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烈阳如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阳光直射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仿佛连空气都在这高温下扭曲、变形。 在这灼热的阳光下,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蜷缩在府邸的墙角,他的身影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 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补丁摞补丁,颜色褪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府邸的小厮发现了他的存在,他们无情地驱赶着这个弱小的身影。 “走开!这里是你们这些叫花子能待的地方吗?快滚!”小厮的声音在炎热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小叫花子被驱赶着,他的脚步踉跄,身体在烈日下摇摇欲坠,可就是不愿离去。 司槐出现后,刚刚还站立不稳的小叫花子眼睛一亮,像是忽然来了力气,踉跄起身冲向司槐。 他自然是失败了。 被站在司槐身侧的沈砚礼一脚踹开,发出一声闷哼倒地捂着胃不住颤抖。 司槐虽也是被吓到,但终究心软,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就是这凑近一眼,让司槐抬起的手猛然顿住,眸光略显惊诧的看向他的手臂。
第15章 相同的印记 相同的胎记。 一个很写意的咖色蝴蝶,连位置都是一样的。 “你……”司槐再度抬手想要说些什么,那小叫花子捂着胃,连滚带爬的跑了。 司槐抬起的手,只抓住了从指缝中刺过的光芒。 沈砚礼蹙眉不语,同司槐一起瞧着那小叫花子离开的方向。 方才他那一脚可不轻,以那孩子的体格,实在不该还能起来跑开。 “回去吧。”沈砚礼扶起司槐,语气平和。 司槐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掌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开口,“我……我想跟过去看看。” 司槐此话一出,站在两侧的小厮眼中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只有同类才会共情,司槐骨子里的卑贱味在此刻溢出,熏到了他们。 司槐却并未理会,他现在只在意沈砚礼的回答。 “好,孤陪你。”沈砚礼仅是愣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甚至没问缘由。 府上小厮们,震惊的面面相觑,心下感叹殿下真的很宠这花魁。 又是接他姐姐入府,又是府上银两随他使用,甚至在知晓他可能是一个疯子后,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嫌恶。 只有暗处的寒星,又一次凑到隐风身边,一脸生无可恋,小声蛐蛐,“殿下没事吧……” 隐风此刻蹙着眉,分析着两人此行可能会遇到的危险,闻言只能无奈叹息,“爱河太深,殿下要溺死了。” 寒星看向离开的二人,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微弱声音,嘟囔道,“是你的话……我也会。”………… 小叫花子毕竟负伤,想要找到他,不算难事。 在繁华的市井之外,有一处荒废的角落,此处曾是昔日辉煌的府邸,如今却沦为了破败不堪的废墟。 院墙斑驳,瓦砾堆积,昔日的雕梁画栋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断壁残垣。 司槐找到那名小叫花子时,他正将沾满泥土的发霉馒头,用力掰开分给其他更为年幼的孩子。 而那些孩子因饥饿和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争抢,只是用那漆黑无光的眸,紧紧盯着那块馒头。 司槐将路上买的一些吃食分给那些孩子,最后才拿着一盒糕点走到先前那名小叫花子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司槐尽可能放缓语气,柔声问询。 小孩子的心性毕竟单纯,拿了司槐的吃食,对他的警戒心自然就低了许多。 也顾不上手脏,就那么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点心盒,边吃边回答司槐的问题。 “回公子,我叫小九。” 他们这些孩子,都是从小便无家可归四处乞讨,名字这东西,早就不记得了。 司槐听他的口音不像是京中人,便问起他们是从何处来。 小九挠了挠头,想了好半天,才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奉池郡。”奉池郡…… 司槐垂眸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奉池郡司槐之前跟姐姐就住在那,距离京中不算远,马车的话,半月便可赶到。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地名,司槐的思绪不可避免的被引回了往日点滴。 奉池郡虽然距离京中不远,但因环山良田不足,加上官家剥削,并不算太平。 要不是药铺老板看司槐可怜,同意带两人一同去往京中,姐弟二人可能活不到现在。 许是经历相同,司槐对小九越发心疼,替他轻拍因吃急而狂咳的背。 司槐余光再一次落在小九的手臂上,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就眼下情况而言,小九的父母大概率是出了事,否则他也不会沦落至此,可…… 这相同的胎记,司槐实在在意。 终究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司槐深吸一口气,试探开口,“小九对亲眷,可还留有印象?” 小九闻言,放下手中的点心,抹抹嘴。 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司槐以为的悲伤表情,反而是陷入回忆后自然流露出的幸福淡笑。 那段美好的回忆,一直被小九好好保留在心底。 小九扬起脏兮兮的小脸,望着天,开始讲述。 “吾幼时,初学步,兄长常携吾游玩,归来时,身染泥污,父母见之,常责之。 然不觉间,兄长不再与吾同行,吾心茫然,不知何故。” 小九话音一顿,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一层委屈。 司槐已经完全代入了小九的视角,听的心揪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种忽然不回来的情况,放在一个本身就不大的孩子身上,多半就是被拐走了。 小九缓了下,继续讲起只是那语气再无轻松,“母心渐乱,言语失常,吾虽幼,亦感其苦。父自那日起,便如黄鹤一去不复返,家中无其踪影。 吾自此孤苦无依,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岁月蹉跎,身世飘零。” 小九讲述完,司槐也回想起司箐曾经多次向他讲述带自己回来时的景象。 浑身是血,身上的布料已经跟伤口粘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一看就是遭受了什么非人待遇后,濒死逃出的状态。 当时司箐能发现他,是因为险些被一匹受惊的马匹撞到,在马背上看到了很明显的血迹,担心有人受伤,这才沿着血迹找到了司槐。 司槐这些年被一次次压下的对家思念爆发。 他开始尝试着将两人的记忆,做关联,越想越觉得合理。 说不定,他会出现在奉池郡,就是本能的想要回到父母身边那? 司槐越想越激动,可所有的话真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唯一有力的证据,也只有一个胎记而已,只需记忆,到底有无关联,还是他的过分臆想,司槐也不能确定。 最终,他还是冷静了下来,先跟着沈砚礼回了府。 沈砚礼没太听清两人聊了什么,一向冷脸站在那,便让人心生畏惧的形象,今天失效了。 那群得了点心的孩子们,因为不能打扰司槐,就都来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道谢,还十分嘴甜的不断夸着司槐和自己。 沈砚礼明明不喜欢孩子,却偏偏在离开前,莫名其妙的将身上的钱袋直接都给了他们。 等两人回府后,小厮来报林太医在书房等他,司槐也正好想要去找司箐聊聊今日之事。 各自忙碌前,沈砚礼又捏了捏司槐的手。
第16章 幽音虫,引心蛊 在一个宁静的庭院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光滑的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司箐坐在窗前的绣架旁,身着淡雅的长裙,头发轻轻挽起,几缕发丝随风轻舞。 她的双手灵巧地在绣布上穿梭,指尖轻巧地捻动着细长的绣花针。 面前的绣架上铺着一块雪白的丝绸,上面已经绣出了一半的图案。 这是一幅双面绣,图案是一对鸳鸯戏水,鸳鸯的羽毛细腻而生动,水波纹轻轻荡漾,仿佛能感受到水的流动。 在看到司槐过来,司箐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身,迎了过去。 瞧着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的司槐,司箐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顾不得三七还在场,抱着司槐便开始哭泣。 对于司箐来说,她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将司槐视为唯一亲人的司箐,只知道一件事。 司槐跟她在一起时,很开心,身体也有在越来越好,可自从跟了沈砚礼,一切都变了。 司箐没见识过司槐发狂时的样子,但她还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大致听到了些当时的情景。 向来情绪稳定的弟弟,竟然发疯伤人,这更让司箐坚定了要带他离开的想法。 姐弟二人回到屋内交谈之际,沈砚礼也开始聆听林宝臣查询大量医籍得出的结论。 林宝臣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十分残旧的书籍,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沈砚礼。 柔和的烛台光影下,案上书页中浅淡的字迹密密麻麻。 林宝臣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定平和,向沈砚礼做起说明。 “幽音虫,多成长于不见天日的深山古洞或地下秘境,也有些会在战场或坟地中成长,因其对有规律的声音敏感,因而得名。” 沈砚礼一边听着林宝臣的介绍,一边将视线看向那张幽音虫的绘图。 那样子十分细小,就像是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 林宝臣也在此刻说到了它们的样貌和特点。 “它们的颜色通常为深黑、暗红或墨绿,能够与阴影融为一体,难以被发现。 文字记载表明,其身上可能有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在特定光线下会闪烁着幽光。” 解释完幽音虫,林宝臣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分析道:“据古籍所载,幽音虫可炼为蛊,名之为“引心蛊”。 此蛊之毒,能以特异之音律,左右中蛊者之神魂,令其心志受制,随音而动。” 林宝臣起初也不愿相信,司槐会中此蛊毒,除了因其蛊毒凶残,需要定期服用抑制药剂,且寿命绝不会超过二十岁,还有便是…… 此蛊的具体炼制方式,因从不外传,其族人在数十年前被灭族后,便彻底失传了。 林宝臣说完后,书房内落枕可闻。 沈砚礼始终垂眸盯着那条毫无攻击力的虫子,陷入沉思。 就是这么一个一脚就可轻易踩死的东西,让他的槐儿痛苦不已,可除此之外…… 司槐身上的疑点,终究是让沈砚礼下定了决心,不再对其倾注过多感情。 绮梦楼的新花魁忽然换成男子,会武,身负蛊毒,甚至还跟他的安儿容貌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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