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也有秋月白不怕他的缘故,就算陆绯衣要端架子,恐怕也端不了个什么劲,秋月白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一向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因为陆大魔头不再寻衅滋事,一路上安静了许多。 郁文越时不时的和秋月白说几句话,似乎有是关于刀法技巧上的问题要交流,秋月白则隔一会回他一句,说的都是些很简短的话,包括但不限于“嗯”“对”“不对”“还行”“尚可”这一类的词汇,偶尔蹦出来两句长句,往往都让身边的人听得云里雾里。 秋月白摇摇头:“万叶山庄毕竟还是尚剑,对刀不了解也是正常。” 陆绯衣虽然不说话,但是仍然在偷偷观察他们这边的情况,听见秋月白这样说,便知道是郁文越那小子听不懂他说的那些太专业的话。 他心中悄悄暗喜,这说明两人在这方面上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他也不见得就与秋月白在这方面上有共同话题,不过先高兴就对了。 郁文越闻言也露出失望的神情:“是我太过愚钝。” “……”秋月白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擅长安慰人的人,更别说这种情况下的安慰,若是换了其他人,他甚至不一定还会想到这一茬——只是因为郁文越确实帮了他们许多,若是让人因为自己这样失落,似乎也不太好。 最后,他艰难的憋出来一句:“至少你的剑练的很好。” 虽然他几乎没怎么观察过他的剑。 “是吗?”郁文越眼睛一亮:“前辈对剑也有了解?” “……一般。”其实秋月白对剑接触的不多,小时候习武,从学的第一天开始教他的人就在致力于把他打造成一名刀客——这是一种极其具有针对性与专业化的学习,因此秋月白对其他武器的接触主要在于了解大概情况,以及如何破招。 简单的来说,他不太了解怎么用剑,只了解在对面拿剑的情况下如何更好的杀人。 郁文越还以为他在谦虚,自动把他对剑的了解水平从“一般”上升了一个台阶,与他谈论起了剑来。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秋月白仍然与之前与他谈论刀那样的说着包括但不限于“嗯”“对”“还行”“尚可”这一类的词汇,事实上人已经有些发呆与敷衍了。 这时候郁文越已经莫名其妙对他的剑术也有了一个极高的评价,因为之前他询问秋月白关于刀法时他就爱这样回答,如今换了剑也是这样——岂不就说明秋月白在剑术上也有所造诣? 秋月白揉了揉眉心。 陆绯衣趁机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喝水?” 二人的对话成功被陆绯衣打断。 郁文越羞愧道:“罪过,我与前辈聊了这么久……” 陆绯衣想要把自己的水壶递给秋月白,但被拒绝了,他这人有一点洁癖在身上,实在不喜欢喝别人喝过的水。 秋月白打开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水,或许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放松,他的眉宇间浮现出疲惫的神情——经过这两天和昨天那么一闹,他只是疲惫而不是其他已经很好了。 喝完水之后他对着郁文越淡淡的说:“不关你的事。” 郁文越心中担忧因为自己的缘故使秋月白过分疲累,这下也不说话了。 两个爱吵架的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实在是难得的清静。 秋月白也能算是勉强偷得浮生半日闲了一回。 午时,众人停下来歇脚,这旁边就是一条小河,陆绯衣在小河边上掬水洗了一把脸,回来就找秋月白的身影。 他也不是个很爱说话的,多半时候要说话都是因为有人找他说话,而不是他自己要说,眼下难得安静了,就坐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休息。 阳光打在秋月白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的白了,如什么精美的瓷器一般,他微微倾斜着身子靠在一棵树上,倒叫人有些担心玉山倾倒。 陆绯衣走到他身边,挤着他坐下,砸吧砸吧嘴就说:“啧……我怎么感觉你有心事,心不在焉的。” 因为阳光的照射,秋月白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些血色,他掀起粉而薄的眼皮轻飘飘的瞟了一眼身边的人,目光如同蝴蝶一样落下又飞走。 “那是因为要护着你。”秋月白又垂下眼皮,他的睫毛长而密,微微颤动着,如蝶翼轻盈——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论谁能摊上陆绯衣这样的大人物都会觉得累的。 “是因为昨天晚上?”陆绯衣摸了摸下巴:“因为那两个人?” 他扫了一眼郁文越身边的人,成功找到了秋月白昨天抓到的那两位。 两人本身就因为被发现了在搞鬼而觉得心神不宁四处张望,又见好不容易感觉自己可能被忘记了,又被陆大魔头用眼神捕捉到了自己,更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冒汗,仿佛下一瞬间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陆绯衣咧开嘴对他们笑了一下,这一笑很邪性——他在故意吓人。 那两人被他这么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就要撞到身后的其他人,成功被万叶山庄的其他人抱怨数落了一番。 见到这样的效果,陆绯衣满意的收回了目光。 论吓人,陆大魔头已经到达了一个寻常人不能到达的水平,平时江湖上就有传闻“八旬老太用春风殿殿主大名止小儿夜啼”的故事,传闻都能如此管用,更别说这些人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他走火入魔的疯样,害怕是免不了的。 休息时更是除了秋月白,没人会待在他的身边。 ——某种意义来说,人缘能差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说明了陆大魔头此人威名远扬。 好在陆大魔头也不在乎什么人缘不人缘,这里的人,能入他法眼的只有秋月白一人。 秋月白一只手趁着额头,眉尖微蹙,觉得他有些好笑:“你别吓他们。” “没有,我那是和他们打招呼呢,”陆绯衣眨巴眨巴眼,外貌优势使他看上去格外的无辜清纯,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黑。 “说起来你……”秋月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话吞了进去:“算了。” “哎呀,到底怎么了?”陆绯衣又给自己挪了挪。 “……”秋月白无语:“你别挤我。”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越坐越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陆绯衣最近变得更…… 更粘人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总之这让秋月白觉得有些不习惯——他本来也不是一个特别习惯别人亲近他的人,平时也没有那么多人如陆绯衣这般大胆且自信。 某些时候,陆绯衣确实挺与众不同的。 “我没挤你啊。”陆绯衣笑吟吟,一张俊脸很阳光,一点也不大魔头。 这样倒是让秋月白想起了在小镇子上第一次瞧见陆绯衣的那一天,那时他满脸的血污,又疯又凶,很符合江湖上对他本人的传闻形象——可看不出一点现在这幅乖巧的模样。 若是不习武,若是没有那些很悲惨的身世,估计他本来也可以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让秋月白的眉眼不由得松弛了几分,眼中有着几分细碎的温和,不过并不是很明显,他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泄很明显的人。 不过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陆大魔头不要命的时候还是真的不要命的。 于是秋月白叹了一口气:“若是你能稍微低调些,或许也没那么多危险。” 陆绯衣“啧”了一声:“若是低调就不是我了,那是你们刺客的习惯。” “然而普通人也没有你这样的。” “这说明我不是普通人。” 陆绯衣笑嘻嘻的。 秋月白又道:“我听说上一任春风殿的殿主便是一个很沉稳低调的人,你是他教出来的,这一点却没学到。” “他是一个沉闷的老头,我又不是他,我可还年轻着呢,做什么要弄得和他一样,更何况,他过的也未必就比我这样好。”提起自己的师父,陆绯衣有些不服气,“他在时便阻拦我做许多事,江湖之事也不甚参与,空有一身好武功却不曾发挥出去,我若是学了他这一点,那天底下就无人知道我的厉害了。” “过分张扬,树大招风。”秋月白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陆绯衣笑了,看着他:“若是当年你没入得意楼的话倒是适合来我春风殿,我师父一定喜欢你这样沉稳的弟子,那到时候我估计得叫你师兄了。” 他状似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指节敲了敲座下的石头:“……兴许多一个你这样的人管着我,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管不管的,最后还是得看你自己。”秋月白抬头看向远方。 飞鸟盘旋,虫鸣阵阵,天空万里无云。 陆绯衣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第028章 楼主是只鸟 蓝天之下,一座被庭院。 庭院周围人影幢幢,明处,暗处,都有不少人,他们戒备森严,似乎是在等待命令。 有一个身着麻布短衫的男人穿过许多人匆匆走到庭院门口,对着看守的人掏出放在怀中的令牌,看守者将令牌放在手里仔仔细细确认过真伪后将令牌归还,为其放行。 那人对着看守者微微点了点头,又急匆匆地进去了。 穿过庭院与花园便是后厢房,后厢房的尽头有一间厅堂,只需要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不止是庭院外人多,这里面也有不少人,只是每个人各司其职,如果遇到有问题的人,那麻衣男子也只需要将令牌掏出来给人家一看就知道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厅堂,只因他的怀中有一份情报要带给里面的人看。 厅堂门口也有人看守,他重复着掏令牌的动作,这一次他没有再直接进去了,而是等待看守的人进去通报一声,得到允许后才走进了厅堂。 厅堂内,灯火很亮,但窗户都是关着的,并且关的很严实,里面的人似乎也刚来不久,麻衣人一进去便听见有人在抱怨: “这么热的天,竟是一点窗户都不开,屋里也没放个冰盆,你们真是些耐热的。” 声音阴柔,有些雌雄莫辨之意,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麻衣人认得他,这人是玉女教的那位教主,唤作慕容雪,他容貌俊美,五官有些塞外风情,身着一身仙气飘飘的雪白纱衣,皮肤白皙,举止也与声音一般阴柔——倒与他那一身白格格不入了。 “心静自然凉。” 案前站了一个俊朗的男子,年龄莫约三四十岁,他身着宽袍,腰间负剑,正拿着笔在案上写着什么。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自是比不了某些人皮糙肉厚的,难道你自在书院贫困到如此地步?若是如此,我玉女教也不妨掏些银子来给你花。”慕容雪冷哼一声:“也免得你在这给我扯什么大道理。” “诶,慕容教主不能这么说,”在慕容雪旁边的一个长髯老人坐在太师椅上摸了摸胡子开口:“本次我等相聚于此,本是同舟共济,切不可在讨敌之前先行有了隔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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