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鱼,水怎么还没端上来?”田金花朝厨房嚷道。 牧鱼听到,忙回应到:“马上,马上就好。”说着,便把水端了出去,王嫂子接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心情更好了些,拉着牧鱼的手拍了拍笑道:“鱼哥儿,好福气,岑家看上你了,愿意买你去过好日子,三日后便来接你过去。” 牧鱼听完,脑袋轰鸣,手脚发冷,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看着田金花,鼓起勇气说道:“我听说,我听说那岑家子是个,是个傻子。” 听见这话,田金花和王风月对视了一下,都没预料到牧鱼竟然知道此事。 田金花想了一会,冷笑道:“我竟没发现你是个有心机的!你是偷听到我们谈话,悄悄去打听了过了吧,倒有些手段。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牧鱼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田金花看着他像个死人的站在那里,气不打一出来,冷笑道:“你是不乐意吗?你也不想想,自打我到牧家,忙里忙外,忙你穿衣吃饭,白养你这么多年,也够好的了,眼看着你弟弟读书正需要银子,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是你为这个家出力的时候了。” 说完,顿了顿,“况且,就算是个傻子,到了岑老爷家,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有什么不好。” 说了牧鱼一通后,她才好歹顺了气。 “王嫂子,不用管他,我便能做主,我们这边没有什么其他要求了,你看.....”田金花满脸堆着笑。 “金花妹子,既然都没有什么意见,都是爽快人,也别磨磨蹭蹭了,那就这样定下吧。” 王凤月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摊开在木桌上,笑着说道:“这契约红纸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看看,有什么还需要修改的地方。” 田金花目不识丁,哪看的懂这字,赶巧牧志高在家里,让牧志高来念来听。 田金花凝神听了上面的内容,大约是岑家愿意出十两银子买牧鱼做夫郎,到时候人钱两清,互不相干。 “金花妹子,这里先给你五两银子的定金,三日后,再把剩下的五两银子给你,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你可还有什么异议?” 田金花看见王风月放在桌子上的五两银子,乐开了花。 “那还有什么异议呀。”说完,咬破手指头,便按在了契约上面。 契约一共两份,双方各拿一份,田金花放好自己的那份,欢天喜地的送王风月出去了牧家。 ---- 一日时间须臾而过,牧大牛要送牧鱼做岑家夫郎的消息传遍村子。 众人都很诧异,岑大户家他们也是听过的,出了名的富裕,怎么田金花居然为牧鱼说了这样一户好人家,难道是转性了? “哪里是田金花转性了!那是作孽!” 村头,桂花树下,牧家村吃过晚饭后,便聚集在这里聊天。说这话的正是村长家的妯娌,娘家正好在岑家村王氏。 “王大姐,这怎么说?”旁边听人听得这事还有内幕,忙凑近打听道。 “那岑家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家那孩子岑浩做出来的腌臜事可多。 前些日子,听说有户人家前去闹,说他家哥儿到岑家不过三月有余,竟然就死了,尸体也不让见,说是人钱已经两清。 那户人家,卖哥儿也是迫不得已。他家那口子当时摔断了腿,又高烧不退。 家里卖了田地依旧不够付药钱,恰逢听说岑家买夫郎,他们想着岑家也是大户,孩子过去也比待在家里好,况且还有一笔钱治病,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 谁知,把孩子送过去了,没多久,就死了,他们想见一见那孩子,送他最后一路,可是却被岑家拒绝。 那户人家日日在门口哭,后来不知道谁看不过眼,悄悄告诉他们实情,原来那岑傻子有疯病,脾气一上来,轻则摔打屋中器物,重则便要伤人。 那家哥儿自到了岑府之后,常常挨打,一身的伤痕,竟是被那傻子失手活活打死的。 因着这事,这岑府在那岑家村那一片名声早臭啦。就算是家再贫困,也没有人愿意为了那几两银子把亲生骨肉推入火坑,你们说是吧。” “天爷,这.这....”旁听之人哗然一片。 “更吓人的是,又有另外一家也来闹,说自己家的哥儿也死的蹊跷。 他家哥儿自从进来岑家以后,发现许久没有哥儿的音讯,于是便到岑府想见一见那哥儿,却被告知,那哥儿不久前生来一场大病,已经去了。 那家父母伤心不已,便信了岑家这话。如今已过去几年,户又听见岑家发生了这事情,便愈发觉得自家哥儿死的不明不白。于是两家便在一起,凑了些钱,把岑家告了。” “那然后呢?” “两家人到了衙门后,那岑家拿出契约,说契约上明明白白写着买卖双方,人钱相讫,互不相干,那两家又拿不出其他证据,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岑家哪里去得!” “牧大牛田金花也太丧良心了。” “那牧鱼,唉!” 哐当! 众人回神,众人忙回头,才发现牧鱼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手上抱着的洗干净的衣服随着木盆掉了一地, 看到众人看他,急忙收拢散了一地的衣服,跌跌撞撞向家里跑去。 牧鱼这才知道莽子哥说的怪原来是应在这里,那个岑家子除了傻还有疯病! 田金花,牧志高,牧柳几人在堂屋里休息,听得有人在喊,几人看向门口,牧鱼苍白着脸站在门口,看着田金花,磕磕巴巴的问。 “他们说,说那傻子有疯病,打死过,打死过人,你知道吗?” 田金花听见这话,慌乱了一下,然后变了变脸色,镇定下来:“是听说过这事,不过外面传的也不是实情,那是失手打死了,你别害怕。” 牧鱼没接他的话,愣愣地看着他,把田金花看的心里发毛。 “死牧鱼,说话,你一直看着娘做什么!想造反呀!”一旁的牧柳呵斥道。 牧鱼呆呆地的看了看牧柳,牧柳对上他的眼光,被他黑黝黝的眼睛瞧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不高兴了。 平日在家中,这牧鱼随他使唤,自己不痛快了,欺负他,打他,牧鱼都不敢反抗一下,像没骨头似的。 牧柳,很瞧不起他。此刻,被他吓到,感觉很丢面子,站起来,气急败坏的狠狠推了牧鱼一下,牧鱼没防备,被推倒在地。 牧鱼坐在地上,苍白着脸,抬头哀求道:“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去做他家夫郎,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知道我平日做的不好,我、我。” 他哽咽道:“我可以做的更好的,只求你不要让我去。” “哼!”田金花像听见笑话似的冷哼一声,“这都已经定了,他们两日后就要来带人,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他们家势大,我们如果毁约,后果我们可承受不了,你安的什么心,你是想让我们过不下去吗。” “可是,可是阿爹还没回来,他。”牧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你爹前些日子托了口信,说这事由我负责,他那边事忙,就不回来了。” 牧鱼听见,像是被抽尽全身力气似的。 牧大牛生性好面子,因季柔田金花这事,在村里名声扫地,村里人常常暗地议论他。 议论的多了,便让他恨上了季柔,觉得她死了,也不让自己安生。 每次面对与她有几分酷似的牧鱼,都会生出一阵烦躁,他觉得这是牧鱼和她娘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索性就再不管牧鱼。 而田金花自从嫁给牧大牛,被人嘲讽放荡不安分,与有妇之夫勾搭,说牧大牛眼光差,说她不如牧他娘一份。 再加上和自己生的两个孩子相比,牧鱼样貌确实好不少,田金花不知怎么样的心理,也恨上了牧鱼。 对于这两人而言,牧鱼便像是眼中钉一般,早想拔去,可他命却又硬的不行,多少次的折腾都让他活过来了。 这次,既可以通过他赚一笔银子,还可以送走牧鱼,对于牧大牛和田金花来说,两全其美,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怜牧鱼不知道其中道理,对阿爹仍抱有期待,却被田金花一语伤透了心。 牧鱼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怎么走出牧家,在黑泱央的夜色中的走到了后山一处崖石处。 秋日,总是有很多的雨,从早上便沉沉的天在这时终于降下来雨来。 牧鱼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他蹲坐下来,拥抱着自己打颤的身体,眼里一片死灰。 “娘亲,娘亲。”他喃喃道,在他记忆中,娘亲的面容已经有些迷糊不清了,但他总依稀记得娘亲温柔的笑靥,和温暖的怀抱。 他也曾经吃过糖,被轻柔的揩过泪,被叫过宝贝,也曾有人给他唱过好听的歌谣。 他看着面前的坡崖,眼里一片死气。 “我该怎么办呢,娘亲?”他们说亲人死后,会变做星星,悬挂在夜空之上,世上的人,若想念他们了,抬头便能看见。 牧鱼使劲的仰着头,却只看得见黑黢黢的天,和细丝一般的雨,那雨密密的,很快便打湿了牧鱼的头发和薄衣。 他身体本未好全,且身子骨又弱,此时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慢慢消逝,却一点也不想挣扎,将头埋在双腿上,双头抱着脑袋,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好了。”他脑袋迟钝的想着。也不知道多久,在秋雨中,慢慢的失去了意识。他蜷缩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3章 夜出逃(一) “咳、咳咳。”牧鱼昏睡了许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自己床上。 天光已有些微亮,估摸着再过个把时辰,便到他平时起来的时间了,他摸索着爬起来去开柴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了起来。 他心下一惊,连忙使劲拉,门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为什么把门锁起来了。放我出去呀。”他哑着声音一边喊叫,一边拼命拍门。 田金花正睡的舒服,被牧鱼叫喊声吵醒。 骂骂咧咧爬起来,走到院子,呵斥道:“叫魂啊,好好给我待着,直到后日岑家来接你,在这之前,你别想踏出柴房一步。”说完,打着哈欠就去睡了。 牧鱼靠着门无力坐下。 怎么办?怎么办?就这样认命吗?他眼睛通红,满是绝望,突然眼前浮现出他娘死时的样子,慕然生出些不甘心来。 他浑身打个激灵,不,不能这样,要想办法逃出去! 他镇静下来。他回忆了一下房间里的布局,这个柴房除了大门,就只有一个窗户,四字方方,不是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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