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髯老人是玄机观的观主,玄机真人,他身着一身朴素的道袍,面相很和蔼。 而那个执笔的人是自在书院的院主,唤作柳三无。 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美艳的紫衣女人,年龄莫约三十左右,她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手上带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女人便是菩萨坞的坞主,江湖上的人很少有知道她真名的,只知道她号红粉菩萨。 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红粉菩萨懒懒的掀起眼皮:“有人来了,你们还在吵什么?” 几人瞧见了麻衣男人,停止了争吵,慕容雪秀眉一倒:“什么事?” 麻衣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竹筒,躬身递了上去:“有一份情报。” 慕容雪捻着手去拿那份情报,一副不想碰到他的嫌弃样子:“好了,你下去罢。” 麻衣男人退下,将门带上。 慕容雪拿着竹筒走到案边,将竹筒里的东西打开——是一张被折叠过的纸条。 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些字。 陆绯衣重伤,与万叶山庄已在分别之际,有又隔阂,可行。 慕容雪将字读出来给他们听。 柳三无将笔放下,笔杆与笔搁碰撞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慕容雪手上的纸条。 “若此事为真,那也许是一个可以一举除掉陆绯衣的好时机。” 角落里,红粉菩萨冷冷道。 玄机真人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慕容雪冷笑:“我的人,自然不会出错,此事绝不可能有假。” 柳三无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敛容:“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不过我听说慕容教主几天前曾经派人单独去杀过陆绯衣,结果没成功,去的人只活下来一个还成了哑巴……不知可有此事?” 说起这件事,慕容雪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懂什么,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人。”慕容雪咬牙切齿,想起了下属禀告的内容。 ——派出去的那几个人几乎全死了,有几具尸体被吊在破庙门口,唯一活下来的被割了舌头捆在庙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迷许久了。 他恨恨的说起了由那个活下来的下属手写转达的内容:“你以为我没让带其他人去么?当时还有得意楼的人一同前往,陆绯衣身边那人能用一手好刀,就算是对上得意楼的刺客也不在话下,甚至游刃有余,在事先不清楚的情况下,这样的人换了你们难道就可以对付得了?” 玄机真人讶然,“天底下还有使刀使得这么好的人么?实在是后生可畏。” “你怎知是‘后生可畏’?就不能如你一样是个老头么?”红粉菩萨拨动了一下鬓边垂落的几缕青丝,柳叶眉舒缓的展开,状似不禁心的慵懒道。 “这便是你有所不知了。”柳三无走出案台,一只手背着笑道:“此人前几日我就有所耳闻,确实是一个年轻人,武功了得,只是不知是什么来历,我听闻人说,陆绯衣有一种独特的功法,能让人性命相连,他现在与陆绯衣乃休戚与共,一人死,则二人俱亡,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人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陆绯衣。”玄机真人说。 “但杀他就等于杀陆绯衣。” 红粉菩萨眯了眯好看的狐狸眼,也说。 柳三无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想的倒是简单,他连得意楼的人都能轻松对付,杀他谈何容易?” 慕容雪嘲讽的道:“照我说早就该一鼓作气的杀,你们偏要拖拖拖,现在不知从哪冒出来这样一个人,又变麻烦了。” 他这人本事不大,加入此次围剿陆绯衣的队伍只不过因为私人矛盾再加上玉女教有钱,否则如慕容雪这样的人,其他人平时是决计不会与他有什么过多的交流的。 “一个人而已,有何不可杀?就算他再来十个,陆绯衣也必死无疑。”红粉菩萨阴冷道。 虽名号菩萨,但语气中杀气不小。 柳三无也道:“一人不足为惧,不过若有办法能引开此人,逐个击破,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慕容雪眯了眯眼:“要我说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若你们几个肯亲自下场,他早就死了。” 非得顾忌着什么名声声誉,只肯花钱派人去。 没人搭理他这句话,其他几个人似乎都自动的把他说的这几句给忽略了。 慕容雪又是一个一向喜欢也受惯了众星捧月的人,见没人理他,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见状也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局面僵持沉默下来,一时间居然没人说话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敲门通报:“有人前来求见。” 玄机真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开口,未曾如何用力,但声音洪亮:“何人?” 敲门的人隔着门有些犹豫的回话道:“得意楼白满川,以及……楼主。” 几人听到这几个字都觉得很意外。 尤其是“楼主”。 自从明月夜死后,得意楼就避世了许多,江湖上更是很少有人能在外面再见到这位得意楼的楼主,这红粉菩萨与慕容雪甚至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不过就算是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的江湖老人也或多或少听说过他的名号。 柳三无更是走上前来站在了几人的最前面,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玄机真人也站起身来,很吃惊的看向门口。 红粉菩萨眼珠子一转冷冷的扫过柳三无一眼,明白他那么急着要走到最前面是什么心思,很不屑的轻轻嗤笑一声,身子仍然斜倚在美人榻之上佁然不动,仿佛对那什么楼主丝毫不感兴趣。 门开了,但却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 ——门口只有一人,那人悬空抬着手臂,手臂上站着一只木头鸟。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慕容雪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还有一人呢?你是楼主?” 来人一身书生打扮,中等身材,面容清逸,他笑吟吟的自我介绍:“在下,得意楼白满川。” 红粉菩萨这时候动了,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悠悠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白神医,这几年在江湖上可是名声不小啊。” 她的目光越过来人:“只是不知,你们楼主人呢?”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白满川神情悠悠,将手臂上的那一只鸟递出来给他们看:“在这里。” “见此机关鸟,便如同见我们楼主。” 红粉菩萨脸色一冷,“哼,什么破玩意儿,莫不是在作弄我们,一只破鸟,为何刚刚还要让人通报是你们楼主来了?” “阁下息怒。”白满川微微一笑:“我们楼主暂时不方便来,但这只鸟可不是什么破鸟,楼主可以通过这只鸟与诸位对话。” 木头鸟灵动的往前跳了跳,脑袋一歪,发出叽里咕噜的一通鸟叫,又听见一阵机关齿轮摩擦之声,居然开始口吐人言: “诸位,可安好?” 声音清晰,语调带笑,仿若……近在眼前。
第029章 年少轻狂 天气似乎有些反复无常。 前几日下雨,然后出了两天太阳,结果今天又是阴天了。 这样的天气其实很适合赶路。 也很适合逃命。 陆绯衣高坐马上,心情很是不错。 距离白城也不过十几里路了,这意味着马上他就能摆脱郁文越他们,和秋月白两个人轻轻松松的走,如此,不高兴才怪。 秋月白骑马走在陆绯衣后面,看着他悠悠闲闲的背影,觉得这人不只是人像个铁人,恢复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前几日受了那样重的伤,他今天又能活蹦乱跳了,这让秋月白不由得感叹道年轻真好——虽然陆绯衣估摸着也就比他小个两三岁。 秋月白一边驾马,一边观察四周。 郁文越以为他是担心四周有什么埋伏,又想到没多久就要分别了,一时间也有些怅然和担心。 “照现在这个速度,只怕没多久就能过白城了。”郁文越叹了一口气:“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 秋月白漫不经心:“唔,有缘自会相见。” “‘相见时难别亦难’。”郁文越看着陆绯衣张扬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担忧:“恕我直言,陆殿主行事太过乖张,我虽不知前辈为何要与他同行这么久,但还望前辈小心,此人太难相处。” 秋月白听他说得严肃,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挑了挑眉:“你觉得他很难相处是应该的。” “我也不知道陆殿主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重,若是因为我初次见面时有所冒犯,那还真是惭愧。”郁文越是个很温和的性子,“只是,我虽然看出他对前辈不同,但我在江湖上也听见过不太好的传闻……”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郁三公子以前未曾这样说过别人的坏话,也觉得有些不太君子,若是被人误会他是什么爱嚼舌根的人…… 秋月白倒是无所谓,陆绯衣这些年在外的传闻想来不少,就连他自己当年在外也有很多离谱的传闻——比如说他之前待着的那个小镇子上就一直传他是一个女人。 所以这种传闻也就是姑妄说之姑妄听之罢了,当不当真的意义不大。 所以他说:“想说,就说,陆绯衣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郁文越也知道陆大魔头不是在乎这些的人——若是一般人如他这般声名狼藉,没有强大的心脏就只能上吊自杀或者投河自尽了,陆绯衣奇就奇在这里,愈是如此,他活的愈发张扬。 张扬到如同一场燃烧着并且永不熄灭的烈火,简直就是人如其名。 能在他这个年纪活的这么恣意且出名,也算是一代奇才了。 郁文越再次叹了口气。 “但这个传闻,绝对不是假的。” 他接着道:“这些事,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得以了解这些——陆绯衣残暴并不是单纯的江湖传闻,他这个人就是邪门得很。” 郁文越说起了他当初听过的往事。 “只要是接触江湖久一点的人就不免知道一些陆殿主的传闻,他这个人已经疯了很多年了——至少我知道的,七八年前他就已经有疯疯癫癫的苗头,而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弱冠左右。”他低声道:“很多人觉得他走火入魔不过近几年而已,但在许久之前我见过他,那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太对劲……想来走火入魔绝对不是这几年的事。” 这一点秋月白也知道,当时他还问过陆绯衣,但是陆绯衣并不是很愿意告诉他。 “不过那时候我年纪也不算很大,在江湖之上也没打出什么名声,估计陆殿主并不记得我。”郁文越说到这的时候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陆绯衣的背影,确定他并未察觉时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有人说是因为他疯,所以走火入魔,但我觉得不然,他也许是因为走火入魔才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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