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牧鱼想了想,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牧鱼摸索着掏出一件破布,塞了几件衣服,打包好。 然后又摸着黑推开墙角的一柴禾,取出攒的铜板,他撕下一块布,小心地把这些铜板包起来放在包袱里。 一切做好后,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了。 他看着脚边堆放的柴火,计上心来。 费力的拖着旁边的柴火横放在窗户下面,借着天光,摸出了几个木块堆放在上面。 接着小心翼翼爬上垒好的柴火堆,攀援上了窗口,窗户口不大,但幸好牧鱼身体痩小,没费多大力气,便爬了出去。 - “木木。”木木睡得正熟,突然听得有人拍他房间的木窗,他瞬间惊醒。 “谁?” “木木,我是小鱼。你不要害怕。” 木木听见牧鱼声音,急忙下床,“你等等,牧鱼,我去给你开门。” 牧鱼忙制止他,叫他不要动,他有几句话给他说。 “我是来和你到道别的,木木,我要走了,我不想嫁给岑家做夫郎,你不要担心我,再见了。”说完不待木木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木木听到牧鱼离开的脚步,一时心乱如麻,想去追,又害怕暴露小鱼踪迹。 他一边觉得小鱼该跑,一边又担心小鱼离开后的境况,他再天真无邪,但最基本的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大槐朝为了便于管理人口,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 户籍登记在册后,若要离开本县,便需前往官府办理路引。 官府询问之后,才在路引之上写明前往之人姓名,籍贯,相貌描述。然后便可持凭证前往他县。 牧鱼如果离开,他户籍这事便绕不开,这也说明,牧鱼如果离开,只能成为流民,流民无田无地,身份不明,也没有人敢招用。 牧鱼此去,不知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哥儿。 牧鱼辞别木木之后,借着曦光跌跌撞撞的急速跑着。 这个时候,牧家村村民还在熟睡,除了不时响起的狗吠声,四周静悄悄的。 他很快出了牧家村村口,怕有人追,不敢去大道,便走了旁边山路小道。 这条小道苍莽山蜿蜒向外,偶尔从苍莽山深处传来不知名的兽叫鸟啼,他吓得全身冷汗,却不敢停下步,只能蒙头往前走。 ---- “柳儿,去给牧鱼送点饭,别饿出好歹。到时候不好交人。” 田金花吩咐吃好饭的牧柳,牧柳不乐意的打了点饭,装了未吃完的剩菜,拿着钥匙,推开柴房的门。 “啊----” 田金花听到牧柳惊叫,忙跑过来 “娘,娘,牧鱼他、他不见了!” “什么” 田金花一听,跑过来推开牧柳,到柴房里一看,果然人影全无。 田金花一阵心慌,一边骂牧鱼不是东西,一边又担心明日岑家便要来领人,岑家不是好相与的,明日拿不出人来,可能事情无法善了。 她一时失了分寸,在院子的像无头苍蝇的打着转。 “这该死的小蹄子,看着平日怯弱的样子,没想到竟是咬人的狗,等我逮到,看我不把他腿打断。” 田金花一边谩骂,一边焦急的走来走去。 “娘,你别转了,先想办法找人。”牧柳看着田金花,也很着急。 “我不想吗?可谁知道那小蹄子往哪边跑。” 屋里闻讯而来的牧志高:“娘,你不如去找村长,村里丢了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田金花,听闻,眼睛一亮 “对,对,快去,快去找村长。”说完便急急忙忙朝村长家跑去。 村长刚吃好饭,听到外面号丧似的,一片喧闹。 他皱着眉走了出去,便看见田金花和闻讯而来的村民几人进到院子里。 “村长,牧鱼不见了,快让大伙儿帮我找找吧。”村长一听丢了人,变了变脸色,急忙让田金花说清楚事情。 田金花简要的说了一下大概情况。 人群中突然有人讥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找的,找回来,还不是要被一些丧良心的人卖去给疯病傻子做夫郎。 田金花听得这话,脸色大变,强笑回复道:“虽说是做夫郎,但岑家家底厚,牧鱼过去,也能吃好穿暖,总比在家里好些,这可是我费尽心思为他筹谋的好去处。” 人群中,素来看不惯田金花的张家夫郎呛声道:“费心思这句我倒是同意,不过,这怕不是为牧鱼筹谋好去处,而是送他去死吧。” 田金花听完气急败坏,正准备反驳,有人接话:“就是,当我们不知道那岑家情形,那哪里是个好去处。” 田金花一时之间,难敌四手,又气又怒,索性卧倒在地,哭叫起来,说别人污蔑他,要村长赶紧派人手找回来。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刺的村长脑袋发胀。 村长牧清河狠狠地抽了口旱烟,皱着眉,思量着。 关于牧鱼这事,他其实有些耳闻,他虽觉得田金花一家做事没良心。 但牧鱼好好一个人丢了,作为村里的村长,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罢了,他叹口气,终归是先把人找到,到时候再找田金花他们谈一谈,看事情还有没有什么转圜余地。 他抖了抖手中的烟杆,思索了片刻,便有了决断。他环顾人群,开始安排任务:“村里青年,先放下手中的事情,帮着去找人。 我们这里只有一条大路,一边通向将军镇,一边通往邻村青水村,一些人套牛车顺着大路分两头找找,另外一个脚程快的,从各个小路去找。” 听得里正发话,众人再不乐意,也只能听从。 从牧家村到将军镇,按成年人脚力来算,需半日才能到。 众人估算了一下,如果从牧鱼小时的时间算,差不多不见两个时辰,无论是走哪边,都走不太远。 众人并没有猜想他会往山中跑,毕竟,晚上苍茫山,是没人敢去的。
第4章 夜出逃(二) 这边牧鱼进入小路之后,蒙头往前跑,夜晚漆黑一片,山路又泥泞不堪。 牧鱼不知多少次摔到沟里,又从沟里爬起,胳膊肘,腿上满是擦伤,疼痛难忍,但他一点也顾不上。 “牧鱼,你可以的!”他咬着牙往前继续赶路,不敢停下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 白天并未让他有丝毫的安全感。他只想走的更远些,离牧家村越远越好。 但是他实在走不动了,昨日淋了半日的雨,半夜仓促逃跑,惊恐疲惫之下,头已经昏昏沉沉。 举目望去,四周渺无人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恍惚间听得不远处人声嘈杂。他急忙跑到一处杂草丛中蹲着。 人声越来越近,牧鱼绷直了身体,暗暗祈祷不是村里的人。 “铁木,你看,我们都走了几个时辰了,这一路上都没找着人,你说不是,不是这条路?” 黑壮的汉子撑着腿直喘气,另外几个青年也停了下来。 “不确定,但你们看这小路上有许多新的脚印,说明是有人在雨后走过这里,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牧鱼,但村长既然发话了,那我们顺着这条路去追就是了。”那个被叫做铁木的人分析道。 然后看了看四周,又继续说,“大伙儿走了几个时辰,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休息。” 牧鱼透过缝隙看过去,吓得面色雪白,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心里绝望的想着,完了,田金花知道了,他们来找我了,我还是跑不掉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死死的盯着那几人的动静,暗暗祈求那些人赶紧离开。 终于,哪个被叫做铁木的人站了起来,招呼道:“好了,大伙儿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吧,如果牧鱼确实走的是这条路,他一个哥儿,脚程没那么快,黑灯瞎火的,走不了多远的。” 几人又继续向前赶去。 看到几人离开,牧鱼像没了力气似的,蜷缩在地。 他双手交错用力地抱着自己,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牧鱼,你一定不能被抓回去,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牧鱼认真的梳理现在的处境,他知道田金花已经发现自己逃跑了,看情形,应该是让村里的人一起来找自己了。 别看牧鱼平日里胆子小,内向又沉默,其实他天性聪颖。 比如,他做菜,只要看别人做几次,就能把把那个菜做得很不错。 他做针线活,牧柳还没学会,他就已经知道怎么缝的更好了。 牧鱼娘亲还在的时候,他性格很活泼,他娘去世后,田金花嫁进来,无论如何看他不顺眼,但凡他出头一点,田金花就要整治他一番。 慢慢地,牧鱼成了这样怯弱内向的性格。 此时,他面临着这样的困境,绝境之间竟生出破釜沉舟勇气,他他很快就想出了法子。 ...... 将军镇张家包子铺,今日生意还不错,一早准备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正收拾铺子准备回家。 铺子迎来了最后一个客人。 “老板,馒头,馒头,多少钱一个。”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铺子老板瞧着笼屉里还有几个未卖完的馒头,正准备回答,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眼见这人看身量大概十四五岁,一脸的泥,衣服也脏乱不堪。 “你有钱吗?”包子老板警惕的看着面前这少年。 这少年点了点头,从衣服摸出两文铜钱。 “一文钱一个,你要几个?” “两,两个吧。”说完递给老板两枚铜钱。 老板放心下来,麻利的包好两个馒头递给他。 这少年接过很快就跑开了。他正是牧鱼。 在知道村里人追寻他之后,他便从地里掏了一些稀泥,把自己的脸,胳膊上都抹了了,又撕了布料,把手腕上了哥儿的菱花印记遮住。 是的,牧鱼的哥儿菱花是在手腕。 季柔一开始生下他时,看他额头,耳边干干净净,都以为是儿子,后来才在手腕上看见。 牧大志不死心还询问过大夫,大夫说这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所有哥儿菱花都在额头,耳边,也有特殊的会长在其他地方。 牧鱼做好伪装,一路避开,好不容易才来到将军镇,路上又好几次差点被人发现,都被他机灵的躲避了过去。 他拿着包子跑到一处巷子里,拿着馒头狼吞虎咽起来,从昨日晚上到今日,滴水未进的胃才填进了一些食物。 他吃完一个馒头后,把另一个馒头包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挎着的小包袱里。 相比于牧家村,将军镇要繁荣太多。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各种香味只往鼻尖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感觉刚刚填了半饱的肚子又开始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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