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不在乎,天下无敌。黄思谦咬牙切齿打出地一记重拳,偏偏落在了南星这团玉软花柔的棉花上,顿时力道全无,这让他怎么赢?
第二十一章 药房 这天,又是南星当值。在医棚诊过病后,他将药方开好,径直送去给李方义过目。 拐入一条小路,迎面遇上黄思谦朝这边走来,南星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 黄太医见来人是他,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阴阳怪气道:“郁大夫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溜达到这来了?” 南星示意了下手中的药笺:“这是今天的配药,想请李大人把下关。” 黄思谦浑身上下的不耐烦呼之欲出,敷衍道:“师父有事,出门了。” 南星点头应了一声:“那我晚些时候再来。”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慢着!”黄思谦一把拦住他道:“既是今天的配药,也不好耽搁。要不这样,你把药方给我,待会儿等师父回来,我一并转交给他。” 南星:“不必了,过会儿我再……” 黄思谦截口打断道:“反正我也有事找他,再说郁大夫今天当值,晾着病人不管,光往这儿跑,别让人以为你在故意躲懒。” “那……”南星犹豫了片刻:“就有劳了。” 黄思谦接过药笺:“师父批完我就差人给药房送去。你就专心忙医棚的事吧。好歹同僚一场,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两人别过,南星揣着一肚子莫名其妙回了医棚——黄太阳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忽然热情得反常。不过。他也只来得及狐疑了一瞬,下一刻,无穷无尽的忙碌就像洪水一样涌了过来,将他冲成了一只脚不沾地的陀螺。 南星一口气忙到了日薄西山,刚刚得空缓了缓,忽见药房的丁喜急急忙忙地找了过来:“南星,今天的方子还没出来吗?” 南星听闻一惊:“黄太医没送过去吗? “黄太医?”丁喜一头雾水:“没有啊?” 南星皱紧了眉头:“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此时的黄思谦似乎心情不错,正在悠然自得地吃着饭,眼看着南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却仿佛眼瞎了似地,竟连头都没抬。 南星站定,顺了顺快要断掉的气,这才胸闷气短地问道:“黄太医,方才的药方,您没送到药房吗?” 黄思谦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药方?什么药方?” 南星心下一沉——黄思谦这是想翻脸不认账么? 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当众撕破脸屁用没有。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黄太医真是贵人多忘事,几个时辰前,您要我把药方给您,说是要帮我转交李大人。 “有这事吗?” 南星:“要不您再回忆回忆,或者我去找李大人问问看,他那儿有没有?” 听到南星扯上了李方义,黄思谦这才改了口:“呃……让我好好想想。”他大头蒜似地装着沉思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道:“嗨!你看我这记性,今天晌午是吧?师父批完,我还说给你捎带过去,结果中间被打了个岔儿,就把这事给忘了。”说完,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药笺,递了过去。 南星真想一口老血糊他一脸——上百个病号眼巴巴等着吃药,这么重要的事儿也能说忘就忘,分明就是故意的!不过细究起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黄思谦最多不过帮了倒忙而已,随随便便就能把干系摘个干净。反倒真正应该为此负责的,是今天当值的自己。 况且,眼下药房都散值了,病人还痛苦哀嚎着等着喝药,实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南星勉强压下心中怒火,转身对丁喜道:“小丁子,麻烦你帮我跑个腿,去跟庆王府的人说一声,我今天有事要晚回去,殿下的药还是昨天的方子,让他务必睡前服下。” 说完,自己就只身一人跑去药房,收拾烂摊子去了。 当晚的夜色美得让人沉醉,可惜这与正在埋头熬药的南星,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盯着锅底劈啪作响的火苗,既委屈又自责地添了一把柴火——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上了黄思谦的当! 不过,熬药讲究火候和时辰,需要全程把关,心急也没用。眼看着升腾的雾气,将整个药房熏了个云山雾绕,南星叹了口气,心想若能从天而降个神仙就好了,求他帮忙使个法术,快点把药熬好。 结果神仙没能求来,他一转头,差点把自己吓个半死——周祺煜不知又犯了什么病,正坐在自己身后的桌案边,游哉游哉地看着书。 南星瞠目结舌了半晌,这才稳定住心神,忍不住挖苦道:“大半夜跑来黑灯瞎火的药房读书,王爷的爱好果然清奇。” 自从得知他生病之后,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出门裸奔,眼下这种程度的“出圈”,在南星看来,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周祺煜一本正经地垂着眼,波澜不惊道:“郁大夫才是,夜深人静一个人在这熬药,是又悟出什么心法了么?” 南星不禁想到黄思谦干得那些缺德事,真该当着庆亲王的面,痛快地告他一状。可是话到嘴边,又心软地咽了回去——毕竟,他手上没有实锤,黄太医也没把他怎样,再说,背后嚼舌根实在令人不齿,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于是憋闷道:“怪我白天忙昏了头,把熬药这茬事儿给忘了。”说完,又看了周祺煜一眼:“反正你人都来了,这药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我把今天的针给你补上吧。” 相处了一段时间,南星稀奇地发现,面前这位王爷虽然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但只要不是逼他吃药,其实还蛮好说话的。 周祺煜果然没有反抗,正襟危坐着被南星扎成了一只刺猬,由于浑身上下插着针,没法子乱动,便只动嘴皮子道:“知府胡大人今天上了道折子,说是进来疫情控制得不错。” 南星点了点头:“这些天疫馆送来的病人,确实少了不少。” 周祺煜又道:“李院判今天也找到我,想保举你进太医院。” 南星只觉得满心讽刺——他今天找了院判大人一天,还为此被黄思谦结结实实地吭了一把。却没想到,他没找到的人,竟为了他的事,去找了庆王殿下,于是哭笑不得道:“他不来问我,找你做什么?” 周祺煜不答,反问道:“你想去吗?” 跳跃的火光映上南星平淡无波的脸,显得格外静谧。若是搁在以往,他应该会义无返顾地欣然应允吧。可是现在,太医院的大门主动向他敞开,他却掉链子似地犹豫了起来。 “你不想去吗?”周祺煜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说不想呢?” 面瘫王爷道:“那只能找人绑你去了。” 周祺煜霸道得如此直白,噎得南星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郎中,又没甚本事,值得王爷如此大张旗鼓吗?” “不是你说的,要想办法给我治病么。” “是,我是说过,”南星道:“可这与进不进太医院有什么关系?” “进了太医院,就能让你名见经传,不就值得大张旗鼓了么。” 南星忽然觉得,周祺煜的疯病,大概是命中注定,但凡正常点的人,都够呛能有这么混账的逻辑。 他英雄气短地叹了口气,晓之以理道:“我此行来冀州,本意是陪友人赴考,原本估摸着个把月就能回去,太医院于我仿佛镜花水月,从来不敢奢望,我这三脚猫的水平,即便能进去,也要丢人现眼,求王爷别让我难堪。” “郁大夫这么说,是不打算给御医们留活路了?你不如一人发一道白绫,让他们自缢算了。 “我没这个意思!”南星无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一技傍身,也都是师父教的,去不去太医院,理应听师父的,我自己做不了主。” “你师父已经同意了。” 南星惊愕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有些日子了吧。” “你别诓我,”南星道:“方才你还说,李院判今天才找过你。我师父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我没诓你,”周祺煜不紧不慢道:“前一阵子我派人找过他,早就请示过了。” 至此,南星终于听明白了,敢情院判大人就是个幌子,有他没他,结果都是一样。反正,周祺煜是铁了心的要让他进太医院,并且蓄谋已久,还下了个天衣无缝的套,竟把师父都牵扯了进来。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庆亲王派了一队人马乌央乌央、浩浩荡荡地去“请示”师父,他老人家不同意才怪。 如此一来,自己是彻彻底底地上了周祺煜的贼船,跑都没处跑。 “还不如一针扎死他算了!”南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祺煜头都没抬,好整以暇地提醒他道:“别瞪了,去瞧瞧火吧,风大,要吹灭了。” 南星:“……” 此后一连几天,庆亲王每每见到南星,看到的都是一张乌云密布的脸,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不过,即便如此,每日的扎针吃药,仍旧是他雷打不动的劫。只不过,南星下手越发重了点,喝得药也更加苦了些——这让他十分怀疑,对方为了打击报复,干脆连药中的蜂蜜也一并省了,总之是苦得五内俱焚,让他肝肠寸断。 他的怀疑一点错都没有,南星不仅想苦死他,还想气急败坏地揍他一顿,简直没法和他说理。可是一想到周祺煜有病,天大的怨气也顷刻泄了气,总不能仗着自己健康,就欺负残障吧。
第二十二章 扑救 这一年的春天,实在是抽风的很,明明头天还春寒料峭来着,隔了个夜就忽然入了夏。头上顶着个流火似的太阳,晒得下面的人一片昏昏沉沉。 黄思谦刚刚从师父屋里出来,憋闷地好像一条干涸的鱼,他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口的扣子,急喘了两口,这才顺了气。 很明显,他最近不在状态,一天到晚心不在焉,就跟长了草似的,马虎地让人忍无可忍。方才开方时,又不小心漏了一味药,被李方义抓了现行,吹胡子瞪眼教训了半天,这才得以脱身。 大概天底下的为师者,都有着一颗恨铁不成钢的心,怎么看都是别人家的徒弟更顺眼,自家的总是欠些火候。特别是近来,“人家南星”四个字频繁出现在李方义的口中,就像是把尖刀,字字戳在黄思谦的心尖,扎地他刀刀见血。 “我呸!”黄思谦低头猝了一口,心道他郁南星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生了张小白脸,不清不楚勾搭上庆亲王,私底下不定做过多少龌龊事,还恬不知耻地爬上自己的头上——真不怕一脚踩滑,摔死他嘛!想到当初还是自己招他进来的,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立刻找个作法事的过来,拿着照妖镜,看看他是不是狐狸精转世,求老天爷开眼,快把他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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