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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庭花旧阑角

时间:2023-08-20 19:00:09  状态:完结  作者:沙船

  两个人说着话,应清引不住点头。那边伴当叩门说侍书过来了,有急事要请教老爷。

  老爷让侍书进来,应清引便回了自己屋子去等。哪知道这一等,又是一夜。一连七八天,老爷竟然只叫了清引上来伺候一次,其余时间都是侍书留在老爷房里过夜。应清引虽然年轻貌美,帐中功夫却远不如侍书缠绵体贴。老爷既然留了侍书伺寝,回味起侍书的种种好处,重又十分不舍。

  应清引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侍书夜夜都有要事找老爷密谈。想到这些,他心里竟然十分不屑。他从小熟读圣贤诗书,要行君子之道,又深知赵府家规,有三不看六不说十二不做,小官不可谈论风月狎昵,更不可互相争风吃醋。如今侍书主动与他争宠,应清引哪里看得入眼?他少年心性,又是个镜子脾气。侍书既然如此待他,他自然再对侍书没有一丝好声气。平日两人同在书房办公,却甚少交谈。

  话虽如此,侍书原本在应清引心里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如今竟然生份了,应清引也有不舍,也有不愿,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应清引跟着濯墨在湖边亭练琴。听着濯墨琵琶弹得缠绵悱恻,应清引想着自己与侍书渐行渐远,形同陌路,又想着濯墨说过的,“有你就没我,有我就没你”,不由得又十分动情。

  应清引开口道:“我与侍书……”

  濯墨自然知道应清引所思所想,他已经听说老爷重新宠爱上侍书,又听秋砚说,老爷要人做了一对翡翠戒指,刻着连理枝,与侍书一人一只。

  应清引正要开口喟叹几句,却瞧见濯墨给他使眼色。应清引不再说话。原来侍书瞧见起了北风,他们俩还在湖边练琴,怕他们冻着了,忙忙找了两件厚斗篷捧着送过来。

  侍书先给濯墨披上斗篷,又给应清引披上斗篷系好,柔声道。

  “这里四面透风,不如还是回房里点了火盆练琴?”

  濯墨瞧见侍书手上果然戴了只翡翠戒指,刻着连理枝,笑道:“阿清,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彻底出了师,我也该离开了。”

  应清引点点头,要起身送濯墨回去休息。

  侍书另外叫了个下人过来送濯墨,又对清引说:

  “老爷说你练完琴,就去他屋子一趟。”

  原来赵老爷收到几块上等翡翠玉料,便让工匠做了一双镯子,送回去给夫人,雕了一件玉佩,要给应清引。最后剩下的边角料,才给自己和侍书打了一双对戒。年底他们小官要发份例,老爷吩咐又给清引多做了几件衣服。应清引留在老爷房里换着试衣服,又把老爷赏的头面首饰试戴起来。

  应清引青春少艾、艳光四射,赵老爷瞧着十分高兴。这也是侍书远不及应清引之处。侍书过日子俭省,老爷赏赐的,侍书常常嫌贵重,衣服也很少开口要新的。甚至有时秋砚和濯墨穿过几次后不要的,侍书不嫌弃,仍是拣来请裁缝改改再穿,惹得老爷常骂侍书。

  侍书送应清引去了老爷房里,自己回了书房。他打开书房的门,瞧着外头没人,便从里头将书房锁上。

  侍书知道应清引去老爷那里试衣服,怕是一时半会过不来,便拿了钥匙去应清引书案上。虽然他按老爷吩咐,将老爷的私章钥匙给了应清引保管,但他私自留了另一把在自己手里。

  侍书打开箱子,挑了一枚老爷的私章出来,拿到自己案上。那里另有一封信,侍书已经写好,便拿过私章盖了。

  侍书叠好信,又从应清引案上取了一封已经封好的信。他开了信封,将自己写的放进去,拿了应清引写的出来。侍书瞧了瞧应清引写的那封,举着靠近烛火烧没了。

  侍书这一招偷梁换柱做完,他将一切还原,又把书房门半开,坐在自己那边书案前办公。

  原来侍书应允了吴举人的事情,这些走门路的,自然万万不可走公务,以免落下把柄。侍书想着赵老爷正好要给亦州通判送封私信,他便趁机重写一封,在信里不咸不淡提了一句吴举人。亦州通判正管理选调松江县丞此事,他看了信,自然会酌情处理。至于老爷那边,时间久了,他不会记得这等小事,更不会疑心侍书动过手脚。


第70章 番外之镜花水月(9end)

  侍书正埋头公务,那边应清引已经回来了,果然换了身珊瑚色提花锦袍,衬得唇红齿白,熠熠生辉。

  应清引叫了人进来,把案上写好的几封信派人送出去。他撩起袍子,在自己书案前坐下。他低头一瞧,又瞧了瞧侍书,突然变了脸色。

  应清引沉下脸,道:“侍书,你办公务都是盖老爷大红公章,你动我这边私章做什么?”

  侍书唉了一声,正色道:“阿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私章是你拿着,私信是你在写,与我何干?”

  应清引冷笑一声,拿过放私章的小箱子,道:

  “侍书,你且低头看看,那几朵腊梅花瓣还落在你袍子上。”

  原来应清引前次去别府,被赵家少爷带去踏雪寻梅。应清引剪了几枝早梅回来,风干压了,做成干花书签。

  这几日,应清引在书房里总有些疑心,便留了个心眼。心念闪动间,他想起秋砚常用来放手牌的法子。因此,他若是离开书房,便取几瓣梅花花瓣,压在箱子边沿。这样若是旁人动过开过箱,他一眼就能得知。侍书行事匆忙,竟然不留神着了应清引的道,被应清引逮了个正着。

  应清引站起身,厉声道:“侍书,你说实话,你动我这边箱子、拿老爷私章做什么?你做公务,原本用不了盖这块章。”

  侍书一时语塞,回不了话,停了半晌,才道:

  “阿清,我看你那边箱子没关好,因此才帮你关上锁住。”

  应清引又质问道:“我里头的章子,都是有一定摆放,却只有一块颠倒了位置,这又是为什么?”

  侍书还要想方设法答话,这时老爷进来书房。老爷原本是要找侍书、清引问问各自事务办得如何,又要叫他们一块吃顿便饭,这会儿进去一瞧,侍书、应清引各站一边,气氛竟然剑拔弩张。

  赵老爷大吃一惊,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侍书一见老爷来了,岂不是见到了大救星?他立刻跪下来,朝老爷膝行过去。老爷一问,侍书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掉下来。

  应清引道:“老爷,侍书偷偷动了您的私章,我寻思着这事情可疑,不知他要做什么。”

  侍书抬脸望着老爷,含泪道:“我看清引做完事务,没收好章子,因此替他收好,并无其它。”

  应清引瞧着侍书满脸泪痕,少年脾气又上来,骂道:“侍书,有话你就好好说。你这眼泪,怎么跟黄河之水似的,滔滔不绝?”

  侍书不回应清引话语,只是对着老爷说:“阿清疑心于我,是他做事谨慎,原是好事。”

  应清引一听火冒三丈,大骂道:“侍书,怪不得这里人人都说你茶艺了得,我看你整天还喝什么龙井雨前,喝你自己怕不是更够味儿!”

  赵老爷听应清引竟然敢如此放肆,一时气急,抬手竟然要打应清引。那边侍书忙起身拦住,又在老爷面前跪下,劝道:

  “清引是侍书教出来的,好与不好,老爷都该先打过侍书。清引还小,横竖都是侍书有错。”

  赵老爷瞧瞧侍书,又瞧瞧应清引。应清引穿着崭新锦袍,配着几件精致饰物,熠熠灼灼,咄咄逼人。侍书呢,穿的袍子仍是去年旧款,身上也就戴了个翡翠戒指,还是边角料做的。因侍书求老爷,不要甚么珠宝首饰,只要老爷身边留他一寸立锥之地。

  赵老爷叹了一声,道:

  “清引,你两岁进府,侍书也只比你大十二三岁。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处处费心,带你这个孩子。你说话,是他教,你走路,是他扶着。你长到六七岁,还常撒娇,要侍书抱着你。一起去天山那次,你走到一半累了不肯走,侍书一路抱你上山,到了山顶,他累到说不出一句话,还是咬牙背你下山。这些年来,你生病,他彻夜不眠照料你;你上学堂,他还要辅导你功课;前几年送你去铺子历练,侍书担心不已,又是写信又是看望,生怕你在外头受了委屈、吃着苦头。这世上亲爹亲妈,怕是也做不到侍书待你种种。你如今却如此对他,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替侍书不值了!”

  侍书跪在老爷脚下,一味拿些软话儿劝住老爷。

  旁边应清引听了,勾着满腹心事,更觉刺耳,一腔委屈无处发泄。他是个直脾气,正要回话,幸亏这时候外头伴当请了秋砚过来劝解。

  秋砚一踏进书房,已经猜出七七八八,只是道:“老爷派人叫我过来同吃晚饭,不知晚饭在哪,难道在书房吃?”

  老爷唉了几声,问道:“濯墨呢?”

  秋砚答道:“那边厨房已经给他做了饭菜吃过了。”

  老爷扶了侍书起来,吩咐外头:“行吧,在我屋子里摆桌子,准备晚饭。”


第71章 番外之满目红樱半头白

  侍书正坐在书房里握笔写字,应清引伏在另一面书案上做功课。满屋里一丝声气没有,屋外庭院落满枯叶与松针。门外奉水扫地的小童也不敢弄出甚么响动,只敢安安静静清扫落叶。倒是赵老爷身边的侍应急吼吼进来,站在屋子外头叫唤了一声“侍书,老爷叫你去房里问话,快去”。

  侍应递完话,转身走了。侍书唉了一声,放下笔,旁边清引见侍书皱了眉头,心下不解,问道:“老爷有甚么急事找你?”

  侍书不好直说,只好含糊道“老爷请我过去喝茶”。侍书将文案收拾停当,未完成书信,皆收进柜子里,落了锁,这才起身离开。

  侍书去了老爷房里,老爷却还没回来。他忙叫下人端了一盆清水上来,擦了擦手脸身子,穿戴整齐衣物,坐在屋子里等。不消一刻老爷进来了,侍书忙起身给老爷请安。老爷也不多说,拣了太师椅坐下。站在房里伺候的贴身侍应忙忙转身出去,掩了房门,只留下老爷和侍书两个。

  老爷将个侍书的腰一搂一勾,要拉到怀里坐下。侍书又不敢坐又不得不坐,只能斜着身子任老爷搂抱。他如今长大了,不比小时候身轻体柔,怕坐在腿上压着老爷。

  老爷一手搂着侍书,一手捏着侍书手腕,揉捏了两下,先把侍书头上的发簪取了,又将侍书的腰带解了下来。侍书早已知老爷情动,叫进来,是要拿自己下火。他从老爷怀里起身,想往榻上去。老爷却拉着侍书,道:“大白天,去什么帐中?”

  侍书无法,他瞅着老爷脸色,只好往床旁春凳上趴着。老爷撩起侍书身上的松花绉绸长袍,解了里头系小衣的汗巾,亵裤扯了一半下来。侍书见老爷此番要得急,不敢多说,只低着头道:“身子洗过了,还未润。”

  这个侍书,脸上虽然没几分颜色,身段倒是撩人,腰又窄,双丘滑腻白软。老爷拿香膏抹了抹侍书后庭,扶着侍书的腰身,便要叩门而入。侍书一惊,只能低头咬牙忍耐。老爷素日也有温存款款的,也有雷厉风行的,都是任凭老爷心意,恩威难测。侍书在老爷房里服侍得久,任是甚么软的硬的,他都一律竭力承迎,并不敢一丝一毫怠慢,因此最得老爷欢心。春凳上,侍书从小趴到大,原应是趴惯的。只是人长大了,手脚又长,吃着老爷力道,不好安放。老爷送了一道,甬道艰涩,道阻难行,心下不悦,唤了一声“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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