毛正好可以作为它的罪过。” 鬼面人的手摸过秋月白的头发,又道:“有时候就是如此,若你不想死,不想被人吃掉,你就不得不杀掉威胁你的人。” “如果一个人不想死,那他面对死亡时就要找出一个人来替他,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能引颈受戮。”鬼面人温和的说:“可我舍不得杀你,我的好孩子,所以我只能杀它了,希望能让你长个教训——我会派人去追杀那个见过你的脸的人,将他的头带回来给你看,如何?我也是为了你好。” “既然你不想杀人,那这一回我替你杀,既然你喜欢这样漂亮的羽毛,那我也成全你。” “啪嗒”一声,鸟死了,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秋月白的脚边,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然后打开。 那只手很漂亮,白皙,匀称,掌心里放着两只沾着血的雀蓝色羽毛。 “这是最好看的两只,你得收好了。” 鬼面人笑了一下,鼓励他道:“只要你听话,你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羽毛被他塞进了自己的手中,轻飘飘的,还带着鸟身上的体温。 曾经秋月白在梦里无时无刻不想杀掉面前的这个人。 可是等到了面对面的时候,他知道除了仇恨之外,自己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羽毛被他握在手里,轻飘飘的,他猛然跪倒在地,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想说,我真讨厌你们这样随意掌控别人生死的人,仿佛捏着别人的命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不出口。 那些过去的、他已经在竭尽全力忘记的东西正在缓慢的苏醒,并且形成一种阴霾,笼罩在秋月白的头顶,仿佛一辈子都无法甩掉一样。 喉咙中像被人塞进去了一团麻线,堵得严严实实的。 这时有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阿秋,阿秋?”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眼前也不再是一片黑暗了。 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可恶的陆大魔头,并不是那个木头笑脸鬼面人,手里也没有那样漂亮的羽毛,只有一把刀。 秋月白松了一口气,但骨骼仍然在小幅度颤抖。 陆绯衣摇摇他,又歪着脑袋去看他的表情:“怎么回事,你也走火入魔了?怪哉,被打的人不是我吗?” 怎么秋月白看上去比他情况还重。 而且脸上一副很恐惧的表情……总不能是因为他罢?? 陆绯衣咳嗽两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了,他随手一擦,居然是血。 “……”估计是内脏受损导致的罢。 等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后,又见秋月白用刀撑着地面,“哇”地一口吐出血来。 “……” 他也没下死手啊?? 秋月白拒绝了他的搀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有些艰难但很倔强地道:“若你执意不信守承诺……我也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 陆绯衣不知道内幕,震惊无比,他没想到这次秋月白反应这么大。 都给气吐血了。 这让久经江湖的陆大魔头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气性高的人。 他懵了,那要不这个承诺还是信守一下……? 两个人身上和血糊的一样,分明追杀的人都还没来,但就已经搞得如此的狼狈了。 是继续走还是怎么着呢? 陆绯衣垂头丧气举手投降:“你别气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哈。”秋月白站直身子,用手擦去嘴边的血,眉目之间的疲惫分外明显,他眼神轻蔑,“像你们这样的人,大概谁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我如何与你何干,死了活了又有何区别?” “?” 什么叫“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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