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姬妾听了,纷纷娇笑称赞魏王英武绝伦,太子暴虐恣睢,骄奢淫逸,根本无法同王爷相提并论。 魏王乐得听这些溢美之词,宴饮正酣,有些飘飘然时,有一名刚从青楼赎出的美人眼珠子一转,借着喂他吃葡萄的当口,向他献了一计。 “听姊妹们说,前些日子云妈妈刚从南面买了一批美人儿回来,个个生得同花骨朵似的,嫩得能掐出水。”姬妾掩着唇轻笑,“太子如今正是苦闷的时候,王爷不如以此为借口,邀太子去倚红楼游乐一番。” “如此,既假意拉近了与太子的距离,卖他一个好,若是陛下知道了太子不在府中反省,反而跑去喝花酒,定然对太子更加厌弃。” 她在魏王胸口上画着圈,娇声道:“……王爷就能从中得利了。” 魏王光是听她软着嗓音说话,心就已经酥了,更别提她还说起了倚红楼新来的美人,心驰神往一阵后,猛地握住了身上作乱的柔夷,双眼发亮。 “心肝。”他亲了一口姬妾的唇,不吝赞美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慧呢。” 说着,又从主位支起因耽于酒色而大腹便便的身体,指使随从说: “备车,本王这就去太子府!” — 头痛,剧烈的头痛。 这是他醒来之后的第一感受。 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尖刀,生生撬开他的脑袋,在里面乱搅一通。疼得他恨不得抱住头在原地翻滚起来。 有人拿湿毛巾沾了水,小心擦拭他的脸颊,在那种濡湿的触感逐渐蔓延到眉心时,他倏而睁开了眼,一把攥住面前的手腕。 乍然重见光明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昏红的帷帐,散发着浓郁熏香的被褥,床柱雕刻着艳俗的合欢纹样,因长年累月的使用而显得有些褪色。 床边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神色瞧上去十分惊愕,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盛水的铜匜,看样子是他在帮自己擦拭面颊。 见状,他松开了少年的手腕,勉力从床榻上挣扎坐起来,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哑得不像话,像是有多日滴水未进了。 “你是谁?”他有些警惕地问。 “……”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少年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骤然间见了鬼。 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了,因为少年一下站了起来,仓促中甚至带倒了塌边的凳子,对方急惶惶地扑上来,口中含糊地“啊”个不停,伸手想要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却在触碰他的前一秒被他躲开了。 “我没发烧。”他冷淡地拒绝道,看少年着急地张嘴,只能吐露无意义音节的样子,又皱起眉,“你不会说话?” “……” 啪嗒一声,少年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对方不敢置信了良久,才捂着头,颓然又沮丧地蹲在了床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是什么地方?” 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也发觉了目前状况的不对。踉跄从床边站起,想要尝试调动记忆,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痛,除此之外,分毫的片段都想不起来。 ——他甚至忘掉了自己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吓到了旁边的少年,对方纠结了一会儿,咬咬牙站起来,一边伸手来扯他的衣袖,一边转头示意窗外,似乎是要带他离开的意思。 然而从醒过来起,他就对看见的人与物抱有下意识的防备感,略略蹙起眉,正要说话,忽然听得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走近。 其中一个掐得尖细的中年女声道:“就算长了张天仙似的好脸,他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你这单生意啊,我们倚红楼做不了。” 另个粗犷的声音说:“如何做不得,上京这些权贵不是专喜欢豢养貌美的娈童吗?这样儿一等一的好货,下次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听闻这话,那女人也犹豫了一下:“你这货是哪儿弄来的,处理干净了吗。” 男声不耐烦道:“这你就别管了……” 外面的说话声逐渐趋近,像是在往这个房间走来。 少年惊得差点从原地跳起来,情急之下,再顾不上其他,推着他从床边走到靠墙的立柜旁,又从角落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包袱,匆匆塞进他怀里,同时疯狂向他比划着。 包裹的布条在仓促间滑落一截,金属的冰冷温度随即贴上肌肤——他虽有些错愕,但在瞬间意识到,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走廊上的人明显来者不善,好在少年对此间似乎相当熟悉,手掌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准某个点用力一按,立柜后便“吱嘎”一声,打开了一道通往另外房间的暗门。 外间已经传来推门的响动,匆忙中来不及交流,少年把他推进暗门,就重重合上了立柜。 余下他一人站在满是胭脂水粉气的房间里,藏起匕首后,拧着眉抖开包袱,却见一方绣了梅花的手帕……和一件女子的单薄纱裙。 【作者有话说】 这你死我活的天崩开局还能圆回来,佩服我自己(x
第7章 “冒犯。” 倚红楼最好的雅间内,丝竹萦绕,美姬侍奉。 魏王是此间的常客了,上来就点了几个相熟的姑娘,莺莺燕燕地环侍着,看梁承骁身侧冷清,还冲旁边跪着斟酒的美人一挑眉梢,后者立刻会意,一边放下酒器,口中唤着公子,一边柔弱无骨地向他倒去。 到这里喝花酒的,哪个不是想着寻欢作乐那档子事,她满心以为今天攀上个风流倜傥的贵客,赏金定然少不了,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殷切了几分。只是还未碰上对方半片衣角,手腕就被牢牢握住了,力道之重,疼得她一瞬间花容失色,差点惊叫出声。 “胭脂俗粉。再来碰孤,孤砍了你们的胳膊。” 梁承骁半道截住了她的手腕,像扔开一件垃圾似的,厌恶地将她甩在了一边,又极嫌弃地拿了帕巾擦手。 手骨大概是被生生折断了,那侍女慌乱伏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咬着唇含泪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一幕叫魏王收进眼底,心想着这回太子可算是动了大怒,都跑来倚红楼发疯症了,看来是真与皇帝闹得不愉快。面上却笑眯眯的,等对方发够脾气,又打砸了一堆装饰的玉器,才拍拍手叫侍卫进来收拾残局,顺带把瘫在地上的女人拖走。 “你和下人置什么气?”他假情假意地劝道,“这个不合心意,换一个就是了。” “不必了。” 等到周围能摔的东西都碎在了地上,梁承骁终于看上去平复了些许,他接过随从战战兢兢递过的清茶漱了口,神情仍是阴翳不散:“皇兄大费周折请孤到这里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魏王长长地“哎”了一声,示意身旁的人给他倒上好酒,笑道:“本王能有什么话说。不过是听说今天一早,父皇又为了御史台的折子,在宫里发了脾气,还迁怒到了你头上来,担心你心里挂怀,才约你出来饮酒找些乐子。” 说着,又装模作样地叹气道:“不过这崔郢崔大人的性子还真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这么多年唯独对你有成见。他那些在御史台供职的门生也是,三天两头上奏找你麻烦。” 崔郢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亦是有名的经学大家,在朝中德高望重,门生与拥趸众多。然而他本人却是个倔驴脾气的古板老头。 几位皇子少时,他曾奉皇命在国子学值讲经筵,对脾性乖张的太子很是看不惯,时至今日,仍在锲而不舍地追着太子弹劾。 许是他说到了点子上,听到这话,梁承骁的表情有了几分变化。 魏王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底气,识相地不再多言,故意举杯劝他喝酒。 等半推半就地过了一巡,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梁承骁才紧锁着眉,十分郁结似的,仰头喝了口闷酒,向他吐苦水道:“崔郢这老匹夫,实在可恨。孤恨不得找人给他套个麻袋,沉进河里算了!” “偏生父皇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次次听信他的谗言,叫孤去宫里听训。” 他大概是苦于此事已久,语气里分毫不掩饰对两人的不满。 魏王乐得看太子与皇帝不和,面上频频附和着,眼珠子一转,道:“说起这个,其实有一事,本王放在心里很久了。” “今日借这个当口,知会你一声,以后别说是本王这个做哥哥的不提醒你。” 看梁承骁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放下酒盏,压低了声道:“虽然说崔大人一生古板独行,未娶妻也未生子,但他有一爱重如子的学生,在吏部任员外郎。” “而且这学生啊,好巧不巧,前些日子刚娶了燕王母家的表妹。” “都说崔老光正清廉,门生满天下。”他转着酒杯,啧啧了两声,“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一点儿不偏,你说是吧。”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而且太子这疯子历来疑心病重,能引得他和燕王狗咬狗,自然是再好不过。 见梁承骁摩挲着金樽的指节一顿,陷入了沉思,魏王心底颇为自满,爽快笑了两声,搂着他的肩亲亲热热道:“好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就不谈正事了。来人,再上一坛好酒,我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 说是不醉不归,可惜太子郁结于心,还没喝几盏就醉伏在了桌案上,口里嚷着胡话,抵不住酒意睡过去了。 魏王心里大为轻蔑,然而今日他喝的也不少,况且这倚红楼的酒与旁地不同,除却烈性外,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助兴效果,喝到了酣畅处,血气就直往下边的二两肉翻涌。 于是他推开酒桌站起来,摇摇晃晃搂着看上眼的姑娘,推门准备去别的房间泻火。 鸨母就点头哈腰地守在门口,凑过来一张谄媚的脸,问他有什么吩咐。 魏王想了一想,本着要和太子交好就假装到底的想法,指了指里间,诨笑道:“贵客在里头醉倒了,你们点个姑娘来伺候。要把贵客服侍高兴了,你们重重有赏!” “哎,好嘞。” 魏王是倚红楼的老主顾,每次出手都相当阔绰,听他这么一说,鸨母顿时笑得牙不见眼,一面招手喊来婢女,叫她把天香间那位红倌找来伺候,一面殷勤地跟上去嘘寒问暖。 天降一份不可多得的美差,婢女同样喜不自胜,忙不迭上楼去喊人。只是在鸨母指定的天香间绕了一圈,没见着人影,反倒是旁边的兰香间房门紧闭,不知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她没有多想,以为是楼里的姑娘又在相互串门,上前拍了门,连声催促道:“你快些,云妈妈喊你下去接客了,贵人如今正等着呢!” 过了好半晌,里头都没有回复,她心里正纳着闷,还要敲门,才听得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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