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策把视线从祁亭的身上落在了韦闲的身上。 这个家伙,开始他以为不过就是个幸福村看尸体的,之后被他深不可测的武功所折服,觉得他深藏不露。 现在... 他有种感觉,这应该是祁亭的人。 “祁郎中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你的人?” 谢九策拿着扇子扇着,脸上笑容不打眼底。 “可能是有点费劲,但是...再厉害的人,一条腿不得劲,怎么着也打不过旗鼓相当的同行。 你觉得呢?” 祁亭不吭声,只是把视线放在谢九策的身上。 霎时,方才还算嘈杂的房间,变得安静,甚至外面风吹拂柳的沙沙声,仿佛都成了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祁亭扶额低笑一声。 “谢大人是办案,我等不过是平头百姓,自然是要配合的。 但是再如何,我还是要脸的,就委屈一下,勉强和大人共乘一车了!” 他说完,也不管谢九策是个什么反应,转身走到床榻前开始收拾衣物。 谢九策就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勉强!? 他的车子,可是谢家专门找人打造的,木板中间黄铜拼接,整个京都就三辆,皇帝一辆,司马宰相家一辆,剩下一个就是他手里的。 刀枪水火不怕! 这人好意思用勉强!? 什么东西! 谢九策冷哼一声,收起扇子,转身走出了房间,期间还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快点。” 车子在幸福村的管道上奔波。 之前还算宽敞的车子,现在塞了个人高马大的祁亭上来一下变得拥挤。 谢九策不悦地扫过占了半个软榻的祁亭后,又撩开帘子凝着跟在最后面骑着一头毛驴的韦闲。 车子为了等候这个‘拖油瓶’走得出奇的慢。 “话说,你就不能买匹马?这个速度去昭城,魏子安的尸体都化水了!”谢九策蹙眉。 祁亭本来在假寐补觉,听到谢九策这么说,懒懒打了个哈欠,单单睁开一只眼睛睨了眼外面:“这不是应该问大人吗?” “我?” 谢九策不懂了。 祁亭解释道:“因为曹华的事情,村里的官员把能找到的马都交到京都去了,现在谁家能有头驴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你!”谢九策气得收起手中的扇子,双手环胸,鼓起腮帮子,“我本来是要逼问的,还不是你把曹华穴位上吊命的金针收起来的!” 祁亭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过了好久,恍然:“对,好像是这样的!” “哼!”谢九策见自己终于是占了点上风,傲娇的扬起脖子,用力的哼唧了一下。 祁亭本来还有点困意,被他这个样子弄笑了。 “好了,还有一个时辰会到一个驿站,到时候劳烦谢大人给韦闲换个马就行!” “我换?”谢九策指了指自己:“意思我掏钱,你跟班骑?为何?” 祁亭耸耸肩,掏了掏自己挂在身上的褡裢,里面零零散散扔出好些瓶瓶罐罐还有个解剖尸体的工具牛皮包。 “看,我就这些东西,唯一没有的是...银子!” 谢九策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祁亭见他这般,耸耸肩:“好了,大人也别生气了,如果大人愿意掏银子,我便答应大人,破了昭城这个案子!”
第31章 博兴女(13) 谢九策挑眉看着祁亭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说,祁亭!”他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语气:“你验尸的水平,我信!但是昭城这个案子,可不简单,你不怕垮下海口之后,自己圆不回来?” 祁亭想了一下,含笑:“不错,我可能本事没有大人强,但是只要我想办的事情,这世间还有没有办不到的!” 谢九策凝着祁亭,心中嗔笑也只当他想在他面前耍个大尾巴狼而已! “话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看着祁亭道:“周珍的尸体是你们带走了吧? 可今日上山路过坟地,我并没有看到,你们埋哪里去了?” 祁亭一边收桌子上的工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火化了!” “什么?” 谢九策诧异,他可知道火化是什么意思,尸骨无存啊,这... “难道要把一具被玷污的尸体继续埋在土里发臭?然后孤坟一座,无人打扫?” 祁亭眸中尽收谢九策诧异的样子,讥诮反问。 谢九策怔住了。 “你可知道你把刘凤骗去曹华家,她发现曹华房子早都没了,是个什么反应吗?” 祁亭看着谢九策问。 谢九策摇头。 祁亭叹口气,“刘凤当天就冲到义庄要找周珍的尸体。” “她找尸体作甚?”谢九策就不懂了,这人都死了,这女人还想干什么? “隔壁的王家村有个傻子刚死,活着的时候没有讨个媳妇,那傻子的母亲在周珍出事儿的第二天曾经找过刘凤。 你说刘凤来干什么?”祁亭好笑的看着谢九策。 谢九策气得,一拳头砸在桌上。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配阴婚?” 祁亭冷笑:“周珍的美貌十里八乡的出名,死了也有人觊觎正常的,所以火化了,最是放心。” 这会谢九策明白了,轻轻叹口气。 有时候,人的心,真的比鬼还险恶。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谢九策想了想,既然这个案子祁亭决定彻查,但是他毕竟是嫌犯,就算他心底隐隐觉得应该信任。 可,所谓知己知彼,还是有必要的。 祁亭颔首示意他往下问。 “那个,到底和你什么关系?”谢九策指了指外面的韦闲。 祁亭像是早都料到他会问,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侧了侧身子道:“韦闲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谢九策有些不信,这种身手都能用捡这个字,那大理寺训练什么捕快,干脆大街上捡好了。 祁亭扫了谢九策一眼,大抵能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道:“你倒是别真不信,是我捡来的。” 他说着,脑中不自居想起和韦闲的初次相遇。 那时候他十八,在云城的仙人崖采药的时候碰到了奄奄一息的韦闲,本来他就是为了躲避灾难,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袖手旁观。 可是走了没多久,就折返了,他想他这辈子都没办法逃脱良心和誓言的束缚,因为他时时刻刻记得,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悬壶济世,医者仁心。 于是他把韦闲救了,可惜受伤太重,命是回来了,腿没了。 韦闲为了报答他就一直在他身边护他周全。 二人在幸福村悠哉的过着,一晃就是八年! “所以他真的是捡来的?” 谢九策的声音打断了祁亭的思绪。 祁亭回神,看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清茶,端起一饮而尽之后,点点头:“是,可能是哪个武林高手身负重伤碰巧被我遇到了。 最后看淡了江湖险恶,索性隐姓埋名,跟着我了。” “那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谢九策问。 祁亭一手撑着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半天在谢九策期盼的眼神下,缓缓说了一句:“我觉得,我长得太好看了,又没钱,霍霍人家姑娘不好!” “噗!”谢九策以为等了半天祁亭回说出来个如何骇人的理由,没想到竟然是这句话,差点把咽进嗓子眼里的茶水都喷出来。 祁亭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随手掏出个帕子扔给他。 谢九策接过一边擦着嘴角一边道:“谢谢!” “不用了,这东西我也不用,都是给隔壁人用的。”祁亭道。 谢九策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住。 隔壁人!? 祁亭那小医馆的隔壁人能有谁?死人呗! “呕!”谢九策只觉得胃里一阵子翻江倒海,一个纵身飞出车子不停地在官道上干呕。 驱马的木敦敦见不知何时自家主子下来了,也把马车停在一边等着。 谢九策吐了个肝肠寸断,直到胃里不再反酸的时候,才虚弱的转头想把车子内还悠哉假寐的祁亭扯下来暴揍一顿。 可是他抬眼这么一看,对面不就是那驿站吗? 他扫过最后面跟上来的韦闲,想起天黑之前必须赶回昭城,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了几遍祁亭,掏出银子走进了驿站。 夜幕降临。 昭城再次被氤氲的灯火包裹。 谢九策带着祁亭进入昭城的时候,街上人流络绎不绝,车子穿过大街径直来到了衙门。 董青书一早便收到了谢九策的飞鸽传书,所以带着人一直等着。 他一见到不远处标志性的马车,快步迎了上去。 “谢大人,如何?” 董青书站在一边,看着谢九策下来。 谢九策指了指后面。 祁亭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九策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压着一股子的不痛快,一路上,他屡次想叫祁亭算账那帕子的事情。 可是这个家伙,就跟个睡神一样,颠簸一路,就是醒不来。 现在好不容易醒来了,人还没彻底清醒。 “这...”董青书上下打量着祁亭,心中估摸着他的身份。 谢九策走到祁亭的身边,给董青书开始介绍:“祁郎中。” “啊!”董青书怔住了,印象里祁亭好像是个老者。 谢九策也没解释,对着董青书继续道:“魏子安的尸体还在吗?” “在,在,保存的很好!”董青书回答的没问题,因为从谢九策离开验尸房之后,他就找人专门找了冰块放在里面,一两日尸体的腐败应该不快。 “好!”谢九策颔首,对着祁亭的肩膀拍了一下:“今夜就劳烦祁郎中了,明日本官要见到验尸单,不然...” 谢九策冷笑一声,在他耳边呢喃:“你就是这个案子的主犯!” 祁亭怔了一下,这会算是完全清醒了。 谢九策看着他错愕的模样,心里一阵子畅快,憋了一路的委屈,终于是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他就是要吓吓这个坏心眼的郎中。 祁亭看着谢九策悠哉上车子的轻松背影,挠了挠头道:“刚才我迷糊...他说了什么?”
第32章 博兴女(14) 谢九策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路过了一家胡饼铺子,买了两个胡饼,就到了衙门。 许是还未到点卯的时候。 衙门内除了几个值守的差役,大堂门虚掩着,董青书也未出现。 谢九策拿着胡饼直直到了验尸房。 此刻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朝阳斜斜地落在油纸窗上,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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