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昇甜甜应道:“皇叔放心,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再且裴哥哥教了朕那么多功夫,那些飞禽走兽于朕而言不过手到擒来之物。” 说罢,他目光游到裴勉脸上,调皮地冲裴勉吐了下儿舌。 若放在从前,裴勉定然要吹声口哨以示欢喜,但眼下云照在旁,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做了此举后云照会是何种表情,因此只能笑着道了句“陛下谬赞”。 云照自来时便用余光扫视着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只能叮嘱裴勉拼尽全力护好云昇,裴勉自然应声道好。 “对了皇叔。”云昇忽问:“你什么时候能来宫里?朕都好几日没见着你了,那些大臣就知道为难朕,总是给朕出难题,朕不喜欢他们。” 话语掺杂着委屈,云照听后不觉有些心疼,道:“陛下要学会独自处理政务,怎可事事由臣代劳?” 云昇嘟嘴道:“可父皇崩逝前指认你做摄政王,不就是为了替朕处理政务的吗?” “胡闹!”云照脸色顿沉,一声斥吼吓得云昇险些摔下龙辇,他质问云昇:“是谁同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是、是………”云昇被这一嗓子吼得瑟瑟发抖,以至于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云照纵使怒不可遏,却也不是真的气云昇,他心知云昇不会生什么坏心思,方才的那句话想必是某人吹的耳边风,目的是何大家心知肚明。 突如其来的肃然氛围叫人难捱,裴勉往前走了一步,正想着缓和下儿气氛,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 原来的人墙很快分成了两列,一抹身影手握缰绳自人潮中疾来,云照看着,眉眼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般热闹,本王没来迟吧?”马背上,云褚恣意道。 云照没有搭话,对于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侄子,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见云照面色不佳,裴勉自然也没给云褚好脸子,只阴怪道:“奕王殿下姗姗来迟,可是府中的丫鬟睡过头了?” “你!”云褚脸色霎时铁青,但碍于周边人群众多,他又实在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咽下这个哑巴亏。 他记得自己今日的任务,借着这次的围猎,能除掉云昇那个蠢货才正好,除不掉,伤了残了也是好的,他就不信了,这大郢的文武百官会拥护一个残废做皇帝。 心里想着,他神色狠戾地看了眼龙辇上的云昇,恰巧这一幕入了裴勉的眸子,内心搭起了警戒。 第9章 糟了!中计了! “快!那里有头鹿!” “哪里?” “跑了!唉!” “嘘!那有只兔子!” “射到了射到了!” “手法儿可以啊哈哈哈。” …………… 围场内乱作一片,所有人都争抢着想要拔得头筹,云照静坐其观,看上去毫不关心。 “皇叔,朕想………”仅一盏茶的功夫,耳旁再次响起云昇纯澈的嗓音。 “不许去。”云照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于是头也没抬道。 话未讲完便被一口否决,云昇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却不敢回嘴半分,只能赌气似的扯着自己的袖子。 裴勉吊着二郎腿,看戏般对着云昇耳语道:“陛下的皇叔可真凶。” “你住口!”听到有人说云照坏话,云昇当即反驳,即便那眼眶因方才的委屈闪着泪光,他也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他的皇叔,“朕的皇叔才不凶,朕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朕好!”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裴勉仍旧替云昇哀叹,怎就遇上这么一个懂得拿捏人心的混蛋,瞧瞧,受了委屈都还想着替对方说好话。 “好好好,陛下说得对,是臣失言了。”裴勉看似诚心道歉,实则对云昇的说辞嗤之以鼻。 云照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虽表面上总一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模样,内里却是个十足的心机鬼。 “既知失言,那裴哥哥去给皇叔道个歉吧。”见裴勉道错了,云昇一脸天真地说。 岂知裴勉那鹰隼般的眸子骤然睁大,似乎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陛下开什么玩笑。” 让他给云照道歉?可能么? 云昇闻言道:“朕没有开玩笑啊,太傅教习的时候同朕讲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裴哥哥不知道吗?” 裴勉一时哑口。 反观旁边的云照,在听见二人的对话后将视线打在云昇脸上,接着似嘲般看了眼裴勉,道:“陛下年纪尚小却懂得这么多道理,不像某人,空有一身蛮力。” 裴勉无辜地眨眨眼,然后猛地支棱起身:“你说谁空有一身蛮力?” 云照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道:“谁应了,就是谁呗。” 裴勉气笑了。 正想着该如何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桀笑:“围猎大日,皇叔与陛下竟不去与子民同乐么?” 闻言,三人同时回首。 云昇最先开口:“皇叔担忧朕的安危,倒是皇兄你,如此急着朕去围猎,是否心怀不轨?” 稚气未褪的面孔夹着生冷的语调,让对面的云褚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作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拱手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与皇叔一样担忧陛下的安危,只是这围猎乃我朝一等一的大事,陛下不去,只怕会落人口舌。” 云昇正欲开口辩驳,却被一旁的裴勉拦了回去,裴勉盯着云褚,半晌扬唇一笑:“奕王此番话倒是在理,只不过陛下尚且年幼,出了问题,怕是任何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云褚听罢目光轻移,笑道:“裴将军此话有理,那不如………” 佯装思忖了片刻,他阴笑道:“你去替陛下狩猎,如何?” 裴勉自然不怕,可独留云照一人在此,他又实在放心不下,正要回绝,云褚再次开口:“怎么,裴将军这是刚被封官加爵,所以连替陛下狩猎这等子小事也不放在眼里了?” 裴勉:“…………” 大约是年轻气盛,裴勉明知这是激将之法,还是着了云褚的道,一个跃身道:“去便去,奕王殿下可要与我比上一比?” 云褚见对方上了钩,于是十分豪爽道:“比就比。” 裴勉纵身跳上马背,手中缰绳用力一甩,马儿吃痛,前蹄高高翘起,很快奔进了前面的树林之中,云褚见人走远,悄悄向躲在暗处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接着紧随其后。 不多时,围场外仅剩云照和云昇叔侄二人。 “皇叔,你说裴哥哥会赢吗?”云昇眺着远处的密林,问道。 云照顺着云昇的话反问:“那陛下觉得谁会赢呢?” 云昇听后两手一举,雀跃道:“朕赌裴哥哥会赢!” 云照听罢莞尔一笑,没有再说话。 林中禽鸟嘶鸣,四下可闻人群贪婪的肆笑,弓弩飞出的利箭随处可见,动物的尸骸亦铺满了整片土壤。 裴勉驾马疾驰,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此刻斗志昂扬,仅片刻,随从们的手中便收获斐然,但裴勉并不满足于此,距日落还有一个多时辰,他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挫一挫那个云褚的锐气。 “奕王殿下!”裴勉忽地驱停烈马,冲着不远处的云褚喊道:“听闻山头猛禽颇多,可敢与在下一较高低?” 云褚正想着如何把人引到深处,没成想对方自个儿竟提出来了,听了裴勉的话后,他忍不住心中暗笑,回道:“有何不敢?” 裴勉收起手中长弓,然后径直往山头疾去。 周围树木渐多,杂草生得半人之高,稍不留神便能将人绕得五迷三道,但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了飞禽走兽的聚集之地。 裴勉坐在马背上,一双锐眼不停扫视着周边动响,忽然,一阵细微沙沙声自草丛中传出,裴勉视线猛转,紧接着拉起长弓。 “咻———” 随着手指松开,锋利的箭刃被弓弦弹出,同时劈开了一道血光。 裴勉跳下马背,走近一看发现是只小野兔,虽有些遗憾,但还是揪着兔耳将猎物拎了起来,正要扔进筐里,手中的猎物突然动了一下。 裴勉不禁感慨这小家伙生命力的顽强,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小东西,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罢,他拔出腰间短刃就要刺死猎物,只是无意一瞥,他发现这兔子竟然揣了崽子。 脑子里莫名闪过云照的脸,他手举半空晌久,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 “稀罕啊,裴将军这是心软了?”身后,姗姗来迟的云褚笑了一句。 裴勉捧着猎物,默不言语。 云褚见人不吭声,饶有兴味地绕到他跟前,“久闻裴元帅教子有方,年纪轻轻便为朝堂立下赫赫战功,怎如今连只兔子也不敢杀了?” 裴勉依旧不为所动。 云褚碎话不断,毫不顾忌裴勉愈发难看的脸色,直到裴勉扔了那兔子,扬言要回营地时,他才顿时慌了神。 “太阳未落,咱们的比试还没结束,你怎可现在落荒而逃!”云褚加紧步伐跟上裴勉,说道。 裴勉完全不作理会,只撂下一句“今日的比试算你赢”后便驾马离开了,独剩云褚在原地咬牙切齿。 然另一边,在裴勉走后,云照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云昇身旁,任由云昇如何撒娇也不曾放任其离开视线,但他还是低估了云褚的心计。 就在裴勉离开没过多久,那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便按耐不住了,一声口哨,草丛中蓦地窜出十几名蒙着面纱的黑衣人,齐刷刷地拔出佩剑就要刺杀那叔侄二人。 “先杀那个小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十几支剑噌噌指向惊魂未定的云昇。 云照瞳孔骤缩,反手把云昇拉到了身后。 眼看利刃即将穿膛而过,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却像是中了蛊一般蓦然动弹不得,紧接着便是一摊猩红自,不肖片刻便倒地没了气息。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提高了警惕,殊不知这一切早已在云照的算计之内。 早在得知有人对云昇不利后,云照便派了逍卓在暗中保护,方才那支毒镖就是逍卓的贴身暗器,虽未现身,但云照猜测这些黑衣人暂时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陛下,随我走。”趁着黑衣人愣神的功夫,云照想要带云昇离开,只是没走几步,一抹银光乍现,脖颈处抵上一点冰凉,云照立即停下了脚步。 视线顺着剑刃一路前移,云照凝视着对面的蒙面者,道:“刺杀天子,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那人冷冷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眼里,手上猛然发力,饶是云照眼疾手快地躲开,还是刺破了肩处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顷刻间染红了白衣。 那蒙面人见状眸光泛起猩红,好似那杀红了眼的惯犯一般直逼云照心脏,然护主心切的逍卓一心想替主子解围,却无意叫那群黑衣人钻了空子,仅片刻便将他团团围住。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4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