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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难为

时间:2023-08-19 13:00:13  状态:完结  作者:甘蓝菜

  烛影里檀玉抬起眼,对上那双愣愣看着他的眼睛,他搁下茶盏,面上依旧是那副鲜少改变的淡然:“你醒了。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没事,只是累着了,教你多休息。”

  他说话一向不急不慢,徐徐地、缓缓地,把自己端在一个矜持的高度,这是世族子们惯有的教养。谢谦从前不爱听这口音腔调,只觉得做作,如今檀玉用这副口吻说话,却让谢谦有些忐忑。他不知檀玉还生不生他的气,这样的腔调里,他听不出檀玉的爱憎。

  只是没等谢谦说什么,檀玉手中茶盏微倾,嘴唇沾一沾茶面,又抬起眼神:“你来了,也好。我正有一件事想不通,要问你。”

  他搁下茶盏,双手叠在膝上,目光清凌:“当初,你心中本不欢喜我,为何又要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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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雨狗勾!一夜疾驰来见心上人,却在门前徘徊不敢乱动,唯恐惊醒房中沉睡之人。

  哎哟,谢谦呀~


第61章

  窗外轰隆一阵雷响。

  谢谦坐起来,听了这个疑问他有些疲惫地用手搓了搓脸。檀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急于他的回答。无声地缄默里两个人似乎斗争了许久,檀玉看着他,目光审视而坚定。谢谦在这目光下无处遁形,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放下了举累的目光,语气里有些丢盔弃甲的狼狈:“……我想要个孩子。”

  说完他试探性地看了看檀玉,却见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看不出悲喜。

  谢谦低下头,手掌放在膝上,头一次向一个人剖白自己:“……年节里那场病,我想通了许多事。我少年失怙,又手刃马匹,父母之死均在眼前。长姊长居深宫,我一个人活到现在,也就独惯了。”

  他闭了闭眼:“这样晃晃荡荡活了近十年,于我而言,早已无事不可舍,无人不可离。就连我这条命也是这般,若有一日能舍在沙场上,我依旧会去。但是……”谢谦顿了顿,“但是那时我想到了宁禧……她是阿姊的女儿,是谢氏唯一的骨血。天家情薄,纵然她与太子兄妹情谊深厚,但是军国大事下,公主之尊却依旧飘若浮草。”

  谢谦看向檀玉:“百夷虽灭,但戎狄依旧。如今我在时尚且是阿姊与宁禧的倚靠,可我若不在了呢?这样的变数尚且还有十年,也正如你所言,圣宠难得、君恩易散,我不敢赌。”

  “所以我需要有子嗣来承袭谢氏,”谢谦喃喃,“这样十年后、二十年后……宁禧尚有谢氏可以倚靠。她的荣辱系于天家,却易断。若有谢氏在,便有一隅可供喘息。”

  檀玉静静看着他,这个答案其实在他的思虑中并不偏颇,但是还不够。

  他向后微微仰去,靠在大椅的椅背上,轻声道:“还有呢?如果只是子嗣,你知晓的,我会为你诞育血脉,这是我作为谢氏主母的责任。剩下的呢?那些你的‘偏爱’、你的‘注视’、又或者说……你在湖阳为李氏做的事情,这些,你为什么要做?”

  檀玉想起红芍告诉他的那些事,露出有些困惑的眼神:“在湖阳这件事里,以你的权柄,信手将李氏彻底拖下水也是可行的……圣人并不会因此而降罪你,或者说,圣人也乐见一地世家崩成散沙。而我也会失去母族的支持,彻底依附你……谢礼之,你行军布阵均有奇才,又不计后果,这样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做?”

  为什么不呢?是因为那传说里飘忽不定的爱吗?

  两个人几乎在心里同时自嘲,谢谦却站了起来,向檀玉那边慢慢走过去。

  “我不知道,”他说,语气有些垂头丧气的沮丧,“我……我只是不想你难过,小玉。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谦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檀玉微微仰起头看向他。男人停在他面前,檀玉看到他脸颊处青涩的胡茬与微微陷进去的眼窝,那种雨中一夜的奔波下风尘仆仆的疲倦。谢谦低着头看他,从眉眼鼻梁唇角领口看到衣裳下微微隆起的腹部,谢谦的手掌蜷了又松。

  他慢慢在檀玉脚边跪坐下去,抬起眼来看着他的心上人:“湖阳初见你时,我轻慢你,是我之过,我认罪。但是我没有想过欺辱你……你是我的妻子,我那时想我会给你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你那时淡淡的,我只当你同那些人一样是个泥人……”

  谢谦试探性握住檀玉放在膝上的手,见他不躲,又慢慢道:“后来我意识到,你并不是那样的人……我想讨你的欢心,”他握着檀玉的手贴上自己脸颊,“再后来你有了孩子,我感觉仿佛有什么活过来了……就像、就像我的什么在你那里生根发芽一样,让我有了一条退路。”

  檀玉看着谢谦朝自己露出一个丑得要死的笑容,他说:“你知道么,在定阳的时候,营中最开心的事就是信使来。有妻子写给丈夫的、有母亲写给儿子的、还有姊妹写给兄弟的,认字的人一封封念过去,那天营里都不会有人打仗……我和爹就盼着收到娘的信,她告诉我们锦梁一切都好,我和爹就能睡一晚上好觉。”

  “那时我不懂这叫做盼头。娘是我和爹的盼头,我与爹是娘的盼头。有了盼头,人就能活下去,”他的眼睛有些湿,嗓音哽咽起来,“后来爹娘死了,就没有盼头了。无论我在百夷怎样九死一生,我都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但是小玉,你给了我一条新的退路,”他枕到檀玉膝上,将檀玉的腿搂在怀里,“你和孩子,让我能够从卖命的路上停下来。”

  “从前的事,都是我的罪过。没能善待你、没能留下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愿意承受。只是小玉……”谢谦感觉有什么热热地从眼眶里涌下来,淌到檀玉的衣裳里,洇开一片湿意,“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别与我和离……”

  “你……”檀玉怔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谢谦头顶,口吻软和下来,“……我没说过要与你和离。”

  他垂下眼睫,手指慢慢捋过谢谦的发髻:“……也没说过不要你。”檀玉知觉谢谦把自己搂得更紧,一时也有些失语。他拍拍谢谦,无奈道:“纵是外头下着雨也是青天白日的,你这样是甚么意思,快起来,丢不丢人。”

  谢谦还是不动。

  檀玉叹了口气,索性由着他埋,自己拿了茶喝了一口,缓声道:“伊始我恼你,是因你瞒我许多事。如今你说这一摞子话,我又恨你前倨后恭,非君子所为。”他顿了顿,看着膝上那颗脑袋又觉得可怜,“当年我于湖阳接旨时并无他想,不知你性情如何容貌如何,却只一点定了我的心。”

  他抚着谢谦发顶:“那便是你是个尽过忠良的臣子。抛过头颅洒过热血,我敬佩你。可你实在浪荡无忌,让我害怕,”檀玉盯着他,“如今你这样信誓旦旦,教我信你,可我不敢。”

  谢谦抬起头,檀玉的手指落在他湿漉漉的眼角:“我怕你依旧如故,泊心院不过是浪子停留的一瞬,你把我骗进去,再抽身离开……”

  “那你就杀了我,”谢谦握住檀玉手腕,“用匕首、用耗子药、烧一锅热油泼过来,把我这个王八蛋杀了干净,我一点儿都不反抗。小玉,我真不知要怎样做你才肯信我一次了……”

  “又说浑话,”檀玉给他握住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谢谦的脸颊,“把你杀了李氏能落得什么好?在我这儿说话时长三钱脑子行不行。”

  他有些气恼,给谢谦抱住的腿不轻不重踢了人一脚:“快起开,压得我腿要麻了。”这一脚踢在谢谦身上简直是柔情蜜意,谢谦撒开手,端端正正跪坐好,朝着檀玉笑:“那小玉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檀玉瞥他一眼:“再说吧。时辰到了,该用膳了。”

  他理理身上褶子,见膝上给谢谦哭湿一大块,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去拿衣架子上熏好的新衣裳。换得一身干爽后,檀玉去正厅时回头一看,只见谢谦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些失语,也有些无奈,檀玉停了脚步,淡淡道:“还在那儿作甚,生根了不成,过来吃饭。”

  谢谦听了眼睛一亮,站起来便朝檀玉那里走,口里连连应道:“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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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狗哭哭,还跪老婆脚边抱大腿,蟹钳你真的……

  小玉你还给他饭吃,你也真的,我哭死……


第62章

  正厅里新点了灯,谢谦跟着檀玉去时正看见凝露与吹雨提膳。榆钱巷里院子窄小,几个二等丫头都留在了谢府,跟过来的几个小丫头子们又年纪轻,做不得许多事,平日里大丫头不做的差事如今都落在了凝露与吹雨身上。

  两个丫头见了檀玉先是请安,待看到跟着后头的人影不由得愣在原地,半晌才道了一声:“见、见过侯爷。”谢谦点点头算是听见,也没说别的,拉了椅子坐了下去。檀玉看她们一眼,轻声道:“别折腾了,放下我们自己来罢。你们回灶上吃,今儿天冷,叫你娘熬一瓮儿红糖姜水备着,中午晚上喝一盏,去去寒。”

  凝露吹雨点点头,福了身退了出去。待到廊下,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震惊眼神中看出一句话来:侯爷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们怎么不知道!

  见两个丫头掩了门,谢谦十分娴熟地开了膳盒替檀玉布菜。里头大瓷盅里坐了金丝枣仁桂圆粥、一碟子牛乳煨蜜鸡脯,余的还有金钱胡麻饼、煎肉小饺儿并一盘点了红酱的桂花糖馒头。

  谢谦见了菜色,一时也放了心。他替檀玉盛一碗粥,小声道:“还担心你在这里人少,吃住得不好呢。如今看了,倒安心了。”

  “怎么吃得不好,”檀玉搅开粥里糖熬成的金丝,啜了一口,“只要手里有银子肯使,哪儿都吃得好。府中账上银钱我划走了一半儿,还以为你晓得呢。”

  谢谦摇摇头,咬了一口胡麻饼:“不晓得。你走了我也没怎么回去,那院子里空落落的,爷睡着冷。”

  檀玉看他一眼:“嘴贫。丐帮侯爷草窠子都睡得,软榻绣卧如今反而睡不得,可见你嗓子眼儿里没一句实在话。”

  谢谦嘿嘿一笑,檀玉现在越来越会刺人,时不时拿话扎他一下,当真是又痒又磨人。

  两人吃得早膳,檀玉又该去歇晌。外头雨声潺潺,谢谦陪着他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又见檀玉卧在榻上,柔声读得半节书。他看看封皮,却见檀玉手里那卷书不是甚么深儒重道,而是一卷《幼学琼林》。听说胎里听书的孩子生得聪明,谢谦趴在檀玉床边,边听檀玉读书边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心里柔软。

  湖阳的雨下了一整日,檀玉小憩再醒来时谢谦伏在他身边还没睁眼。一夜的奔波让他疲惫非常,又淋了许久的雨,幸而谢谦有一副好底子,不然换了别人怕不是要没了半条命。檀玉看着他,手轻轻落在谢谦眉眼上,拂过他眼下些许青色。

  还恨他吗?檀玉问自己。一种模糊的情绪又开始一团丝一样的乱,他想了一会儿,想起膝上洇开的泪痕,想起他萧索的背影……檀玉抿了抿唇,最终只是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谢谦睁眼时就听到这一声似叹非叹的气音,他有些朦胧地睁开眼,却被檀玉一推:“醒了就去沐浴。灶上烧了水,我的丫头不伺候你,自己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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