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渊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繁复的纹样,以及越发明显的帐篷,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动手。 “殿下,生姜汁备好了。”小旺财以为房大人应该是跟太子殿下住同一间房,故前来敲了太子殿下的房门。 屋里传出太子的声音,不知为何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息,并且明显比平时要低沉沙哑些:“房大人在隔壁,让他把姜汁抹在人中上。” “是。”小旺财去了隔壁那间房。 元长渊喘息过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滩白色的东西,想要找手帕擦一擦,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不小心给蹭到了衣服上。 生姜气味辛辣,但的确能缓解的头晕,房青玄闻过之后,感觉脑子清爽了,那股想要干呕的感觉也消失了,这时他想起了太子方才的异样,便试探性地询问:“殿下此刻在做什么?” 小旺财回:“殿下在房里,估计是准备休息了。” 房青玄实在猜不透元长渊的心思,不明白太子殿下刚才又是为了什么而冷脸,但生气了,还是要去哄一哄的。 房青玄重新束了发,穿戴整齐,敲响了太子的房门:“殿下,要一同下去用膳吗?” 过了半响,房门被打开了,元长渊换了一身黑色长袍,头上戴了个镶嵌宝石的金冠,手里还是那把镂空的竹扇,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更低调了些,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元长渊神色如常:“走吧。” 房青玄是真的一点也琢磨不透太子的心,明明之前好像是生气了,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换了身衣服,连步履更都轻盈了。 赵钧在楼下等着,见太子下来了,赶紧露出谄媚的笑:“殿下快入座。” 元长渊先入座,随后示意房青玄坐他身边。 赵钧很有眼力见:“房侍读也请坐。” 房青玄现在只是七品,而赵钧则是正二品,两人的身份悬殊,可赵钧却能放下身段,讨好一个七品小官,也难怪赵钧这种奸诈的小人能当上二品大官员,只有他这种能屈能伸的性子,才能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房青玄在太子身边落了座:“赵大人也请坐。” 元长渊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炖得烂呼的鸽子肉:“子珩,你得多补一补。” 瞧着太子对待房青玄的态度如此亲密,赵钧的笑容也越发真诚:“房侍读,这鸽子肉炖了一个时辰,骨头都能嚼碎了吃,滋补得很。” 房青玄拿起筷子,夹起鸽子肉咬了一口,的确炖烂了,味道鲜甜,而且没有肉腥味。 元长渊见他喜欢吃,又给他夹了几块。 “我记得房侍读好像住在城东,城东那块又脏又乱,房屋都很拥挤,我去过一次,被一个茶杯给砸破了头,那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又挤又臭,我那正好有个闲置的大宅子,房侍读若是不嫌弃,可搬去住。” 赵钧也确实是能耐,把贿赂说得那么真诚。 元长渊冷声道:“你觉得本宫养不起他吗?哪里需要你的破宅子。” 赵钧吓得连连点头:“是是是。” “原来被茶杯砸破头的二品大官员,就是赵大人。”房青玄发出一声低笑,倒没有嘲讽之意,只是觉得乐呵,从前他每次下朝回居所的时候,都会有姑娘往他身上扔香囊,自从一位二品官员经过此处,被茶杯砸破头后,就立下了新规,不许高空抛物,这让房青玄回家路上清静了许多。 赵钧也跟着笑了笑,自嘲说:“险些就被砸晕了。” 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瞧着房青玄并非睚眦必报的性格,赵钧提着的心,放回到了肚里。 元长渊没怎么吃,就专心地给房青玄夹菜。 观察着房青玄在哪一道菜上,多吃了几口,他便多夹几次。 房青玄口味清淡,更喜欢吃野蔬,元长渊便把一整盘野蔬都端到了他面前。 赵钧是一筷子都不敢碰那道野蔬,只敢吃没被夹过的,根据他的观察,太子殿下对这位房侍读是真的上心,真情流露绝非演出来的。 用完饭,大伙都各自回房去休息。 元长渊没有去自己房里,而是踏进了房青玄的房间,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这个赵钧倒是很会讨好人,一点实事不干,就会阿谀奉承,朝廷里像他这样的蛀虫实在太多了。” 房青玄往凳子上坐,刚坐下,元长渊就用脚,连人带凳把他给勾过去了,不得不感叹,太子的力气是真大。 房青玄叹道:“殿下,别闹。” 元长渊把他拖过来后,凑近了问:“你当真一点都不恨他吗?” 房青玄又是一叹:“殿下现在不宜树敌,我既然已经是殿下身边的人了,就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惹来祸端,坏了殿下的大计。” 元长渊捏住他的下颌:“你只需告诉我,你恨不恨。” 房青玄认真地看着元长渊:“不恨。” 元长渊一语点破:“房子珩,你在撒谎。” 房青玄并不是不恨,他只是把这份恨意藏得太深了,隐秘到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端倪。 房青玄也并不是不爱,他把动的那份情,也同样埋藏在了心底深处,同时给自己上了一道坚固的锁。 因为他不想被这些情绪影响,他只想辅助一位明君,管好江山社稷,让天下太平,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的事情他都可以抛诸脑后。 “你这人,真让人来气。”元长渊用指腹狠狠擦过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你都过不好这一生,又怎么能让天下百姓过好这一生。” 房青玄粉色的唇瓣,被擦得有些红肿起来,他抿了抿唇,“微臣只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尽最大的努力,让世间少些流离失所的人。” 元长渊发泄似的,继续揉擦他的唇瓣:“要我夸你一句“大义”吗?” 房青玄感觉嘴唇被擦得发烫,可他偏生没有选择躲,直视着太子:“殿下坐在高堂上,没见过多少人间疾苦,您不知道勾栏院里的女子大多都是被迫卖/身,她们家中实在没粮了,父母就以低价卖给了勾栏院,您不知道元京城内散发恶臭的官沟,都是让五六岁的孩童,下去用那双小手一点点掏干净的,因为官沟狭小,只有小孩能钻进去,这些徒手掏污垢的小孩,也是被家里低价卖出去的……” “每次我路过,这些百姓都会冲我笑,他们要求的并不高,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吃饱了他们就开心,可有人不让他们吃饱饭,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对待。” “太子殿下,我不是大义,我只是想给他们一口饭吃。” 说着说着,房青玄的唇瓣越发红肿起来,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像是被人给欺负了。 元长渊看着这越发娇艳的唇瓣,咽了咽口水,手指的力道越发没有轻重,肆意地蹂躏着房青玄的两片唇,似要将唇瓣像花瓣那般,揉出汁来。 嘴唇被揉得酥麻,房青玄受不了了,想要往后躲,可元长渊另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他躲不了,只能吃痛地皱眉:“殿下,住手。” 元长渊眼神又暗又沉,尤其是他半瞎的右眼,像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里面藏了别人看不到的欲望,可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欲望的迸发,他松了手。 房青玄赶紧后退两步,摸了摸自己又麻又烫的唇,此刻他的唇一定红肿得厉害,活像是被人给咬过一样。 房青玄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诱人,他的唇瓣就像是一颗已经成熟了,待人采撷的果实,配上他那清冷无瑕的眉眼,更是致命。 元长渊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他负手,走到了窗边,将轩窗向外推开,夹着雪粒的风吹面而来,可怎么都吹不掉他身上的燥/热。 元长渊把发烫的拇指,塞进了窗檐边的积雪里降温,无助道:“房子珩,我该拿你怎么办?” 房青玄垂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突然驿站下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打破了他们之间那诡异的气氛。 房青玄如蒙大赦般问:“金银元宝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元宝迅速下去看了下情况,再上来回禀:“大人,下面抓到了几个偷马贼。” 元长渊出行带了上百名禁卫军,这些禁卫军都是骑着马来的,上百匹马关在马厩里面,如此可观的数量,自然就吸引到了贼人。 这本是小事,用不着太子殿下亲自出面,但他们二人待在楼上气氛很不自在,只好都下楼去看看了。
第13章 哄睡 几个偷马贼手脚被绑起来,跪在地上,驿站的驿卒正在鞭打他们,打得他们满地求饶。 “官老爷,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啊!啊!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几个驿卒打得更卖力了。 房青玄轻呵道:“住手。” 驿卒停了下来,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也赶紧爬起来,一个劲对房青玄磕头,以为他是这儿最大的官:“大老爷,我们是被逼的,是山头上的大土匪,要求我们必须要交投名状,我们才会想到来偷马,其实我们都是良民,以前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比房青玄官衔要大很多的元长渊和赵钧,他们分别侍立在房青玄的左右,像是两个随从似的。 赵钧偷瞄了太子一眼,见太子没有开口,他便也不开口,安静地侍立在一侧看戏。 元长渊做了个思考的动作,手抵在唇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用那根还在发烫的拇指,摸着自己的唇,指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甜味,让他想起了房青玄吃甜糕时的样子,不禁眯起了眼。 赵钧余光瞥见太子好像在思忖着什么,不自觉就后背发毛,总觉得太子下一秒就要治他的罪了。 元长渊和赵钧都各有所思,根本没把那几个偷马贼放在眼里。 房青玄却立马上心了,逃难到元京城内的百姓说过,城外盗匪横行一事,现在看来事态比想象中要严重多了,因为这些土匪已经从百姓身上搜刮不到什么了,才会冒险来抢官家的东西。 并且这些人还都是良民,大批良民被逼得落草为寇,一般只发生在战乱或者大/饥/荒时期,而现在既没有战乱,也没有闹大/饥/荒,却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乱世的先兆。 房青玄总算是体会到江淮民急切想要变革的心情了。 “先给他们松绑,再备些热饭热菜给他们用。”房青玄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弯腰把正在磕头的偷马贼给扶起来。 几个偷马贼感动得一下子痛哭流涕:“谢谢大老爷的大恩大德,您真是菩萨心肠。” 房青玄让他们坐下用饭,再问他们:“你们对山头上的土匪知道多少?” 几人现在对他感激不尽,自然是知无不言。 “山头上的土匪头子叫江霸天,他手底下有五千号人,原来只有一千的,但因为近些年地租涨了,许多人地都种不起了,就全都上了山,成了山贼草寇,我们兄弟四人,也是交不起地租,才想当土匪,可上山也有条件,要有魄力有胆量,敢想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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