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连赵国首都邯郸,各国争锋都如此硝烟密布,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范雎正想着,这时旁边的扈辄深锁着眉头问道:“邯郸宫灯用得可好?” 范雎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准备找个理由岔开话题,扈辄继续道:“地母器皿只有白霜感染者能够使用,邯郸宫灯尤其特别,点燃邯郸宫灯的白霜感染者必受其影响。” 扈辄其实也在观察范雎,他本以为范雎要过些日子才会见赵王,没想到提前了。 而被邯郸宫灯照耀的白霜感染者,即便症状最轻,也会头脑一片空白,思维懈怠停顿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如此,今日面见赵王之事,恐有意外。 范雎眼睛不由得一缩,只有白霜感染者才能使用地母器皿? 那为何周宥也能让那邯郸宫灯生效,且看上去并不受灯光照耀的影响。 原本,一个周浩突然被白霜侵染而变得扭曲,已经十分让人难以理解了,现在周宥又是怎么回事? 疑惑,不解,在范雎那个时代,根本没有白霜,更没有白霜感染者的说法,白霜感染者的症状那么奇特,若真有,在信息暴躁的时代,不可能不引起轰动而隐瞒得住。 还有就是,邯郸宫灯的灯光是无差别攻击,点灯者必受其影响,其实不然,至少扈辄点灯时并未看出这灯光对他产生了什么不良效果,周宥点灯时明明也无太大反应。 以及,范雎在盒子世界点灯,或者从盒子世界看那灯光,也不会受到影响,盒子世界就像一个更高级的屏蔽器。 范雎正想着,这时街道的路边,一个死者,一个将自己的身体镶嵌在墙壁里面的尸体,引得不少人在围观,还有尸体的家人,哭得惨烈的声音。 从传来的议论声可以得知,这是一位死去的白霜感染者,一位一夜未归的普通匠工,被发现时已经半个身体被镶嵌在墙壁里面了,应该是自己挖自己埋。 范雎很少出门,其实在邯郸城内,也时常有白霜感染者死于非命的事件。 这是白霜感染者的宿命,总有一天,不定的时刻,死于诡异。 范雎没带纸笔,不然他的《死因百科书》上,又将多一条记录。 若是平时,范雎说不定还会去看一下热闹,但今天太特殊了,而且也不确定,是不是哪一国的刺客设下的圈套。 从旁边路过,还能听到那家人哭泣的惨烈,以及周围人的淡漠,似乎已经习惯了。 范雎对褚长曲问道:“白霜感染者能够使用地母器皿,他们若用于作乱,岂不是乱了套?” 褚长曲:“他们得先挨过那些症状的折磨活下来。” “商周之时,追求力量的人众多,出土的地母器皿也难以计数,无数人以白霜进行洗礼。” “但最后不也扎堆死得干净。” 白霜感染者向死不向生,活不久的,作乱最多也是一时,甚至赵国吏部有时候对作乱的白霜感染者都不管,因为找到的时候,凶手多半也差不多死了。 范雎有些诧异:“被治愈的白霜感染者也活不久?” 褚长曲有些沉默,因为他儿子就是其中一员。 半响才道:“除非别让他感受到白霜带来的力量。” “不然,为了追求更强大的超越平凡的力量,即便被治好的人,也会重新进入白霜进行再次洗礼。” 连旁边的扈辄都保持了沉默。 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渴求,每日都会受到它的诱惑和折磨,明知道有多危险,但依旧会向死不向生。 一次又一次的白霜感染,最终,曾经再威名赫赫的地母器皿使用者,也都死于诡异。 那种渴求,与其说是白霜在蛊惑,不如说是人心的本性,不是常人能拒绝得了的。而白霜感染者每时每刻都在和这种渴望做斗争,和自己的欲望为敌,直到失败。 其实范雎有些理解,比如他现在接触文字或者图案,立刻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一群学渣梦寐以求的超凡能力,当然也是范雎这样的遗迹学者即便付出生命也想尝试一次的能力。 人类对一些东西的渴求,本就无法想象,超越了道德和生死。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走到了主道的中间,这条邯郸道在历史上也颇为出名。 抱着孩子的妇人,投来诡异的笑容,依着拐杖的老人隐晦地目光带着凶狠,连小孩似乎无意间充满了杀意。 这条街上,此时看似普通的百姓,又有多少是各国的探子和刺客。 每一个人,甚至都有可能突然暴起伤人。 这时,似有琴声和着悠扬的歌声从哪一座楼阁传来。 调子一音三叹,是楚辞,幽怨悲愤得很。 范雎使劲地捂住脑袋,那声音就像钢针一样刺入脑袋,周围的赵国带甲也有头昏欲裂者,但没有范雎症状这么厉害。 这声音是在针对他。 扈辄低吟了一句:“楚国的地母器皿,三弦之琴。” 也是这时,自邯郸深处,响起了洪钟大吕之声,声音恢宏,压过了那琴音,范雎这才好受了一些。 在不远处的一座阁楼的隐蔽房间,一个老者十指渗血,血液滴落在三弦琴上,有些愤怒又有些悲伤地看了一眼邯郸深处:“赵国的洪钟大吕,竟真的如此庇佑一个秦人,当真以为那秦人会替赵国解决难题不成?笑话。” 嘀咕完,快速地抱着三弦琴离开。 范雎此时揉了揉太阳穴,楚国的刺客吗? 公子熊那野小子,一点也不念及吃了他煎饼的旧情。 范雎正在思索,那刺入灵魂的琴声才消失,这时一阵寒意袭来,那股子真切的寒意感觉太真实了,等范雎反应过来,身前多了一面盾牌挡着,盾牌前一只青铜短剑击打在盾牌上,让盾牌蒙上了一层冰霜。 齐刷刷地目光不由得看向范雎。 范雎心道,怎么了?刚才那刺耳琴声刺杀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人这么古怪的表情。 扈辄:“你……不解释一下吗?” 范雎被问住了,解释什么?各国刺客的凶悍和诡异虽然超出了范雎的想象,但赵国人应该了然于心才对。 扈辄:“秦国有一地母器皿,曰“青霜”,能控制多柄附剑,百步外取人首级,寒气袭人。” 范雎:“……” 秦国青霜,所以秦国人也要杀他! 也对,若真是出使赵国的秦使,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必然是在赵国的秦国细作。 也就是说,最能肯定范雎是个假货的,其实就是这些潜伏的秦国细作。 只不过赵国人不能从这些秦国细作那得到消息,也不能轻易相信这样得来的消息。 面对扈辄和褚长曲等人审视的目光,范雎内心都收缩了一下,还得假装若无其事。 自从他踏入邯郸,他就知道,日子可能会过得步步维艰,艰难的地方并非物资上的,更难的是复杂的处境。 范雎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两位何须如此疑惑,你们赵国人难道都是同一立场?” 立场不同,派系之真罢了。 范雎继续道:“两位大人,还是快些赶路。” 才说着,一面墙栏上,一白衣女子静立,苍白的衣服,惨白的笑容,朦胧得如雾中花水中月。 有赵国的带甲砍去,却如同砍在了水雾之上,并无实物。 扈辄看了一眼,道:“无需理会,楚国云梦大泽里,那些楚巫障眼的把戏而已。” 范雎心道,又是楚国刺客,荆楚多侠客勇士,当真是不要命得很。 得让公子熊有个忌惮,不然楚国死士真不要命的刺杀他,也太麻烦了。 恩,就让公子熊等会哭着上门来找他吧。 扈辄看了看范雎,眉头深锁,当真仅仅是秦国内部的党派之争? 无论如何,今日这秦人面见赵王后,就有了定论。 对周围道:“让人开路,莫再让一些魑魅魍魉耽搁了正事。” 周围的街道小巷,旁边的楼阁,似乎传来了厮杀声,前面的街道也一阵混乱,哪里还有什么看热闹的百姓,尽数被驱赶。 范雎似乎闻到风中飘来的血腥味道。 这些赵人并非无法控场,而是专门让范雎看到各国杀他的决心,只有卑微地寻求赵国的庇护,才能活下去。 原来,从他踏上邯郸道的那一刻,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就已经开始了。 风雨同舟者无,推心置腹者无。 范雎不由得握紧了牵着的赵政的小手,原来赵政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面对这些披肝沥胆明争暗斗了。 这样环境成长的人,真的是如今看上去的这般乖巧?这般软糯的性子真的能独自在赵人的苛待下活到了现在?
第20章 和赵国人掰扯一番 整个邯郸道,突然安静得只剩下冰凉的风,连街道两旁的门扉都紧闭得没有半点声息。 在已经远离的一个小巷子中,有两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正在对峙。 若对各国地母器皿熟悉的人,定会认出,其中一人背负的冰冷如霜的利剑,正是刚才刺杀范雎的那柄能控制附剑的大秦青霜。 而另外一人,也是秦国剑客,背上的剑赫赫有名,名大秦白虎。 “事情未确认前,为何贸然行动?” 两人似乎意见并不合。 那被质问的人沉声道:“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而且并非杀他。” “仅是让他知道,既然是我秦国使臣,来了赵国,当和我们取得联系,也给他提个醒,并非什么人的身份都能假冒,是真是假,在我那一剑之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证明。” 另一人也沉默了半响,才道:“若他真带着密要的任务,你那一剑将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赵国人定会有所怀疑。” 那人答道:“既然他选择不联系我们,当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他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 “我比较好奇的是,他夸下那样的海口,要如何说服得了赵王不治他的罪。” 若为秦人,绝不可能将养马强民的办法告诉赵王。 但若那些妄言是假,那人决计是活不了的,赵国人不可能放过一个戏弄他们的秦人。 所以现在更多的人在观望。 真真假假,只有等范雎面见赵王后的结果。 范雎此时正在思靠一个学术问题,就目前看来,地母文明除了那些离奇的植物种子,矿石,昆虫等,最神奇的当属地母器皿体系。 光是他见过的地母器皿,就已经十分精彩了,他的那个青铜盒子达蒙之门,赵政的秦国照骨镜,公子丹的地母金霞冠,公子熊的名叫“走兽”的青铜号角,赵国儒将扈辄的邯郸宫灯,以及刚才见识到的,楚国的三弦之琴,大秦青霜…… 可以肯定的是,大地之下的那个未知文明,拥有它自己的完善的生态生活体系,甚至更先进的科技,也就是说在地底,肯定拥有更加高级成熟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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