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礼眸光一沉,寒意凛凛。 待林宝臣入屋给司槐诊脉时,沈砚礼唤来隐风,布置任务,“去查,当天琴韵轩里所有在场的可疑人。” 隐风领命离开,沈砚礼睨了眼今夜被乌云完全遮盖住的月色,转身进入屋内。 此刻诊脉的林宝臣,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给司槐几个关键穴位施针,再拔出时银针的颜色都变暗了。 林宝臣皱眉瞧着司槐那张此刻平和的脸庞,忍不住抬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不敢想这孩子曾经都经历了什么,又靠着怎样的信念活到了现在。 如果说上次诊脉,司槐给他的感觉还是一个将死之人,那现在司槐就是一个死人了。 体内被唤醒个蛊虫,直接牵连着司槐体内的余毒也活跃起来。 如果不是靠着恐怖的内力压制,司槐随时都可以全身溃烂惨死当场。 林宝臣收针看了眼一脸紧张的沈砚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林宝臣算是当时沈砚礼的心理医生了,全程见证了沈砚礼从颓废到现在平静的疯了。 他不敢想,如果告诉沈砚礼,他好不容易寻到的这个相似之人,也最多只能陪他不到两年,沈砚礼会不会彻底疯狂,屠了所有人为司槐陪葬。 想到这,林宝臣决定还是先不要将这个结果告诉沈砚礼了。 转眸看向沈砚礼,十分委婉谨慎的说道:“公子之疾,非比寻常,待我回府细查医籍,斟酌方药,方能定策。” 沈砚礼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在目送林宝臣与寒星离开后,眼眶有些湿润。 林宝臣太过紧张,百密一疏间,竟然忘记了给司槐写药方。 病的这么重,却无需服药,只有一种解释。 沈砚礼不愿相信,可偏偏林宝臣的行为,又直接坐实了他的猜想。 他好不容易寻回的安儿,又要离开他了…… 与此同时的司槐,再度被困梦魇。 这一次的梦境,更加黑暗。 沉入深海的少年,扯断束缚着他的触手,奋力向海面游去。 有人拉了他一把,本可脱身的少年,却在意识到如果他离开,那海面之下的怪物也会获得自由后,毅然决然的松开了手,不再反抗甘愿永眠深海。 司槐醒时,由于梦中全程都在海中,他紧绷身体,下意识的闭气。 “咳咳咳咳……!”憋红的脸,按着胸口猛咳。 卧室的门被推开,沈砚礼堪称闪现般出现在床边,抱着司槐轻轻为其拍着背。 司槐下意识的想要先替沈砚礼端过药,才发现这次沈砚礼手中什么都没拿。 司槐蹙眉,他昨晚隐隐约约是知道有人替自己诊脉的,难道是错觉? 转眸看向沈砚礼,探究道:“澜哥哥,司槐不必喝药了吗?” 沈砚礼环着他腰的手,不受控抖了下。 司槐似乎也在这一瞬的真情流露中,也明白了自己的境遇。 对于死亡早已释然的司槐,像只猫咪一样,用软发蹭了蹭沈砚礼的下颚,安抚道:“不喝也好,药……太苦了。” 药太苦了,生活也太苦了。 司槐是真的有些累了,能在生命的最后,遇到沈砚礼,他觉得也算不错。 只是这话,却成为了压垮沈砚礼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刻的他,已经彻底混乱。 他无法分明司槐与季黎安,无法拆分他自诩专一的感情,是否出现了背叛。 沈砚礼哭了,他的泪滴滴落在司槐的肩头,就像是曾经每一次犹豫不决时那样,颤声询问司槐,“我该……怎么办?” 生死未卜,有时对于执念过深的人来说,反而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励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沈砚礼的态度,可…… 司槐将死的结局,已是板上钉钉。 再次体会失去爱人,还是诀别,沈砚礼维持不住任何形象,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无声痛哭。 司槐仰头吻在他的唇角,品尝那为自己而流的苦涩泪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亲亲槐儿吧。” 如果分别已是定局,那就好好享受当下。 沈砚礼明白他的话,将他抱着跨坐在自己怀里,指尖穿过司槐的发丝,按着他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澜哥哥……唔!”此刻的撩拨,成为了无眠夜晚的最后一把助燃剂。 紧绷勾着床幔的脚背轻颤,一声声难耐的轻吟溢出,泪与爱交织。 司槐毕竟身有不适,沈砚礼难得有理智的克制了许多,没将人弄昏。 环着司槐的腰身,将人搂在怀里,看着胸口那被自己吻出的点点红梅,沈砚礼情绪上得到满足的同时,心底又再次泛起悲痛。 他一下下摸着司槐的发,轻声问询,“琴韵轩当时的事,槐儿还记得多少?” 司槐喘息未平,枕在沈砚礼胳膊上,试着回忆。 “我只记得当时那乐师中,应该有人吹错了笙箫,那音律混在琴声中,实在突兀,之后的事,我也不太记得了。” 司槐努力回忆,也只能回忆到这里,他甚至都没办法细想那具体的旋律,那会让他的头近乎裂开般疼痛。 沈砚礼眉头一蹙,同时有些庆幸自己今晚直接问了下司槐。 如果是小厮没提音律的事,可能是他觉得不重要,但寒星不会也没说。 他往常没少带着寒星几人去琴韵轩听曲,这些年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疏漏。 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刚好发生,寒星如果听出,绝不会瞒而不报。 想到这,沈砚礼眸光骤冷。 看样子,这琴韵轩还当真有些古怪,也不知隐风派谁去调查此事,又何时才能拿回结果。
第14章 疏远 由于寒星上次讲述的过程,实在有些惊人诡奇,隐风亲自前往,还带上了凌霄。 若真遇强敌,他与凌霄也绝对有与之一战的本事。 深夜入了琴韵轩,两人来到了先前寒星与司槐打斗之处。 看着墙上深陷的掌痕,纤细五指印极为清晰。 隐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凌霄凑过来,得出结论,“此人功力不在你我之下。” 隐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该掌痕。 这很明显不是寒星的,那会是谁的不言而喻。 凌霄性子直,一边将特殊粉末洒在司槐坐过的地方,一边有些不解的说道:“殿下应该将他杀了的,不管他是谁,这样的状态留在殿下身边都是危险。” 凌霄的话,并未得到回答,但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在心底默默补充。 如果未来司槐的存在真的威胁到殿下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 正在他思索之际,眼前飞过一只蚊蝇,落在桌上。 还不等凌霄有所动作,隐风一镖便将其薄翅钉住,任由其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凌霄敛眸看去,这才发现这蚊蝇形态十分特殊。 这是一种常见的食腐类飞蠓,但它的身体呈现出深紫色,带有银色的斑点,尺寸也比一般的要大上一半。 这样的蚊蝇出现在这里,并不合理。 隐风拔出刀,飞蠓摇摇晃晃的飞起来,带着两人一路来到琴韵轩专门放置器乐之处。 他们这才发现,无数飞蠓此刻都围在此处。 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凌霄刚想上前查看,身后便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隐上房梁……………… 翌日清晨,司槐醒来时,沈砚礼又不在房中。 揉着发酸的腰肢坐起身,梳洗后便去了府苑,想着帮沈砚礼浇浇花。 司槐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病情加重,但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 自己这次是真的活不长了,一切所求,忽然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替身也好,是什么都好。 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体会了一下爱情的滋味,司槐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到了府苑后,司槐却刚好听到了沈砚礼和隐风的对话。 隐风将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笛递给沈砚礼,将昨晚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殿下,末将昨夜潜入琴韵轩,窥见飞蠓群集,此笛或藏玄机。” 隐风并未将插曲说出,只因那人是琴韵轩看守财物之人,并未对两人造成任何威胁。 司槐看着沈砚礼接过隐风手中的长笛,自身记忆再次闪回。 这一次,他想起了那不和谐的旋律,脑内自动播放的结果,便是体内蛊虫再次开始活跃。 血丝如蛛网不断扩散向司槐的眼瞳,死盯着不远处的沈砚礼,幻听耳畔老者低言。 “杀掉仇人!” “杀掉他!” “杀掉沈砚礼!” “杀掉……” “杀……” 司槐踉跄着走向沈砚礼,不断挣扎的同时,口中却在不自觉的重复,“杀掉……杀,杀掉……” “槐儿。”沈砚礼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担忧。 犹如迷航之人发现灯塔,沈砚礼的声音瞬间斩断了司槐逐渐固化的思维。 回神抬眸,便见隐风的站位已有挡在沈砚礼身前的意思,手也摸向了身侧长剑。 “绝,绝非有意窃听,殿下,我……”司槐现在大脑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赶忙道歉后焦急离开府苑。 狼狈的躲回房间,一个人静静坐在镜子前,望着其中让他有些陌生的自己。 此刻的司槐,第一次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恐惧。 曾经的他,由于身体过于虚弱,司箐和他几乎所有的收入,都被用来去药铺换药。 艰难求生下,司槐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无关生存的事。 也就只有在看到其他完整温馨的家庭时,才会短暂幻想一下自己的家人。 房门被推开,沈砚礼在吩咐隐风派人去绮梦楼调查一下司槐在楼中过往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槐儿。”沈砚礼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放缓自己的声音。 方才府苑中司槐的状态不对,他自然也有发现,可…… 看着司槐眼中那份恐惧与无措,沈砚礼还是粉碎了心底的所有芥蒂,毫无理由的相信司槐是无辜的。 沈砚礼出声瞬间,司槐的背便明显紧绷轻颤了一瞬。 司槐垂眸手掌按在心口处,不敢从镜子中去看沈砚礼。 他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依旧沸腾,那种叫嚣的杀意,仍然存在。 司槐喉结滚动,咽下口中腥甜,刚想说什么,府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滚,没看见这是哪吗!” “死叫花子,滚!” 沈砚礼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但很快便隐去这份情绪,走到司槐身后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发,“一起去看看,陪我。” 司槐向来拒绝不了沈砚礼的要求,深吸一口气短暂挣扎后,站起身,轻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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