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没想到房青玄记忆力这么好,那么多人里,还能精准地记住他们的面孔,以及他们说过的话。 一时间有些慌张:“这…这…我们就是从徐州来的,你肯定是记错了。” 房青玄看着其中一位:“我怎么会记错,昨日我还曾问你脖颈上的伤需不需要用药,你把脖领拉开让大伙看看,是不是有伤。” 那位畏畏缩缩,用手捂着脖子不让人看。 一名从徐州逃难来的妇人站出来,指着汉子说:“大人,我就是从徐州来的,这一路上根本就没见过他俩,他们不是流民,是昨日才混进来的。” 元长渊冷声下令:“拿下,严刑拷问。” “冤枉啊,我们真是从徐州来的流民……”那两人话说到一半,就被禁卫军塞了一把土,给堵住了嘴。 动乱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大伙继续排队领粥,对于真正饿了的人来说,哪怕是给一碗水,都会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又怎么舍得把粮食丢在地上。 元长渊脸色稍好了些:“房大人帮了我大忙。” 房青玄看着地上摔碎的碗,以及残羹:“他们实在可恨。” 冬日本来就缺粮,他连一块吃剩下的豌豆糕都舍不得浪费,那两人却白白浪费掉了两碗大白粥。 房青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米粒,放进嘴里。 元长渊拉了他一把:“别吃坏了肚子,若是饿了,等会回国子监,你我再一同用膳。” “这是干净的米,不会吃坏肚子,不过是有些饿了,元宝,帮我盛碗粥来,殿下要喝吗?” 元长渊和房青玄对视了一眼,随即点头:“好。” 元宝去粥棚里面舀了两碗粥,元长渊和房青玄一人端着一碗,跟流民一样,站着把粥给吃完了,粥里面加了少许的盐粒,有股淡淡的米香,还挺好喝的。 流民们看到此景,心里十分感动,哪里还有什么怨言,只觉得太子殿下仁民爱物、视民如子,这一传出去,太子在民间的名声更好了。 芸妃在宫里听到线人来报,说太子在民间的威望更高了,她气得咬紧牙关:“皇上把这是交给太子去办,明显就没有废太子的意思,太子也真是能耐,在流民面前表演爱民如子那一出,呵,小瞧他了。” 跪在地上的线人不敢吱声。 芸妃抚摸着自己刚染的指甲:“常青和常如那两家伙,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不知道直接往粥里下毒,结果反倒给太子做了嫁衣,真可气。” 芸妃身边的大嬷嬷上前来:“娘娘息怒,太子能弄那一出,都是靠他身边那位房侍读给点拨的,太子在国子监待了一年早就废了,咱可以从那位房大人身上下手,没了他,太子就像是天上的紫薇星,没有左辅右弼星帮忙,一点用都没有。” 芸妃喝了口茶,眼神凌厉:“这个房侍读是什么来头?” “他本名房青玄,是城东房家的第十庶子,在丁卯年中了一甲进士,之后就一直都待在翰林院,当个小小的典籍,模样生得不错,半个月前赵家小公子看上他了,设计谋奸,但没成,最后赵小公子还被抓去了官府,房青玄因此得罪了赵家,再后来这位房青玄就被挖出家里私藏了许多策反的文章,被皇上下令给关进了御史台,赵家因徐州奏章欺瞒不报一事,被皇上停职了,赵家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房青玄了,加之大理寺重省了此案,最后宣判房青玄无罪,被放出来后,他就搭上了太子这艘船,太子定是看他姿色不错,才将他调到了自己身边当了个侍读。” “一甲进士!有容貌又有才学,太子这是得了个宝呀!”
第6章 无名之火 元京城内的流民都已经安置妥当,为了防止再有人混进去捣乱,每一个流民都得做详细的登记,那些有户籍证明的流民,可以在元京找份差事养活自己。 流民向来都是不稳定因素,会引起动乱,但这一次太子办得很好,流民都安分守己,没有惹出祸端。 早朝时,元庆帝特意褒奖了太子。 元长渊跪地谢恩:“父皇,此事不全是儿臣的功劳,前些日有人假扮流民故意闹事,多亏了房侍读,将每一名流民登记在簿,一眼识破了闹事者的身份,不然流民必定会暴/乱。” 元庆帝大手一挥:“一并赏了。” 朝中文武百官都知道太子殿下是有意在提携房青玄,有了太子殿下做靠山,这下是能平步青云了,房青玄一下便成了朝廷新贵。 下朝时,江淮民领着谢千重,大步追上房青玄。 “房大人,请留步。” 房青玄停住脚步,恭敬见礼:“下官见过江参知,见过谢侍郎。” 江淮民伸手,示意边走边说:“房大人真是一表人才。” 房青玄谦逊道:“哪里哪里。” “兰台诗案让子珩受苦了。”江淮民一句子珩,瞬间就拉进了关系,不见半点生分。 房青玄却不为所动:“那些都过去了。” 谢千重轻快道:“房大人与我们一同去花灯船上吃酒吧,那里来了一位胡姬,跳的胡旋舞,妙曼动人,保证房大人流连忘返。” “下官也想去看,可惜等会还要去给太子讲经,改日吧。”房青玄倒也没有明确划清界限,留了一丝余地。 在宫门处分别后,江淮民负手看着房青玄步行远去的背影:“安置流民时,这位房大人捡地上的米粒吃,还领着太子一起喝布施给流民的粥,是一位爱民恤物的好官。” 谢千重说:“可他并不支持变法,跟咱们不是一派,今日邀他吃酒,他也是婉拒了。” 风吹起江淮民的宽袖,猎猎翻飞:“他的态度,就是太子的态度。” 谢千重皱眉:“这么说来太子也不赞成变法,若是如此,等到太子上位,必定会打压咱们新派。” 江淮民摇头:“多日前欧阳太傅与我聊过,太子认为变法没有问题,只是方式不能太激进,得温和,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必须要刮骨才能疗伤,既要刮骨,手段就不能温和,太子殿下以后会懂的。” 房青玄走出宫门口不远,便有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他身旁,车厢内传出太子殿下清朗的声音:“上来。” 房青玄在一众大小官员的注目礼之下,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马车内陈设没变,只是盘子里的糕点,从豌豆糕换成了桂花糕,是用秋天采集的桂花制作的,一朵朵黄色干花点缀在糕点上,看着就软糯清香。 元长渊侧躺,手臂搭在膝盖上,一身尊贵无比的紫色朝服被他穿出了风流的感觉,俊美中带着邪气,他此刻手中拿着那柄镶嵌了宝石的竹扇,百无聊赖地转着。 明明在朝堂上时还那么端庄威严,怎么刚一下朝就变成这副风流样了,虽然房青玄知道元长渊是有意在装成纨绔,但装得入木三分,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房青玄一钻进车厢内,元长渊便立马抬起狭长的眼,朝他看过去:“皇上给你的赏赐,够你买个大宅子了,就别再住城东的矮房了,那一块的房屋都年久失修,好多都已被白蚁蛀空,要趁早换地方。” 房青玄早就想好,要把赏赐的那笔银子,拿去给城外的百姓修缮茅屋了,他笑着说:“微臣住哪都一样,等有空了,找人修缮一下便是。” “住哪都一样?那来跟我同住吧,虽然国子监的号房比不上太子东宫,但好在规矩没那么多,再则,你是太子侍读,合该跟我同吃同住,也省得你跑来跑去。” 元长渊说得有理有据,不过房青玄还是听出了太子只是在调戏他,要是真想要与他同吃同住的话,太子定会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跟他说话,像上次把大氅给他那样。 房青玄笑着摇头,无声拒绝了。 马车停在了国子监门外,元长渊先从上面下来,随即转身伸手去扶房青玄。 “殿下,使不得。”房青玄不敢搭太子殿下的手臂,想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 可能是太着急了,被绊了一下,眼瞅着脸离地面越来越近,突然腰间多了一只结实的手臂,将他拦截在了半空中,避免了脸着地的尴尬场面。 两人此时挨得很近,元长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调说:“子珩,你非得在众目睽睽下投怀送抱吗?” 房青玄的脸皮又变粉了,但表现得还算镇定:“多谢殿下伸手搭救。” 元长渊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面桃花,那点粉颜色可真叫人稀罕。 元长渊没忍住,用指腹在房青玄眼下那一片粉上擦拭了一下,亲眼看着颜色越变越粉。 房青玄正要退后一步,这时旁边有人稽首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元京城内有名的风流人物——谢道林。 此人穿着国子监内统一的白色儒装,面容俊俏,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舒心,他哥就是朝廷重臣谢千重,兄弟二人的长相还是有些相似的,一眼便能看出来。 元长渊的手还扶着房青玄的腰,目光看向谢道林:“岚之,你为何告假那么多日?” 谢道林回道:“前些日染了风寒,怕传给殿下,故在家养病,养了十多日,待彻底痊愈了,才敢过来见殿下。” “没了你,我在这国子监待着甚是无趣。”元长渊长叹了一声,似乎真的闷了十多日。 谢道林笑眯眯地看向房青玄:“殿下身边不是有美人相伴吗,怎么会无趣呢?” 房青玄稽首见礼,简短道:“房青玄,太子侍读。” 谢道林回礼:“见过房大人。” “美人的确是美人,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干不了出格的事情,只能眼馋。”元长渊看向房青玄,眼里多了一丝望眼欲穿。 房青玄侧过脸,不理会。 谢道林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殿下也有想得得不到的东西。” 元长渊并不恼,反笑道:“是啊。” 元京城内早就盛行过男风,许多达官显贵家里都会养几名小倌,太子殿下私底下想玩,也是可以的,只是过于明目张胆,就有些伤风败俗了。 不过太子殿下显然是不在乎,在国子监这么个儒学圣地,都敢直接跟身边的侍读调情。 谢道林出了名的会玩,为了巴结太子殿下,他让随从拿了一排宝珠来,每一颗宝珠都十分饱满,用细的铁杵串成一排,像是一根不规则又圆滑的蜡烛,最上面那颗较小,越往下珠子越大。 这玩意是谢道林自己发明的,别人根本看不出这有何用途。 元长渊第一眼看到,以为是屋内的装饰之物。 谢道林笑得满怀深意,把元长渊拉到一边,详细地介绍此物的用途:“殿下此物名叫门珠,也叫后…庭珠……” 听到这东西的名称,元长渊一下就懂了,他接过门珠,指尖在每一颗珠子上抚摸:“怎么个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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