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子卿实在不愿相信,多年前和他有过一场露水情缘的“女子”会是男的。 “你是她哥哥对不对?”他笃定道,“是,一定是,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微生砚气笑了。 他都替弟弟不值当。 合着弟弟心心念念的人不仅要了这副身子,却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而且听眼前男人的语气,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呵,好啊,他真想一剑捅死他。 可这人身份不简单,虽能杀死,但不能死在他手里。 短短几个呼吸,微生砚已经替他选好了十几种死法。 只是不等他威胁,意识忽地一沉,微生砚感应到什么,他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小声道:“阿岚,听话,哥哥今天非得收拾他一顿不可。” “这人欺骗你感情,对你做了那等事后竟然自己跑了,还不承认,可见他人品一般,往后断了念想,莫要再惦念。” “哥哥是为你好,哥哥可以不杀他,哥哥答应你。” 一句一句,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微生砚在和脑子里的另一个灵魂对话。 换作旁人,恐怕会吓坏了,说他脑子有病。 离子卿不同,他是药师啊,师从神医,医毒双绝,见过无数种疑难杂症。 一体双魂的事虽未亲眼见过,医书上倒有记载,是以他一眼辨认出微生砚的状态。 难怪他们长的一模一样,离子卿怎么也无法将微生砚和欢好过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一体双魂? 那么和他有过情缘的是弟弟,眼前的是哥哥。 好说话的是弟弟,要杀他的是哥哥? 离子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清清嗓子,愧疚歉意道:“阿岚,当年的情况你是知晓的。咱们主子不同,调查的却是同一件事,好巧不巧遭人算计,纷纷中了合.欢.香。我们也算是有缘人。” 顶着微生砚要吃人的视线,他硬着头皮继续说:“对于咱们这种人,好不容易等到的线索不能让它断了,否则辛苦十天半月,前功尽弃,对不起主子,更对不起自己。所以咱们互帮互助,互相解毒,再各凭本事调查追踪,有哪里不对吗?” “阿岚,我这人特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初的事你我心甘情愿,过后我没和别人提,以为你也忘了,没想到……”你竟然记了两年。 看微生砚的意识正在消退,离子卿自认掌握好了时机,他陡然抓住他肩膀,语气委婉,带着点央求:“阿岚,我知你在听,你出来和我说说话,咱们把误会解开,好不好?” 对面的人低着头,不说话,唯有肩膀一抽一抽的,隐约还有哭泣声。 到底是他占了人家便宜,离子卿自认理亏。 “如果你恨我,就,打我。” 啪! 一声脆响,离子卿猝不及防,头往左偏,后知后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脑袋嗡嗡的。 他不可置信转回头看微生砚,顾不得丢脸与否,质问:“真打啊?” 他想问的是能不能轻点,但他对上微生砚的视线就明白了,清醒的依旧是哥哥。 这人眼睛有杀气,下手不会轻。 一巴掌,很给面子了,他得受着。 “打的好,我欠打。”他揉了揉脸蛋,站起身,“等我缓几天你再打,什么时候消气和我说一声。” 语气轻松的好似在聊家常便饭,没把巴掌当回事。 微生砚更气了。 他居然毫无悔过之心! 他是打了,替弟弟打的,也替自己。 但,不够。 谁让他们兄弟共用一副身体呢。 要知道,那段难以启齿,痛苦的日子全是他在替小弟扛。每每回想起来,他恨不得将“凶手”大卸八块,扔到深山老林,任由凶兽撕咬,不给世间留一点灰。 想用巴掌了事?做梦! “啊,对了,兄台,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离子卿好像闻不出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虚心求教。 “微生砚。” “你弟弟叫微生岚咯。” “你……” “嘘。”离子卿食指抵住唇边,狐狸眸风情妩媚,笑的虚伪灿烂,“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离子卿,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药师,他们叫我药师大人。” 微生砚琢磨了下,冷冷嗤笑:“没听过。” “没关系,现在听过了。”离子卿上前拍拍他肩膀,“一体双魂,世所罕见,有幸遇到,离某之福。太晚了,明日我再给你诊脉。” 说实话,微生砚不太想让他看病了,刚要回绝,离子卿恐吓道:“头痛非小事,严重可致命。你不怕死,你弟弟呢?” 果然,提及弟弟,微生砚迟疑了。 可见人有了软肋,实在是好拿捏。 —— 往后数日,离子卿身边多了一位冷面病患。 墨七那日听了墙脚,理清了他们的恩怨纠缠,回头趴在床边讲给风凝夜听。 没错,风凝夜醒了,足足昏睡了三天,醒来后肉眼可见的瘦了,为此宋时景从皇宫搬运来大批的补药,让离子卿能用的全用上。 休息了月余,风凝夜恢复了气血,伤口结痂长肉,也能下床走动了。 他本是闲不住的,恢复记忆后多了几分任性,这一日趁宋时景上朝,他带人搬回右相府,处理了武英帝的人,自此右相府才算是风凝夜在京城的落脚地。 回复完一盒子的密信后,墨七支支吾吾禀报:“主子,家里来人了。” 风凝夜眨了下眼,旋即欢喜道:“是容叔?” 墨七抿唇,艰难吐出一句话:“是,是庄主。” 事到如今,再瞒着没意义,他双膝跪地,“属下同主子来京城,临行前庄主交给属下一个密令,让属下定期联系。您和武英帝闹掰,属下担心您的安危,回信山庄,本来是搬救兵的,谁成想庄主来了。”
第三十八章 撤职右相? 他看见和主子有五分相似的脸时魂都吓飞了。 尤其离子卿告诉他,庄主厌恶皇室人,放心主子入京城,也是提前封了主子一段记忆。 现在记忆破封了,主子和太子有了瓜葛,庄主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时,庄主只问了他一句话:“太子喜欢阿夜,是吗?” 墨七脑子一片空白,听到庄主问话,他只能努力回忆太子和主子相处时的画面。 也许,大概,是吧。 他僵硬地点头。 庄主半晌未言,还是容先生半哄着庄主,最后面无表情丢下一句:“阿夜食言了,让他得空回去见我。” 墨七当即心凉了半截。 主子是庄主一手带大的,是庄主唯一的亲人,自不会有事,顶多挨一顿训斥。 太子就不同了。 太子若真追求主子,墨七不敢想象,他的前路会有多少坎坷等着他。 等着吧,墨七直觉距离那天不远了。 回忆到此结束。 在风凝夜准备去见长辈时,墨七一盆凉水泼下,“庄主被气走了。” 是啊,庄主多疼爱主子啊,小时候主子练功受一点伤,庄主都迫不及待要照顾,亲自给他上药。 这次听说主子恢复记忆,还住进了太子府,刚到京城不久的庄主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走了。 “这是容先生的留信。” 墨七双手呈上,风凝夜取来一看,内容简洁: 【非阿璃不信任太子,皇室多薄情,红莲即最好的例子。你若真心喜欢,带回来见见,阿璃这边,交给我。 珍重,切记。】 落款清秀飘逸的“容”字,如那个人一样,温和儒雅,好像任何问题到了他手中,都不过随手拨弄,即可摆平。 可靠,值得信任。 风凝夜看过信,心情平复下来。 山庄自是要回的,不是现在。 至少,先逼武英帝写下罪己诏再说。 打定主意,风凝夜熟门熟路入宫,寻到养心殿。 “哟,右相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张肃远远瞧见,乐呵呵跑到他近前,“殿下让您来的?” 风凝夜闻言挑眉,不答反问:“你投靠太子了?” “右相这话说的,殿下迟早是皇帝,老奴自当为殿下鞍前马后啊。” 张肃人老成精,偷偷看风凝夜,试探道:“右相大人,老奴之前对您言语不敬,多有得罪,您要打要罚,老奴认。您看,能否原谅老奴?” 风凝夜多聪明啊,一听就听出问题了。他不愿打哑迷,挑明问:“太子不收你?” 张肃一哽,眨着混浊的老眼,说不出话来。 “张公公安心,我不是心眼小的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走到殿门前,风凝夜停步,他冲张肃笑了笑,“公公伺候人一辈子,该有善终的,您说呢?” 张肃瞳孔放大,转瞬老脸笑成一朵花,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右相肯定会为他说话。 唉,右相是天下最心善的人呢。 “多谢大人。”他深鞠一礼,风凝夜毫无负担受了。 按理说,像张肃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老人,多半会随着先帝逝去陪葬,出宫养老者少之又少。 所以他才会奢求善终。 当然,养老的地点肯定是皇家别院,或者行宫,不会给他们跑出去说胡话的机会。 风凝夜“看望”武英帝的同时,议事殿,朝中四品以上官员齐聚,太子坐在龙椅下方,气氛肃穆。 从春猎回来后,谁人不知武英帝输了,往后天下是太子的天下。 之前坚持武英帝继续在位,或者投靠皇子们的大臣慌了。 一旦太子顺利登基,他们将是首批清理对象。 没人想死。 是以这段时日暗中投靠太子的不在少数,而宋时景巧妙地让他们看到希望,又抓不到希望。 吊着他们,从而稳住他们。 然,总有那么几个心急的,想在他面前露几手,譬如:状告右相。 “殿下,我朝本无右相一职,是陛下为照顾岭南王世子随口加的。自岭南王世子当上右相以来,行事张扬放肆,手段狠厉令人发指,德行有亏,德不配位, 臣以为,当立即剥夺岭南王世子的右相职权,归还祁相,否则天下难安,百姓受苦。” 冒尖的官员说完,当即引起多数人共鸣,纷纷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祁相自岿然不动,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快要站着睡着一样。 终于,祁相没站稳,身子摇摇晃晃向前倒去,好在身边人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他,可也吓了祁相一跳。 “嗯?”他迷迷糊糊的,抬手拍额头。 宋时景这才出声:“祁相昨夜未睡好?” 祁相甩了甩头,“何止是未睡好,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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