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骂声落到对方耳朵里换得的是无所谓的轻笑,听着笑声,谢辞的脸更红欲滴血,恨与恼怒也更加深刻。 恨至深处时,李徐忽而不合时宜地钻进被子躺到他身后,慢慢搂住了他的腰。 “放开。” “你逃不脱,受伤了,我不会做什么,就乖一点好吗?” 谢辞不说话了,李徐又自顾自说起来。 “我一下朝便得知你离开乾明殿的事,我当时真的很慌很害怕,我怕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辞,下个月到你的生辰,清枫山上的茉莉正是最香最盛之时,到时殿外移栽的金桂也要开花了。” 李徐把头埋到谢辞后颈处,温柔地含起了笑:“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你当下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怕是做不到。”李徐已经习惯诅咒与谩骂,厚着脸皮自说自话,“我有一个惊喜给你,你一定会很喜欢。” 谢辞的几度切齿呼吸气得发乱:“你要一直这样?让我连翻身都费力?就这么像锁着奴隶一样关着我?” “今天你太冲动,安静歇息比较好,明日开始我会减轻药量,至少在寝殿内活动是可以的。”李徐很是坦诚,用一种平常的语气回答了自己的卑劣行径。 平常到与从前闲来无事说说话的语气没什么不同,让谢辞快要生出恍惚。 “李知津,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原本不该如此。” 李徐渐渐没了笑意,胸口被酸疼与窒息感堵得难受,是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一切与他原本想的千差万别,他明明也不想这样。 “那天你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告诉我你爱我,这样一切才不会改变。” “改变一切的是你的贪欲,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在折磨我,你说的我从没有拒绝过。” 谢辞费力转回身,仰目看向对方,眼中有说不出的悲戚:“我说过很多次,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我连兵符都给你了,可你偏偏选择骗我,从头到尾地骗我。” “哈哈..说了就会帮?”李徐坐起来自嘲地笑了好一阵才重新看向那双眼睛,“你会帮我杀寰王、杀太子?杀李雁回、杀皇后?会帮我谋反吗!你根本..”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李徐愣住,眼眶被流不出的泪磨得血红。 “我说了,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坦荡正直毫无私心?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自始至终地选你?” “可..”李徐捂住眼睛,掌心还是因这一句话而慢慢湿润。 路走到这一步,他既希望这话是出自真心,又怕这话是出自真心,使一切筹谋只换得蠢之一字。 “你...说谎。” 李徐哽咽地反驳回去,起身踉跄着脚步离开了寝殿。 看着那道身影从实现中离开,谢辞心中似无波无澜又似丝线缠绕,说不清道不明。 幼时初见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之境地。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慢,白日天长,夜里难眠,但自从说了那些话之后李徐便很少回寝殿,不过谢辞依旧出不去。 李徐依言减轻了使人乏力的药效,平时有些力气可以撑着拐杖在寝殿内走上一两圈,但寝殿外的守卫加了几倍,几乎是将寝殿团团包围。 一月时间缓缓而过,脚伤略微见好,还是要绑着固定的器具,不能离开拐杖行走。 暂时无人打扰,谢辞便专注于养好伤,余力思索如何想办法见到太皇太后。 然而思来想去竟是没办法。 临近生辰,李徐好像真的在准备什么,忙忙碌碌并不见人,谢辞乐不得如此。 真正到了生辰之日,谢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日都一样烦躁不堪。 拄着拐杖在寝殿内走没有一圈,他便坐回到了床上休息。 李徐的药,香打翻了又不知会下在水里、药里还是饭菜里,反正总能保证他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就要歇着才行。 “下官求见公子。” 殿门外廖宁的声音传入,谢辞刚要扶拐又忽然觉得没必要,安心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求不求见的话说了有什么用?难不成他想不见就能不见? 不出所料,廖宁没有继续求问直接走了进来。 “小侯爷,陛下命下官接您前往清枫山。” “放我走。” 廖宁一怔,揖手将头埋得更深:“下官不能,亦不敢。” “帮我传信?太皇太后或是竹越。” “也不能。” 谢辞撑着拐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廖宁面前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便不能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帮我传一句话?剩下的用不着你。” “实在是....不能啊。”廖宁叹口气后退一步跪下磕了个头,无奈中亦有不忍,“下官只受命于陛下,陛下命下官做什么下官便做什么,绝不会对陛下不忠。” “你不说我不说,李徐不会知道,从前数年我待你不薄吧?就当行善事为后人积些福报,别泯灭良知件件都做亏心事,只传句话而已,你不会怎么样..” 廖宁再次叩首打断道:“即便小侯爷再说一千句一万句,下官也不会做出背叛陛下的事,于下官来说旧时交情比不上陛下的知遇之恩,比不上父母妻女的安危性命。” 话说得明明白白,谢辞苦笑一声,又行不通了,果然烂田里难寻活路。 “我知道了,我脚伤不便,走不得远路。” “轿撵、车马皆已备好。”廖宁站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礼数,“只是路上要委屈小侯爷。” 谢辞忍不住冷笑:“想到了。” 廖宁取出预备好的药瓶双手奉到谢辞身前道:“还请小侯爷莫叫下官为难。” “我若是不吃,你们就强喂?” “回小侯爷,是。” 谢辞咬着牙怒极反剩下笑,他夺过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进口中,而后用力将瓶子砸回到廖宁身上:“满意了吧。” “多谢小侯爷配合,等药效起作用,下官便接您离开。”廖宁挨了一下不躲不闪,原地行着礼,看到谢辞服了药,心中有愧便不敢再抬眼去看。 而谢辞未曾想到的是瓶子中的药入口即化,根本不给他藏着药的机会,将他离宫路上见机逃的想法也驳了回去。 药效上来得很快,谢辞头脑刚觉晕眩顷刻之间便失去意识倒进疾步来接的廖宁怀里。 “小侯爷,得罪了。” 廖宁又是叹息,一手拿起拐杖一手扶着人送上轿撵,未防寿常宫的人眼熟谢辞,还在轿撵外支了帘子。 出宫换马车,一路向城外驶去直奔清枫山。 将出城门,马车后忽有马蹄疾驰之声渐近,廖宁勒马回头去看,视线顿时僵住。 “竹越?你...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竹越翻身下马行过礼喘口气脸上扬起笑来:“呼,可算是追上了,难得才能堵到廖统领见上一面。” “你追过来..见我做什么?” “陛下可有说我家侯爷何时才能回来?人现在怎么样?醒了吗?有没有治好伤?” 廖宁攥着缰绳的手收紧,下意识瞟了眼马车,心虚地清清嗓子道:“这才两月不到,行程要是慢了点,恐怕还没到地方呢。” “那...” “若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嘉良侯府。” “劳烦了,有了消息可千千万万别忘了告诉我们,谢老将军也很忧心。” “放心吧。” “嗯。”竹越慢慢低下头,失望多了几分,“今天是将军的生辰,往年我都在,从未缺席,听说再往南还热着蚊虫蛇蚁多,不知道将军路上怎么样了。” 廖宁手攥得更紧,努力平复下来安慰道:“陛下看重小侯爷,一路护送的都是机灵人,定能照顾好小侯爷,你安心等消息便好,让谢老将军也不必太担忧。” “谢家上下都感念陛下深恩,相信侯爷一定能平安归来。” “一定,回吧。” “嗯。”竹越揖手一拜,起身时视线忽然落到马车上。 马车不大简朴低调,随行只有廖宁及车夫两人,皇驾一早离开皇城并未返回,故而里面不可能是皇帝,但不是皇帝,谁又能动用廖宁护送? 未等好奇发问,廖宁突然勒紧缰绳转身策马启程,马车也迅速离开。 竹越望了一会,耸耸肩牵着马自顾回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们注定要相守一辈子 服下解药意识清醒过来时,谢辞已经身处清枫山。 “你醒了?” 谢辞揉揉太阳穴扶着椅靠坐直身体,视线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晰。 浓郁的花香在周围散开,入目便有清泉流水草木繁茂,耳听鸟鸣泉流之音总令人心旷神怡。 熟悉的角亭、熟悉的石台,却也有数年未曾踏足。 “以为你会把我绑来呢。” “怎么会。”李徐浅浅含起笑,“若挣扎得厉害,岂不是要留伤了。” 谢辞冷眼看着对方,心中觉得可笑,现在的李徐不知道该说是坦然还是半点脸皮不要。 “倒有实话可听了。” “已不想再骗你什么。” “偶尔说说好话,偶尔原形毕露,但最实际的是根本没把我当人对待。”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徐走近坐到谢辞身边,强行攥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阿辞,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你是我这一生最珍视之人。” “放屁!” 谢辞想挣脱根本使不上力,心中的厌恶再次加深,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做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放手吧,行吗?” “不能。” 相顾之时间隔万千芥蒂,李徐放开了当下握着的手,却在一点一滴中将眼前人攥得更紧了些。 谢辞将手藏进袖子里,望着远处的流水渐渐出了神,佳景如旧,人事已不同往昔。 “这处亭子原本多得文人雅士饮酒会对诗,自你胡闹后,可少有人来了,不过也好,往时来此总安静许多。” 不得回音,李徐笑笑并不在意,手指轻抚过石台自言自语也觉得有趣。 “你看,你挥剑砍下的印记很留着呢。” 他看向谢辞,伸手要帮对方理好额边的碎发,刚刚有所触碰,谢辞便如同躲避洪水猛兽向后弹开。 僵了一会李徐含笑收回手继续自言自语:“等下了雪景色便是另一番意境,到时温了酒请你喝好不好?” “你要关我到那个时候?” 谢辞终于肯再说话,李徐却不回答了,起身将石台上的食盒打开,准备好的一碟碟菜被依次摆好。 “都是你喜欢吃的,还热着。” 见谢辞移开头,李徐坐回去温柔地捏住他的下巴,令那双眼睛重新落到自己身上。 “阿辞是想自己吃,还是我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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