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承平道,“赵小君毕竟是双元,虽武艺高强可对方人多势众,不一定敌得过,我们就在这里看着,若有万一好去相救!” 朱鹤看着赵熹灵劲如风的身姿,觉得还是那公子危险些。此时赵熹已携枪闯至衙前,两枪挑开衙差闯入围中,在衙差诧异未能反应时调转枪头抡了个圈、衙差们全都挨了一棍,或倒或退叫骂不止;赵熹没同衙差纠缠,跨步跃至锦衣公子身后,朝他背上拍了三枪,在他挣扎转身时矮身扫他双腿。那公子下盘本就不稳,被赵熹一绊狠狠跌下台阶趴在地上,没能起身又被赵熹抽在腿上、有五枪才止。衙差们正要相救,赵熹将枪尾顶在锦衣公子后颈,威胁地扫视众人,他们哪里还敢乱动,只好将赵熹包围起来,斥道:“大胆狂徒还不快放开裘大公子!” 裘大公子那精美顺滑的绸缎衣裳沾满了尘土,发冠也松散开来,趴在地上哀嚎:“哎呦、哎呦,我是卫州县公嫡长子,你是什么人敢这样打我!快把我放开!不然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灭你的族!” 赵熹恨不能用枪头给他戳个窟窿,可这是卫州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平州人手上出事,只得按捺怒火在他头上敲了一计:“呸!你说你是你就是,我还是天王老子呢!谁不知道裘县公尊儒尚礼俊雅博学,裘大公子也文才艳逸,定是儒和雅正之士,你嚣张跋扈打着平、卫二州的旗号迫世欺民,对卫州不忠对平州不义,李三公子和裘大公子听了都要羞进地洞里,除了那群酒囊饭袋骗得过谁!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说罢又在裘大公子头上磕了一下。 周遭百姓都知道赵熹是故意装作不知,但都为他叫好,纷纷指责裘公子装腔作势欺世盗名,眼看群情义愤,衙差们也有些怕了。裘公子被赵熹打得头晕眼花,听周遭声讨不敢逞强,忙道:“我、我、我是听小人谗言、一时胡涂……我真是裘蕴明!不信你看我的腰牌!” 赵熹还不过瘾,可他也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只好挑了裘蕴明的腰牌来看。裘家腰牌象牙制成,上面雕了狻猊,中间有个“裘”字。赵熹并不认识裘家腰牌,只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收回游云、叫衙差们将裘蕴明扶起:“还真是裘家腰牌,你真是大公子?” 裘蕴明起身后赶忙扎进衙差堆,往衙门口跑了两步远离赵熹,这才转过身,本想把这胆大包天的贼子好好教训一通,谁料一回首竟见一貌美少年!这少年发如夜肤如月眼如春江身如流云,偏偏他眸光烈烈灼比玫瑰艳压红杏,红日破开月夜春江的旖旎神秘,叫人心惊。裘蕴明自问阅美无数,百紫千红、环肥燕瘦,那些他曾宠慕喜爱的人在赵熹面前全变成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裘蕴明的愤怒屈辱瞬时消为粉齑,甚至向赵熹施了一礼:“是小子愚昧莽撞,听少侠指点才恍然大悟。生民愚钝,小子虽一片热忱爱意可百姓未必认可,原本的好事反成了苛政,实在是小子顾虑不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子欲请少侠深谈,还请少侠赏光!” 赵熹见裘蕴明如此谦逊很是诧异,再瞧他看着自己一脸痴相心中了然,暗道好色之人多了,被打了一顿还能腆着脸凑上来的还真少见。他本打算将人打一顿就跑,可看裘蕴明这样子,自己倒也不必着急了…… 赵熹将游云竖在地上,问:“你这样请我,谁知道你是真心悔改还是请君入瓮!” 裘蕴明想了想,向百姓道:“既然你们不愿意,早些跟我说我难道还能逼迫你们么?弄得好像是我强抢一样!凡事讲究一个‘诚’字,你们不诚东西献来又有什么用!都拿回去吧!” 百姓们面面相觑,又去看赵熹,见赵熹点头,拿了东西一哄而散。裘蕴明也不觉心疼,向赵熹笑道:“少侠,你可满意?” 赵熹点点头:“既然裘公子诚意相邀,我又怎敢不从呢?请吧!” 见赵熹应允,裘蕴明立刻凑了上去,将赵熹请入府中。承平在赵熹被人围住时就出了一身汗,正要表明身份没想峰回路转,可眼看衣冠不整小丑一样的裘蕴明摇头摆尾地奉承赵熹、甚至连手都要搭在赵熹肩上,虽然被赵熹避开,可承平还是焦躁不已。 朱鹤瞧着裘蕴明对赵熹的亲热劲儿不由叹息,难怪大公子不愿迎娶赵小君,虽说赵小君美貌又志高、比大部分男人都厉害许多,可才几天,大公子的绿帽子都高过屋顶了,这谁能受得了啊!朱鹤不由去看承平,见他还盯着赵熹的背影出神,祈求道,老天保佑大公子和赵小君顺当成亲吧,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正想着,就听承平喊他:“朱鹤,咱们回客栈!”
第20章 相见 赵熹随裘蕴明进入县衙,走过前廊时听到琴瑟依依歌声婉转,抬头望去隐约见歌伎舞女身姿窈窕。赵熹不由蹙眉,前堂如此哪里还能办案,堂堂县衙竟成歌舞风月地! 裘蕴明将赵熹请到待客花厅,叫人端来茶点,自己回去更衣洗漱、完后急急前来殷勤照顾,问:“小子还不知少侠高姓大名,到卫宁又有何事?不如说给我听,说不定可以帮些忙!” 赵熹转了转眼睛,道:“我姓赵名君,平州人士,在家待着无聊出来游玩,听说卫宁将有盛事,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赵熹瞥了眼裘蕴明,“过几日李三公子就会到卫宁,你这样打着他的旗号胡闹,不怕惹怒平州么?” 裘蕴明不以为然,哈哈笑道:“君弟啊君弟,你真是可爱!卫宁现是我家封地、不久就会变成李家的,县里的人口、田地全都是我两家财物,我不过是想叫百姓们把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给我、用来欢迎李家罢了,我自己又没拿多少,李公子总不至于小气如斯!” 赵熹怒道:“什么叫你家的,那些都是百姓辛勤劳作得来的,怎么就是你的!” 裘蕴明也是好脾气,忙给赵熹扇扇:“多大点事儿,怎么还生气了呢!我瞧君弟衣着举止应也有些家财,家里也有仆人吧?他们天天扫地擦灰,难道君弟的宅子、器物都是他们的不成?给他们吃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君弟心善我理解,我不也照你说的、叫他们拿东西回家了么!” 赵熹不肯叫他糊弄过去:“今日你看在我的份上叫他们回去、明日我不在又如何!说什么奴仆奴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起来这天下本是皇帝的、大家都是皇帝的臣子,天下九州岛可年年上贡、亲身服侍了?以公义说,生民辛苦,公侯牧民自要保其安乐,怎能肆意压迫?以私利说,匪乱过去不过几日,你不怕再生民变?” 裘蕴明点点头:“你说的也有些些道理,如今礼崩乐坏、黔首不明忠义二字,稍稍不顺就要反叛,真是丧尽天良!不过也没法跟他们讲道理,只能我这做主子的宽宏大量些了。”说罢他又笑着向赵熹挨了挨,“君弟如此为我着想,为兄当真感动!” 赵熹听他仍是自以为是手心发痒,只是游云已交给下人放在一边、没得武器敲他,只得避了他去,心想同是公侯子弟,承平比他强了太多!不知承平在此会是如何说法…… 正想着,有衙差跑进厅来禀报:“大公子!外面来了二十多人,自称是李三公子!您可要去看看?” 裘蕴明顾不得赵熹,连忙起身追问:“李三公子?不是说明日才启程、要五六日才到吗?怎么才二十人,其他人呢?” “李公子说他先行一步,随行官员和军队仍按期启程。” 赵熹也很惊讶,他以为承平会隐藏身份在卫宁四处走走、看看官吏民生,没想这么快就来到县衙,难道,他是担心自己?眼看裘蕴明已交代下人准备宴席,赵熹也随他起身:“大公子,现在贼寇横行、都胆大包天,我是平州人,爹爹也在平州府供职,不如我随你同去、看看他的腰牌验验他的身份!” 裘蕴明连连点头:“君弟说得极是,那就拜托你了!” 赵熹和裘蕴明走到前堂,果见承平领着朱鹤、孔舒等人立在堂前。裘蕴明先上前道:“吾乃卫州县公大公子裘蕴明,不知阁下是?” 承平叫朱鹤递上印信腰牌,向裘蕴明还礼:“我是平州李郡公三子李承平,此乃我父手书,上有印鉴,另有我私印和牙牌。” 裘蕴明瞧了瞧,手书印信与先前平州书信上相同,信了八分,又将印章和腰牌给赵熹看。赵熹瞧了瞧,李家腰牌雕有山月,一面字“李”一面字“三”,这是李家通用,没什么意思;承平私印为灯明石制,方方正正,周遭无雕花、只在一端穿了流苏络子,简简单单,古朴雅致;印章端刻楷书“李承平”三字,笔画遒劲、一丝不茍。赵熹对这枚印章很是喜欢,拿在手中稍作把玩才依依不舍还给裘蕴明,向他点点头。 这印章是承平新手制作,承平见赵熹拿了它查看心里竟紧张不已,见他素手长指握住章体,只觉那普普通通的灯明石变得润泽无比、光彩照人。裘蕴明见承平一直看着赵熹,以为他不喜自己私印被不知名者拿去,确定承平身份后将东西还与承平,向他解释道:“这位是吾小友,亦是平州人士,因仰慕三公子,特自请前来相见。” 赵熹上到前来,向承平抱拳作揖:“在下赵君,见过李三公子!素闻三公子英名,如今一见果真仪表堂堂、名不虚传!” 承平被他说红了脸,忙垂眸说不敢。诸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二人又闹得哪出。不过二人既装作不识,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当从没见过赵熹罢了。 裘蕴明一边同承平说话、一边命人将卫宁守军要员请来为承平接风。承平来得突然,但毕竟身份贵重,不多时暂驻卫宁的平州军将领许康、卫宁县县丞杜元、县尉唐立均到县衙。诸人相互引荐、寒暄几句,宴席备好,裘蕴明便请了诸人前往园中夜宴,另有卫州使团几人作陪。花园里桌案灯台已陈设整齐,乐师歌伎也已准备,承平与裘蕴明一入座便丝竹声起,舞女随韵律飘入园中,尽展婀娜。 裘蕴明亲自为承平斟酒,道:“不知三公子今日到访,准备仓促,未能尽地主之谊、让宾主尽欢,好在咱们机会还多着,卫宁虽是穷乡僻壤但也有一二美人、三四美景,定叫三公子尽兴!” 承平道:“卫平两州交好、裘李两家亲如兄弟,承平斗胆唤大公子裘大哥,大哥也只管叫我承平便是。大哥《离人赋》哀婉动人,承平有幸拜读、很是仰慕大哥文采,听闻大哥已至卫宁,便禀明父亲、先行一步,好向裘大哥讨教!” 裘蕴明得承平吹捧很是欢愉,对这个看着古板无趣的小弟弟好感倍增:“原来承平也喜欢诗词文章!《离人赋》不过我信手所做、得几位好友高看散播了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写文章不过笔随心至,简单的很,你还小、听说总在家中,外面的风情世界还未见识,自然无从下笔,既然你喜欢,改明儿哥哥带你去绿蚁楼,那里凄婉动人的故事三天三夜也听不完,保你诗兴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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