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泊一开始只有些忧心,到后面直接慌了,手中的帕子早已染成了红色,他没想到云照的身体已经孱弱到了这般地步。 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续命药,他立即从袖中摸索出一粒送到云照嘴边,“来,快服下。” 云照不为所动。 楚少泊又急又气,直接捏起对方下颌将药硬塞了进去,然后捂住对方的嘴强迫其咽下。 “唔!咳、咳咳…………咳咳咳!” 小小的一粒药滑落至喉间,窒息的感觉让云照下意识吞咽,最终将药咽了下去。 “呵咳!楚、楚少泊,你…………”云照朱唇翕动,张口想说什么,颈侧却倏然传来一阵麻痛感。 楚少泊低眸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了点穴的手,“睡罢,等醒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说罢,他掌心覆在云照双目之上,再次拿开时,那双漂亮的眸子已然阖上了。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他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不由将人搂紧了几分。 “云照,说实话,我很羡慕裴勉,羡慕到甚至有些嫉妒。” 忽而间,他自语起来。 “我这一生过得颠沛流离,恶事也几乎做尽了,你与我不同,你有人爱着,是众心捧月的天之骄子,我虽羡慕裴勉,但更羡慕你。” “在郢国的那段日子,于我而言不比楚国好多少,但唯一不同的是,我遇见了你。”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便被你深深吸引了,几番打听下才知你有了枕边人,后来又得知你怀了那人的孩子,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能伴我左右,我什么都能接受,可………” 说着,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兀地笑道:“可我终究是低估了你与他的情分。” “其实我都知道,你身上的毒不是旁人所为,但我没有点破你,是因为我怕一旦与你撕破脸,你就再也不理会我了,是不是很可笑?” “不过么…………” 目光投向远处,他眸色倏冷,“你现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若有人胆敢抢夺,即便是神佛我也照杀不误。” 说罢,他面色又恢复了方才的柔和。 忽然———“是么?” 大殿回旋一道哑音,楚少泊一怔,搂紧云照的同时目光四下打量,却未瞧见任何人。 “谁!”他将云照轻置于龙椅之上,然后猛地转身,环顾道:“何人胆敢在此猖狂!” 话毕,周围静了片刻,紧接着便听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少泊双目微眯,警惕地凝视着殿门。 他将云照死死挡在身后,随着那脚步声慢慢贴近,他手缓缓伸入袖中。 可正当掌心触及匕首的瞬间,在瞧见殿门前背光而立的身影后,他愣住了。 瞳孔骤然一缩,他似是看见鬼魅般向后踉跄了一步,口中止不住深喘:“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话音将落,一道银光噌然闪过。 佩剑的主人从殿门外款步走进,鹰隼般的眼眸直逼堂上之人,却又在瞧见云照熟睡的面孔后变得柔情似水。 可也只持续了须臾,他猛地举起佩剑,用刀尖指着高堂上的人,冷然切齿:“别来无恙啊,楚、少、泊!” 第90章 你居然没死?! 千算万算,楚少泊没有料到裴勉还能活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指着大殿中的人,“你、你究竟…………” “是人是鬼?”裴勉眼含锋芒,抢先一步答了楚少泊的话。 许是叫人戳破了心思,尚未从惊愕中回神的楚少泊眉眼闪过一丝慌乱。 目光快速瞥了眼龙椅上的云照,裴勉心里早已经焦头烂额,面儿上却仍是气定神闲道:“皇城内外已被我郢军包围,楚少泊,你还不投降?” “投降?”楚少泊闻言,梦魇一般哼笑了两声,“裴勉,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若你执意不降,我也不介意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见人一副慷慨之态,裴勉冷冷道。 殿内静默良久,迟迟未等来对方的回答,裴勉害怕楚少泊疯劲儿上来了会伤着云照,便又问:“考虑得如何了?降是不降?” 心中疑云未解,楚少泊怎会轻易投降。 他凝视着裴勉,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能在一天之内杀灭我楚国十万大军?” 裴勉同样凝视着他,“记得那封密函么?” 楚少泊眉目微敛,紧接着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狂笑不止。 渐渐地,他平复下来,深叹道:“裴勉啊裴勉,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了?竟没猜到那是一封假的密函。” “现在,你知道了。”裴勉淡然道。 楚少泊冷哼一声,“知道了又如何,我只后悔,没能将你碎尸万段!” 眸光猩红一片,唇齿嗟磨不止。 裴勉立在原地,未有言语。 此时此刻,楚少泊内心的恨意几乎到达了顶峰,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后悔。 他想,明明就差一点,他便能与云照相拥后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忽然———“对了,云照。” 脑中浮现出一张白玉般雕琢的面孔,他猛地回眸,眼里闪烁着贪婪。 裴勉不宁的心神也在楚少泊抱起云照后彻底崩坏,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举起剑锋指着对方:“楚少泊,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要妄图挣扎么!” 楚少泊似是未闻见一般,目光流连在云照恬静的睡颜之上。 倏然一抬手,他解了云照的穴位。 酸痛的感觉持续而来,原本双目紧闭的云照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楚少泊那双被贪欲占据的眸子,他眼里投射出嫌恶,条件反射想要推开对方,双臂却是使不出半分力气。 “楚少泊!你敢动他,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堂下,裴勉在瞧见云照醒来后,再也没能控制住内心的汹涌。 熟悉的声音让云照怔愣良久,侧眸见来人是裴勉,他激动地几乎泣出声来。 没死…………呵哈!他没有死! 失而复得的喜悦叫人兴奋,裴勉看着他,却是心如刀绞。 反观楚少泊,在看见二人眼神之间你侬我侬的画面后,嫉妒顷刻淹没了理智。 于是轻轻放下云照,他一只手环着对方的腰不叫人跌倒,然后当着裴勉的面,他掐起云照的下颌,俯身吻上了那两片红唇。 几乎是一瞬间,裴勉杀心肆起,举起佩剑就要冲过去,可眸光瞥见云照的眼睛,那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睛,他牙关紧咬,硬生生吞忍了下来。 强烈的攻势让云照喘不上气,他凭借着记忆,把手伸入楚少泊袖中。 指尖触及匕首的那一瞬,他卯足了劲,默默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唔嗯!” 一声痛吟,匕首穿膛而过。 几乎同时,裴勉轻功一跃,一掌推开楚少泊,将云照死死护在身后。 楚少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照。 云照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滚落,好似方才那一刺拼尽了他的全力。 但事实也确是如此。 正如楚少泊所言,那软筋散的威力可以麻痹一头牛,云照将将的那一刀,虽未刺中对方要害,却也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爆发往往是一瞬间的。 在刺中楚少泊之后,云照再无力气支撑,双腿绵软就欲跌倒,幸得裴勉眼疾手快地将他捞起,才不至于摔倒。 “你怎么了?”自人醒来后,裴勉便觉察到云照的不对劲,切问道。 云照整个人瘫软在裴勉身上,有气无力地回道:“他给我喂了软筋散。” 闻言,裴勉眸光一瞥,望向楚少泊的那双眼似乎要将人啃噬殆尽。 愤怒、心痛、悔恨………… 各种情绪交织起来,令见者皆生畏惧。 云照从未见过裴勉这般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原打算劝一劝对方,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劝得住什么? 若是当时被掳来楚国的是裴勉,在得知对方遭遇的这些事情后,自己难道就做得到冷静么? 自然是不能的。 眼睁睁看着裴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佩剑,他心中担忧,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对面。 楚少泊遭了一刀、又挨了一掌,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还未站稳便听耳畔传来一声厉喝。 他猛地抬眸,只见裴勉双目猩红,额间青筋暴起,举起剑便朝他刺去。 心下一惊,他飞速躲闪,但还是被利刃划破了手臂。 裴勉一刀落空,口中怒然低骂了一句。 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他猛一侧身,持剑的那只手同时发力,再次刺向楚少泊。 楚少泊虽武功不弱,却也只是肉体凡胎,云照方才那一刀实打实穿透了膛口,加之眼下的裴勉已杀红了眼,不过短短数招,他已然落了下风。 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手无寸铁的楚少泊躲在其中一根盘云柱后面,身上多了好几个血骷髅。 然而,裴勉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早在得知云照这些年经受的苦楚时,他便在心里默默定了楚少泊的死罪,尤其方才,楚少泊竟当着他的面亲吻云照,这对他、对云照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受伤的臂膀拖着剑,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每走一步,那台阶之上便留下一道血印。 世人总爱在敌人弥留之际听其诉讼遗言,可眼下,裴勉只字未语,只踏着血阶,步步逼近。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楚少泊死。 许是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楚少泊也不再后退,他看了眼高堂上的云照,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却在目光投向裴勉时消失殆尽。 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疼痛的感觉持续不减。 他想,即便自己今日命陨于此,也决计要拉上一个人垫背。 心里下了决断,他紧接着掌心开始聚力。 随着脚步声愈近,他将仅剩的内力尽数凝集,直至一抹银光噌然闪现,他一声厉喝,抬掌直冲对面的人劈去。 裴勉虽已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楚少泊这惊人的爆发力震到了。 一个内脏俱损之人,竟还有余力这般。 但震惊也仅停留了须臾,他眉目微敛,在瞬间将内力汇聚剑柄。 两股内力相撞,自然是胜者为王。 而这个胜利者,毋庸置疑是裴勉。 利刃穿透掌心,楚少泊被死死钉在盘云柱上。 手筋尽断的痛苦让他浑身止不住发抖,虽咬牙未哼一句,可额间渗出的冷汗早已将他出卖。 刀尖刺破掌心卡入柱身的那一霎,裴勉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再度驱动内力,直至楚少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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